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那天晚上,張建軍掙了那五百塊錢,就此收手,他困難的時期,恐怕也就過去了。
有這五百塊墊底,他就等於是寬鬆了一個月。日後沒有小慧的搗亂,他再和媳婦努力一些,生意會逐漸好起來,還清了王強的賬,就再沒有掛心的事情,往後掙的錢,不就都是自己的了嗎?
可有誰見過贏了錢就收手的賭徒嗎?
第二天,他就又去了。這一天,輸進去二百多。
第三天,贏的錢就都回去了。
像張建軍這樣的,就算有上帝幫他一把都沒有用。
眼看著到手的錢一眨眼又沒了,他不甘心,開始從家裡拿錢往裡麵送。
他心裡總是對自己說,今天輸了,我明天肯定可以贏回來。隻要贏回那五百塊錢,我就再也不賭了。
最後,他連那五百塊錢也不想了,隻求把本錢贏回來就收手。
可是,本錢卻越輸越多。
六月底,王強講好的晚上過來拿錢,他手裡卻連十塊錢都沒有了。
張建軍這種小無賴,王強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隻帶了兩個小弟過來。
他和張建軍也算是老相識,也沒打算太難為他,要不然也不能每月要五百,讓他拖到年底還。
到了店裡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張建軍讓大橘子把店門關了,自己舔著臉和王強對付:“強哥,我這月手頭太緊,沒掙著錢,你寬限我幾天,行不?”
王強就有點火了:“我說建軍,你特麼就是想涮我是不是?你原先講好的五百,你也沒給我啊?我為你進去三個月,在裡麵特麼差點給褪一層皮,問你多要幾個損失費,你自己說,應該不應該?
你和姚大傻對著乾,哪怕你提前告訴哥們兒一聲,我去找姚大傻,幫你求個情呢。你可倒好,故意瞞著我,讓我和他對付,你夠意思嗎?你這不是成心要我好看嗎?
這個,衝咱們是哥們兒,我忍你了。可連你當初答應我的五百塊你都不給,你特麼這是成心和我玩兒啊?行啊,你不夠哥們兒義氣,我也就不用客氣了。”
他就招呼兩個小兄弟:“去找個車,把店裡的衣服都弄走,咱兄弟們替他明天街上賣去。賣多少就算你還多少了。剩下的另算!”
轉頭又看張建軍:“你不特麼的沒錢嗎?衣服也是錢。你賣一個月,連五百塊都賣不出來,那你賣三百塊也賣不出來?一個子兒沒有,行,你有種!”
張建軍是叫苦不疊呀,他就是說自己都賭輸了,這會兒王強也不信他了。
看著王強兩個手下要收衣裳,大橘子就忍不住從住的小屋裡出來,求王強說:“強哥,這衣裳是人家公司的,要是沒了沒法交代,人家會斷我們的貨的。求求你了,再寬限幾天。”
自從開始賣衣服,大橘子就開始穿著店裡的衣服當樣本。
人是衣裳馬是鞍啊,大橘子這些好衣裳一穿,登時就比往日不知漂亮了多少陪,在店裡柔和的燈光映照下,露出一副哀求樣子來,又增加了幾許柔媚。
王強看著大橘子,眼神就挪不開了,呲著牙笑:“那你還錢呀,多少的給我點,衝你的麵子,我就不收衣裳。”
大橘子看看王強,心裡就一哆嗦,趕忙轉了目光,看一眼坐在一邊,愁眉苦臉的張建軍,低著頭說:“錢,錢不在我這裡呀。”
大橘子心裡害怕,知道自己說啥都沒用,乾脆就又跑回睡覺的小屋裡去了。
王強目送著大橘子進屋關了門,就轉回身來,坐到張建軍對麵去,慢慢說:“哥們兒,給句痛快話,這錢,你給不給?”
張建軍抬起頭來,可憐巴巴地看著王強:“強哥,我是真沒錢,手裡頂多就能湊個幾十塊。你寬限我幾天,我明天就給我弟弟打電話,讓他先給我郵一千過來。你知道,我弟弟建國他做大買賣,有的是錢,這點錢他不在乎的。”
王強就不耐煩說:“你特麼拉倒吧。你要真心想還我的錢,你早就給他打電話了,還用等到今天?再說你這麼大個店,一個多月了拿不出五百塊來,你特麼糊弄鬼呢?”
王強不信,張建軍也沒辦法,又低著頭不言語了。
王強就小聲和他商量:“哎,你不沒錢嗎?咱就拿大橘子頂。你讓她陪哥們一晚上,還是那句話,我少要一千,再寬限你一個月,怎麼樣?”
張建軍被逼的走投無路,就開始活動心眼兒了。
王強就又勸他:“哥們兒,劃算。你這輩子玩女人多了,還在乎一個大橘子啊?一千塊錢,寬限一個月,你出去找暗門子,不也就幾十塊錢嗎?有一千塊,你能找個大姑娘了,哥們兒也是這段日子在裡麵關的,錢緊,上火,才這麼便宜你。平時這事兒你求著我,就你媳婦這爛貨,我特麼一百都不見得肯出!”
張建軍坐在那裡,不說肯,也不說不肯。
王強就煩了:“行不行你給個痛快話,要不我就叫兄弟們收衣裳。我特麼也急著使錢!”
張建軍終於抬起頭來,看看王強說:“你自己啊,讓你那倆兄弟出去。”
王強就樂了:“他們跟著我也不容易,我有樂的,不讓他們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