() 美美從生產工房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過了上班時間了。
發現一些問題,把工段長找過來。她不聽客觀理由,隻要解決方案和同樣錯誤不犯第二次的保證。
在這一點上,她處理問題不像姚遠,沒有他的圓滑。
美美熱愛著工廠的生活,喜歡聽機器開動起來,響成一片的聲音,可以讓人熱血沸騰。
所以,她處理問題的方式,也如這火熱的生產環境一般,雷厲風行。
這是美美以為的,她和姚遠之間,最大的區彆。
其實,她不知道,姚遠心裡,是和她一樣熱愛這工廠的,和她一樣喜歡呆在這機器轟鳴的生產車間裡,要不然也不會發生工傷事故。
看著礦機一步步走向末路,看著大批的工人下崗,姚遠仿佛是被彆人一點點剝開胸膛,把自己的心給挖了去。
那種痛苦,是很少有人可以理解的。
穿越回來,他不是不想用自己比現在先進許多的知識和管理能力,來拯救這個最終要走向死亡的工廠。
可是,他具備的知識和經驗告訴他,那是徒勞的。
一個人無論再有能力,也改變不了大的曆史環境。
這就像是一個已經得了晚期絕症的病人,你就是再有手段,也挽救不了那個終將逝去的生命,除非你是上帝。
他選擇回來,就會再經曆一次那種被挖心的,撕心裂肺的感覺。他已經無法再次承受這個感覺了。
在他沒有想到如何拯救這個和他有著千絲萬縷聯係,他熱愛著的工廠的辦法之前,他不會回來。
多年的乾部經曆,磨煉了他超乎常人的毅力。就如抗抗懷了孩子,他就可以忍住,不再和抗抗親熱一樣,他用這種毅力,儘量讓自己遠離這個工廠。
他選擇做服裝,也不是那樣順利,處處都是艱難。可理智告訴他,這才是他應該選擇的生活。用自己的艱辛和努力,讓所有他愛著的人們,都過上幸福的生活。
美美回到自己辦公室沒多久,劉健就跑過來了。
看見美美就喊:“行啊,老大,騎上摩托啦。這車多少錢,你給我也弄一輛唄?”
美美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麵。這是那種老式的木質辦公桌,上麵三個抽屜,底下一邊一個櫥子,中間空著。
辦公桌其實是兩張,相對著拚在一起的,靠南麵的窗子放著。
美美的對麵,原來是車間支部書記坐著的。動亂的時候,書記沒了,從此那張桌子就一直空著,書記的職務,就由美美自己兼著。
在美美坐著的木頭椅子右手,還放了一個木質的連椅,連椅前麵不遠的地方,摞著三層鐵皮的文件櫃。
劉健活潑熱情,美美卻不冷不熱,回答他說:“這車不是我弄的,是我姐夫給我買的。告訴你,彆惦記著買,你買不起。”
劉健不以為然說:“姚大傻,”說到這裡,迎上美美嚴厲的目光,立馬改口說,“額,不,傻哥能買的起,我怎麼就買不起了?”
美美就不冷不熱說一句:“一千八,你買去吧。”
“這麼貴!”劉健就有些傻了,過一會兒才說,“傻哥發財啦,這麼貴的東西都舍得給你買。哎,你一個勁兒的回絕我,是不是傻哥也喜歡你呀?”
“放屁!”美美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劉健我告訴你,彆以為你弄幾個活來就了不起,再這樣肆無忌憚,我立馬就讓你回車間乾你的電焊工去!”
劉健立馬就改口說:“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就是開個玩笑,你乾嘛較真兒啊?”
美美臉色依舊難看說:“有拿這個開玩笑的嗎?他是我姐夫你不知道嗎?”
劉健也意識到這個玩笑開的有些大了,拚命點頭哈腰道歉,看美美臉色逐漸好看了,這才說:“老大,我現在是買不起,可背不住以後買得起呀。”就和美美商量,“哎,你讓我先騎騎,行不行啊?”
美美看他一眼說:“下班之前給我送回來。要不然,我回家沒騎回去,這麼貴的東西,隨便借人騎,我姐夫不說啥,我姐也不乾。”
劉健就保證說:“我就騎一圈兒試試,一會兒就給你騎回來。”
美美就把車鑰匙從兜裡掏出來,放到桌子上說:“也就是你,沒臉沒皮,懶得和你墨跡,才借給你。小心著點,彆給我碰了。”
劉健就嘴裡答應著說:“知道,知道。咱倆誰跟誰呀。”
美美就又衝他瞪眼。
劉健就說:“我是說咱倆不是哥們兒嗎?我沒彆的意思。”
美美的眼神這才緩和了,問他說:“我讓你選人帶徒弟,你啥時候給我選出來?我不和你說了嗎,按著新辦法,你帶徒弟不影響你的收入。徒弟帶的越好,你收入就越高,甚至會超過現在的收入,你怎麼就不理解呢?”
劉健把車鑰匙拿在手裡,然後說:“理解,我完全理解。可是,你隻讓在車間職工範圍內招業務員。就這幫工人,一個個死笨死笨的不開竅,他不實在是找不著個開竅的嘛!要不,還是按照我的主意,去外麵找得了,反正又不用你開工資。”
美美盯著他說:“找王強你那幫哥們兒?都是一幫痞子,害群之馬,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門兒都沒有!”
劉健嘿嘿一笑說:“他們能給咱弄活來呀。不管黃貓黑貓,逮著老鼠就是好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