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讓自己壓在心底的那股子激情也迸發出來,不再為自己,不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像當年的姚虎一樣,處在這個位置上了,就得把這個位置的責任擔當起來,讓所有人都看看,他將怎樣把礦機救活!
心裡沒有“私”字,為工廠,為職工著想,他就沒有什麼問題不能回答這些職工。
但凡礦機過去那些領導者們,能這樣和職工們坐在一起,聽聽職工們心裡想什麼,有啥要求,又有什麼好主意,礦機也不會到了這一步。
就算領導者們沒有好主意,人多力量大,職工們也會有好主意。
和職工們啦家常,就拓寬了姚遠的思路,再加上他自己的經驗和知識,一個個讓大家吃上飯的辦法,就慢慢都出來了。
一個工人就偷偷告訴他,在鑄鋼分廠主車間的下水溝裡,埋著滿滿的一下水溝鑄鋼件。那都是工人們對乾部有意見,乾活的時候發泄情緒,把好好的工件給順手扔進下水溝的。時候長了,下水溝裡就滿了工件,恐怕上百噸不止!
有功夫的時候,姚遠就帶著工人們掀開了下水溝的水泥板。果然,下麵滿滿的都是鑄鋼件,何止上百噸!
看著滿滿一下水溝的工件,姚遠隻能苦笑,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
以後,他還得時刻派人看看這些下水溝。如果再發現這些下水溝裡,有工廠這麼多的產品,那麼,他也就應該從這裡滾蛋了。
通過不斷挨個更衣室的和大家聊天,他才感覺到,儘管那天上午,他和工人們推心置腹地聊了很多,幾乎把自己心裡的話都講了,可還是有很多職工不了解他的想法,他還得一遍一遍地重複自己那天說的那些話,給大家鼓勁。
他就又想起解放戰爭來。戰士們勇猛作戰,悍不畏死,正是因為他們了解了上級的指示,讀懂了我們最終的目標和任務,才對自己從事的這個事業充滿了信心,寧可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戰爭的勝利呀!
戰士們是怎樣讀懂這些,理解這些的?乾部們的宣傳,老兵們的傳幫帶,使得每一個戰士,都成了宣傳員和鼓動員,星星之火,最終可以燎原!
他的宣傳員和鼓動員,又在哪裡呢?
那天,他從職工們那裡回來,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沉著臉半天不言語。
突然,他就對著杜鵑喊:“我需要一個政委!這個政委,要品德高尚,要明白我的心思,還要懂得如何把咱們軍隊裡的那套宣傳方式,怎麼給我移植到工廠裡來!”
杜鵑看他半天問:“你撒什麼癔症啊?礦機原來就有。我聽說,最近他們還開會,要重新組織起來呢。”
姚遠就苦笑:“我不需要他們,他們的思想不純潔了。他們早就忘了他們當初加入時的初心了,也忘了他們的初衷。我需要的,是那些不忘初衷,像馬叔一樣的人。”
杜鵑說:“那你把馬叔給弄來不就行了?反正他也是閒的沒事乾,整天給那些養老院裡的服務員和義工們挑毛病,弄的大家乾啥都不對,好多人有意見呢。”
姚遠就搖搖頭:“你不懂。離開馬叔,咱們的慈善事業,早晚就會辦成一個形式,除了為咱們企業做宣傳,彆的功能就都喪失了。我現在,就是要靠著馬叔,把這個事業做成真正的慈善事業。”
杜鵑就不明白了:“做慈善是對自己企業最好的宣傳,這個可是你當初親口告訴我的,還為我上了整整一上午課,又是舉例子又是打比方的,怎麼這會兒又不是啦?”
姚遠就惱羞成怒喊:“我現在變了,就是要一門心思做慈善,行不行啊?”
杜鵑嚇一跳,然後就嘟囔:“做慈善就做慈善唄,你跟我咋呼個啥勁兒?你是老板,你說啥不就是啥唄。”
姚遠就看著她搖頭:“明天你跟著我去職工那裡,和他們拉呱去!在礦機呆這麼久了,你說你怎麼就一點沒被感化呢?明天不許穿這麼花枝招展的,給我穿工服!”
姚遠感覺自己需要一個理解他並能幫著他組建一支宣傳隊伍的“政委”了,可是,他不能信任礦機那幫乾部,又不想把他馬叔給弄過來。
他馬叔年紀大了,隻是幫著他做慈善就已經夠累的了,再和這麼多工人打交道,那還不得把老頭給累壞了呀?
可是,沒有這麼一個人,隻靠他自己,他還真沒有這個精力,也沒這個組織宣傳隊伍的能力。隊伍上那一套,他不懂啊。
誰能勝任這個職務呢?他想半天也沒有想出個頭緒來。
他也沒時間想太多了。
幾天來,他挨個更衣室的轉悠,和大家聊天,把大家的積極性就給調動起來了。
一個星期之後,職工們就分配好了小組,每個組還選出了組長和副組長。他們已經等不及了,要和姚遠來商量,怎麼樣自己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