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老焊工已經帶著幾個年輕焊工在實際操作了。雖然焊接的效果,還不能達到實際運用到生產當中去的水平,但已經可以看到希望了。
姚遠就和他講在張主任帶領下,老工人們怎麼做到這一步的詳細經過。
時間已經是春末夏初了,老工房裡已經接上了電源,老焊工帶著大家在一個角落裡搞實驗,其他人在研究剩餘的耐磨工件。
丁群看完了,聽完了姚遠的介紹,不住點頭。最後說:“姚總,我服了。我立刻組織咱們的技術力量,全力支持這邊的試驗工作。”
姚遠也很感慨:“主席的鞍鋼憲法,早就指出來,工人、乾部、技術人員,三結合的領導體係,才是最正確,最適合我們這個國家和我們這個民族的管理體係,是管理的精髓。我雖然有些體會,卻隻知皮毛,不如張主任理解的深刻。沒有張主任,到現在我們還是一點希望看不到。
我叫你過來,就是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要和這些老工人,緊密配合,咱們才能度過眼前這個難關。”
丁群由衷說:“姚總,你彆說了。通過你剛才的介紹,我想我已經明白了。知識分子,理論有,經驗不行。這些工人,恰巧可以彌補我們缺乏經驗這個短板。”
姚遠就接話說:“還要有個合適的領導,把知識分子和有經驗的工人,給有機地結合起來,互相配合,才能做到完美。這個領導工作,就由你來做。”
丁群答應說:“放心,姚總。我已經理解了你的意圖,我會很快派技術人員過來,我也親自過來,給這些工人師傅做好後勤輔助工作。”
姚遠就歎口氣:“你們薑總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不允許職管會進入她的管理層。要不然,根本不用我費這麼大的勁!”
丁群就問:“要不要把這個情況,向薑總彙報一下?”
姚遠就搖搖頭:“暫時不要讓她知道。等我們成功一項,再讓她知道不晚。”
經過這一次談話,丁群很快就把探傷機一類的檢測設備,搬來了老工房,同時調來了幾個高級工程師,他也親自過來協調。研究所的主實驗場地,其實已經偷偷轉移到這個由工人和技術員一起合作的老工房裡。
有丁群和他的技術人員加入,姚遠就又省心多了,不用天天盯著了。他看到了希望,不由心情大好。
但看到希望是一回事,真正成功又是另一回事了。
經過一個多月的反複試驗,第一個焊接合格的銷軸孔,終於誕生了。接著,就又麵臨一個難題。
焊接出來的銷軸孔,硬度太高,刀具加工不動。你不能把焊接件加工成帶精度的銷軸孔,還是不能用啊?
廠裡倒是有內孔磨床,可這麼大的工件,加工餘量又這麼大,用內孔磨床來加工,根本就不現實。
這又是一個單純憑借技術人員,解決不了的難題。
於是,張主任和馬友寶,就又弄來不少機加方麵的老工人,大家圍繞著那個焊接成功了的工件,開始想辦法。
三天以後,一個中年銑工拿出了解決辦法。把一塊硬質合金用銅焊焊接在一個圓柄上,磨製成類似車刀的形狀。然後,把這個東西裝夾在立銑床的主軸夾具上,把工件固定在立銑工作台上,利用立銑頭的高速旋轉,得到了高光潔度的圓孔表麵的同時,也獲得了工藝要求的精度。
大家誰都沒見過這種類似車刀,又像是鏜刀的刀具,大開了眼界的同時,也十分好奇。這中年工人是怎麼想出用這麼一種銑刀的?
那中年工人的解釋相當奇葩:過去礦機沒活乾,他拿不到工資,就偷偷從外麵自己接點小活來,利用自己的銑床乾了掙點外快。
自己弄活來廠裡乾,讓人抓著了可不得了。所以,他為了不讓彆人知道,就得儘量自己乾。他隻有使用自己那台銑床的權力,啥活也得儘量在自己的銑床上完成啊。
於是,他就得把那台銑床,變成多功能機床,既能當鑽床使,也能當車床用,關鍵時候還要能代替磨床。
他當然不能考慮去改變機床構造了,這個他辦不到。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設法改進銑刀,讓他的銑刀變成萬能的。
於是,他發明了許多自己改造的銑刀。這種焊在圓軸上的單片合金銑刀,隻不過是他的眾多發明之一,可以用來鏜孔,還能用來銑硬材料的平麵,代替平麵磨床。
聽了那中年銑工的解釋,姚遠心裡真的是感慨萬千。雖說他這樣乾是被逼出來的,可沒有過硬的銑工技術,也做不到這一點。
工人的智慧是無窮的。看來,依靠工人來解決這些難題這條路,他走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