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就每天都提前一個小時去,人家辦公室門開了,他二話不說,進去就給人家拖地擦桌子。中午上班之前,他照此再來一遍。
一開始,處長不認識他,把他當了勤雜工。一個多月以後,一個偶爾的機會,處長問起他,才知道這是礦機來的乾部。
處長就有些感動,審批很快就下來了,貸款也就很快到位了。
礦機之所以挺過了下崗時代,與姚遠弄來了這個審批,是有分不開的關係的。姚遠也因此被總廠看重,成為重點培養的乾部。
可是,分廠製的弊端,讓礦機沒有了凝聚力,管理上各分廠自行其道,一片混亂。
曆儘千難萬苦研發出來的項目,分解成圖紙下發到分廠,分廠領導根本拿著不當回事,到處亂扔。
礦機因為這些帶有科技含量的產品,紅火了三年,也讓這個地區,成為全國文明的工程機械生產基地。
三年以後,周邊出現了大批用礦機的圖紙,生產礦機產品零件的小廠。雖然質量不高,可是便宜。
很快,整體組裝成套產品總成的工廠也出現了,價格比礦機的產品便宜三分之一。
如果在這個時候,礦機還有資金研發更高端的產品,或者建立一套完整的營銷拓展體係,真正把自己公司化,專業化,這些根本不具備研發能力,毫無正規化可言的小廠,是無法撼動礦機這棵大樹的。
三年的紅火,沒有積累下再次研發起飛的資金。分廠製養肥了一批人,礦機卻再次陷入了危機之中,再也不能自拔了。
眼看著因為自己和一群熱血青年乾部,忘我工作,婚都不結而複蘇的工廠,再次陷入絕境,姚遠心裡的痛,有幾個人可以理解啊!
他為什麼要遠離礦機,為什麼對這個地方如此傷心?
姚遠有幸回到分廠製之前這個時代,有機會阻止這個製度執行,本來心裡就癢癢,有點躍躍欲試,再加上美美整天的拿著廠裡的事撩撥他,如何能夠讓他繼續忍著不參與?
他暗中幫著美美,給她出主意,是希望有一天美美真的能主政礦機,那麼礦機以後的悲劇,興許就不會重演。
因為張代表興許是看在姚遠的麵子上,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很看重美美。
姚遠可以看出來,張代表在用心培養美美,給她很多彆人沒有的特權,比如允許她用劉健,搞計劃外產品的銷售獎勵機製。
從這些蛛絲馬跡上分析,張代表有讓她進入高層的意思。
這就有希望。
張代表畢竟是上一代人,雖然老乾部的作風沒有丟,是個一心為職工為工廠的好領導,可思想觀念上,太超前的東西,還是接受不了的。
比如這個業務員提成製度,美美就不能明著乾,乾了也不敢和張代表說她具體是怎麼乾的。
張代表隻看到小件車間成功了,就急於將小件車間的經驗推廣到其他車間,他壓根兒就沒想到,美美的成功裡麵,有他不知道的東西。
如果他知道劉健的收入是怎麼來的,恐怕立刻就能把他給抓起來,把美美的車間主任給撤了。
姚遠的目的,就是讓美美出成績,早一天上去,接張代表的班。
他一邊慫恿著美美按他的主意乾,一邊和張代表經常保持著來往,憑著自己豐富的技術和管理經驗,給他出些彆人想不到的好辦法,讓張代表始終覺得他能力不一般,始終重視他。
這樣兩方麵下手,美美將來上去,接張代表班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當然了,姚遠也看的開。計劃不成功,頂多就是看著礦機完蛋拉倒,反正他也不指望礦機吃飯。就算連美美都在礦機吃不上飯了,他都不發愁,他有自己的服裝公司呢。
張代表急於把小件車間的經驗推廣到全廠,催著美美在廠部生產會上做報告,把自己怎麼管理小件車間的經驗介紹給大家。
可美美有好多東西是不能說,也不敢說的。但還有些東西可以說。
比如,將車間設備和人員進行重新整合,把計劃任務生產和計劃外生產分開,形成兩個管理體係。
再比如,如何從工藝和管理上降低計劃外產品的成本。因為這些產品大多都是鄉企在用,不需要太高的質量。
懂行的乾部聽了,覺得美美的確有獨到的管理辦法,值得學習。可隻是這麼幾個辦法,就想著產生高額利潤?他們心裡懷疑。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學到了東西,再說人家的產值在那裡擺著,事實勝於雄辯,他們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像張代表這樣不太懂行的,聽了美美的報告,還真能學到不少東西,聽的津津有味。
如此,大家從上到下就都很滿意。
可其他車間學習完了,依舊沒有多少的改觀,張代表反而覺得他們這些大老粗沒有美美懂管理,更有提拔美美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