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軍就坐在那裡,托著腮幫子想啊。
十萬塊錢,乾什麼呢?聽說市裡有個叫二號院的地方,有賭輪盤的。
十來個茶杯放在圓桌上,賭客把錢放在茶杯裡,蓋上蓋,然後就看著圓桌中間那個長針轉。長針轉到哪裡,哪個方向的茶杯就是贏家,其餘的茶杯裡的錢,就得往裡陪。放的越多,賺的就越多。
這些,都是他聽王強說的。他做保衛科副科長的時候,和王強這種偷雞摸狗的小賊沒少打交道。
王強犯他手裡了,弄點小恩小惠收買他,一來二去他們就熟了,有時候還能狼狽為奸。
後來,他們還一直保持著聯係。
要不,我上那裡去賭一把?他心裡想。說不定十萬一夜就變二十萬了!聽說那裡麵的女服務員又年輕又漂亮,有錢就伺候你。
可轉念一想,這主意要是跟張建國說,他肯定不願意。
那,十萬能乾啥呢?他還真不知道能乾啥?他就算他一年能發多少工資?一月是八十二塊四,這還得是張慶忠不扣他工資的情況下。
那麼,一年是九百七十多,十年九千七……
我滴個天!十萬他得掙一百年!
張建軍又傻了,坐在那裡,嘴裡嘟念個不停。
張建國等的實在不耐煩了,忍不住問:“你想起來乾什麼了沒有?”
張建軍根本就沒想乾什麼啊,愣怔半天說:“要不,我去山裡收山貨,拉到城裡賣怎麼樣?”
張建國心裡就暗暗歎氣,他這個哥,就是標準廢物點心一個。
他乾脆就不搭理他這個茬,對他說:“這麼著吧,南邊有外資委托的製衣廠,生產國外品牌的時裝。
在南方的城市裡麵,已經有這些品牌的專賣店了,隻是還沒有拓展到北方來。
我用這十萬塊錢,給你在城裡租個店鋪,好好裝修一下,托朋友給你申請個專賣加盟店。
店裡的時裝,人家公司給配送,賣了人家收回成本,利潤歸你。賣不了的,將來公司會過來重新調配,你穩賺不賠,怎麼樣?”
張建軍想也不想就說:“好啊,好啊,這個我能乾。”
張建國就說:“哥,你不要小瞧這服裝生意,這裡麵也有不少學問。我聽說姚大傻在城裡也乾這個,生意還不錯,連公家的百貨大樓都有他的專賣店,礦機好多人都穿他的時裝。有空你去他那裡先學學。”
張建軍腦袋就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他傻裡吧唧的知道個屁呀,彆聽他們瞎咧咧。他早就不賣衣裳了,指望抗抗出幾個服裝樣子掙錢,離餓死不遠了。你這衣裳現成的,我就是往外賣,連這個我都乾不來,我還是人嗎?你也太小瞧你哥了吧?”
張建國也懶得和他爭辯。他這哥不靠譜,不還有個嫂子嗎,不至於和他一樣不靠譜吧?
他就沒在這事兒上細想,又往下說:“不過呢,我給你投這個資,也是有條件的。就是以後再不要提什麼金元寶。這事兒我跟你解釋過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金元寶,都是假的。
你整天這麼著胡說八道,萬一這話被有壞心的人聽去了,再去舉報,咱爸還不得受折騰?
我給你投這個店的前提就是,你和嫂子必須孝順咱爸咱媽。店我先放在我的名下,三年以後,你和嫂子把咱爸咱媽伺候的好好的,他們過的幸福滿意,我就把店送給你們。”
張建軍就一臉失落說:“你說半天這麼熱鬨,還不是就讓我給你打工唄。”
張建國就解釋說:“你彆小瞧這個店,你賣衣裳的利潤,我一分錢不要。你們兩口子經營好了,一月弄個三五千塊錢,很簡單的事情。
就算經營不好,弄個千把塊也很輕鬆。你就說,你乾不乾吧?你如果不乾,就權當我沒說,你繼續掃你的大街就是。”
張建軍說:“乾,我憑什麼不乾呢?不乾是傻子!”
張建國說:“好,咱們就這麼著說定了。不過你得給我立個字據,簽字畫押,好好照顧咱爸咱媽,你要是做不到這一點,我隨時都會過來,把店鋪收回去。”
張建軍臉上就現出尷尬來說:“咱們弟兄倆,還用得著這樣?那是你爹,他不也是我爹嗎?我要是有錢,心情好了,我還能不知道孝敬爹媽?我也是他們的兒子呀。”
這還算說的是人話。
張建國心裡又歎息一聲,然後說:“字據,必須立。這裡麵不隻是你呀,還有嫂子不是?”
提到媳婦,張建軍氣就不打一處來,發火說:“礙著這臭婆娘啥事兒了?彆提她!你弄店鋪這事兒,也不要跟她講。要不然,錢被她弄去,彆說店鋪,啥都乾不了。就說店是你的,你讓我管著,這個得我說了算!要不然,她還是得騎在我脖子上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