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代表聽得不寒而栗,仔細想來,姚遠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如此下去,當真是不堪設想!
他不由深深歎息一聲說:“正是因為那場動亂,上來一大批素質達不到要求的乾部,連我們的基本原則是什麼都搞不清楚,破壞了我們的乾部選拔機製,也徹底破壞了我們的原則。這是一個悲劇!
如果沒有那場動亂,你爸,我的老師長那一代,能夠培養起一批他們那樣的乾部,把權力遵循我們的原則,順利交接到新培養起來的乾部手裡,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
姚遠也歎息一聲說:“是啊,所以我就想著,得恢複我爸那個時代的激情和原則啊。可是,礦機的乾部群體,已經因為動亂年代而徹底腐爛了,人們的思想,也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所以,我必須得徹底說了算。隻有這樣,才能割掉礦機乾部群體這個毒瘤,直接解散它!可是,即便解散了它,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乾群對立,職工們已經不相信乾部了,他們的思想,也因為這場動亂,已經不是那個燃情歲月裡的思想了。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再提乾部上來,沒有適當合理的監督機製,還是難以避免重複謀私利的老路。
所以,我想,必須把我的乾部,置於職工群眾的監督之下,才能避免他們走上邪路。”
張代表就點頭說:“大廈啊,你這個辦法好,這才是你能夠讓礦機起死回生的關鍵吧?”
姚遠就苦笑說:“叔啊,我這個辦法暫時是起到作用了。現在,礦機的乾部們怕群眾,肯定是不敢再生邪念了。
可是,這個辦法還是有些幼稚,過於極端了。
古人講究中庸,就是說啥事都不能過於極端。就像好多西方國家的所謂民主,純粹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最終還是一塌糊塗,反而限製了他們自身的發展。
給職工絕對的權力,他們就會隻考慮自己的利益,稍有不滿就鬨個昏天黑地,嚴重影響了乾部們的正常管理工作。時候長了,我怕最終就會像那些西方國家一樣,弄個烏煙瘴氣。
現在,好多車間的管理乾部,就反應情況說,無論咋乾都乾不到大家心裡去,處處受製,處處被動,連最基本的管理製度都實行不下去,快沒法乾了。”
張代表就笑笑說:“你這樣乾當然不行了。咱們的原則是民主集中,不是絕對民主。軍隊為啥要有政委和指導員啊,班裡還要有思想宣傳員?就是要每一個士兵都統一思想,考慮大局,這樣才能擰成一股繩,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嘛!思想得出於集中,哪有下邊想怎樣就怎樣,反過來影響上級決策的?那不成無政府主義,徹底亂套了?”
姚遠就一拍大腿說:“叔你說的太對了!可是,咋才能既避免過於自由的無政府主義,又能讓職工限製住乾部不胡來,實行有效監督,我不會呀。”
張代表就說:“這個也不難。你爹原先的那個工作辦法,你隻要學會了,把有覺悟,思想品德高尚的的好同誌滲透到管理部門裡去,”
說到這裡,就看看姚遠說:“大廈啊,這是一個完整的思想組織體係,這一時半會兒的,我還真是沒法跟你說清楚。咱們改天瞅機會,我好好和你聊聊。”
姚遠就說:“叔,我搞企業管理行,可搞這個我是真不行。說句心裡話呀,叔,我現在呀,就是缺個像叔你這樣的,懂行的人啊!能把職工們的思想統一起來,化解矛盾,讓職工們和乾部們一條心,一起往前奔。
也隻有這麼著,咱礦機才能有希望,才能真正複興啊!”
張代表就瞅姚遠半天,忽然就笑了說:“我知道你為啥把張軍兩口子和張豔都給弄回去了。”
姚遠也跟著笑:“叔,你彆瞎聯係呀,咱們一碼是一碼。就算你不回去,弟弟和妹妹的事我也不會不管。”
張代表點點頭說:“這個我相信。”接著就有些為難說,“可是,我還得上班啊?”
姚遠就說:“叔,我不難為你,你再仔細想想。機關單位這幾年我也經常接觸,是個啥樣我也大體知道。你在這裡上班,退居二線以後,你想做點什麼,說點什麼,能起到多大作用?
如果你回礦機呢,就不一樣了。我想著啊,成立個職工委員會,把職工當中大家信任的人組織在一起,由你領導著,就像你說的那樣,通過這個委員會,把這些人滲透到每一個車間,每一個班組去,再由他們把大家的思想統一起來,把咱們當初我爹活著的時候的那股子勁兒,再調動出來!
就像當初那個時代一樣,職工能理解乾部。乾部做的不對,職工也敢站出來批評,幫著乾部改正錯誤。同樣,職工做的不對,乾部也敢去管。
不像現在這樣,給乾部權力大了,乾部無法無天。給職工權力大了,乾部不敢說話。這不是個正常現象啊。
說實話啊叔,彆看現在生活好了,我還是懷念當初咱們住平房的時候。那時候的人啊,沒有現在的人思想這麼複雜。大家在一起,能互相照顧,互相幫助。一個村子,大家處的就跟一家人一樣,有更多的人情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