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姚遠才再開口:“美美,告訴你句實話,我也不希望礦機倒了。不過,以現在的條件和環境,從內部來拯救這麼大一個企業,恐怕是不現實的。”
美美就集中注意力,看著他不出聲。
過好一會兒,姚遠才繼續說:“反映南疆反擊戰的那個電影,那個指導員搞曲線調動,我們也可以搞曲線救廠。
其實,我現在搞的這個服裝生意,也不是跟拯救這個工廠,沒有任何關係。”
美美眼中就是一亮。她已經深深佩服姚遠的智慧了,如果他還在考慮礦機,那麼,礦機興許就還有希望。
她就不由問:“能跟我說說你的具體計劃嗎?”
姚遠思考半天,還是搖了搖頭說:“我還沒有完全考慮好。因為這裡麵牽扯到一些財產分割和賬目衝兌,還有好多因此引發的後遺症,會不會能夠按照我設想的路走?這裡麵未知的東西和變數,實在是太多了!
你現在,既然不願意離開礦機,那就這樣走下去,儘量獲得更大的權力,主要還是鍛煉自己的管理和應變能力,將來有一天,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不過,也不要過於患得患失。就像你說的,鳳凰涅,浴火重生,重在享受過程。
就算哪一天我們不能拯救這個工廠,我們起碼有足夠的資產,可以活的比一般人好。有我和你姐的事業在,我們這個家就永遠都有生活保障。我這些話,你能明白嗎?”
美美就埋怨說:“又要談論你的利己主義了。好了,你最後一句話我明白就行了。不就是無論我怎麼造,隻要不把小命給造沒了,有你和姐在,我就衣食無憂嗎?”
姚遠就無聲地笑了。
美美就說:“你還是教教我怎麼對付劉健吧。這家夥現在不信任我了,開始和我耍心眼兒,死活就是不肯帶徒弟。我都想好幾天了,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姚遠說:“這個太簡單了。他不主動選徒弟,你就替他選徒弟呀。你給他機會,也給他時間了,他不給你麵子,那就怪不得你跟他來硬的了。
這管人,就得胡蘿卜加大棒,一味來軟的,隻是哄著他也是不行的。不聽話的時候,就得給他一棒子,讓他清醒清醒。聽話了,再給他塊糖吃。”
美美說:“這個道理我明白。可是,我不懂銷售,怎麼能選出合適的人來,給他當徒弟呢?”
姚遠說:“這個也簡單。用人三原則我不是教過你了嗎?第一就是對你忠心,不會背叛你。第二是腦子沒毛病,第三才是個人能力呀。按著條件依次篩選,矬子裡麵拔將軍嘛。”
美美說:“這樣篩選出來的人,同樣沒有劉健那種能力,根本就拿不來活,掙不到錢啊?”
姚遠說:“你變通一下好不好?可以給他們保底工資,旱澇保收,他們不就肯跟著劉健了嗎?就是再沒有能力,一人學他四分之一的本事,隻要腦子不笨,還學不來嗎?”
美美還是有顧慮說:“他們有保底,劉健沒有,劉健不就有意見了?他已經話裡話外的暗示我好幾次了,要是我對他不好,他就去給彆的單位攬活,不給我乾了。”
姚遠說:“他敢把你逼到絕路上,沒關係,你也把他逼到絕路上。先把徒弟給他配上,然後就把他的提成給他抹了。隻允許他從徒弟提成裡分成。
也就是說,他自己跑活回來,一分錢提成不給。隻有他帶的徒弟弄活回來,他才可以從徒弟提成裡分利潤。帶的徒弟越多,弄來的活越多,他的收入才會越多。
用這個辦法,我看他帶不帶徒弟!”
美美就撅嘴說:“我這麼待他,他都想跑,要是這麼乾,他不跑才怪!他跑了,彆人弄不來活,那不白忙活了?”
姚遠微微一笑說:“當初你用他,我給你設計的分成辦法裡,就暗含著防備他這一招的後手,你沒看出來?”
美美一頭霧水,有些茫然地看著姚遠,搖了搖頭。
姚遠就解釋說:“明麵的賬上,他的提成是很少的。他主要的提成,來自你去財務科開的發票,和對方的付款差價上。
鄉鎮企業財務管理不嚴,可每一筆支出,他們也得有帳可查才行。支出的多報回來的少,他們日後怎麼對賬?”
說到這裡,他就看著美美。
美美想半天,還是搖了搖頭。
姚遠就解釋說:“如果我是鄉企的會計,我就會要求劉健在拿走錢的時候,給我寫收條。而這個收條,一定是真實的付款價格。然後,我再通過其他手段,衝平這個與礦機發票之間的差價,另造一本賬,來應付財務檢查。”
美美突然就打斷姚遠說:“我明白了,我可以找個借口,和這些業務單位對賬。他們求著我乾活,肯定會同意對賬。然後,我影印劉健這些收條。劉健敢跟我反水,這些收條就是他吃回扣的證據!”
姚遠就樂了:“小姨子,你是真聰明!他敢造反,你把這些東西往他臉前一摔。你答應他的提成隻是口頭協議,沒有書麵證據,他就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不進去蹲兩年,他直接出不來!所以,他不敢反水,隻能老老實實給你當驢拉車。”
美美突然就一拍茶幾說:“我想起來了,今天早上他在我辦公室裡說,出事他都一個人擔著,絕對不牽連我。他這是試探我知不知道用這一招治他呢!幸虧當時你沒教我這個,我不知道,表現的傻呼呼的,他才放心跟我說招不到人!這個家夥,的確鬼精鬼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