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亭覺得這路格外漫長。
不過也虧得眾目睽睽,顧雲起沒有跟謝蘭亭再說什麼,謝蘭亭自己在心裡驚濤駭浪掀了一陣後,又使力把浪頭一個個按了下去。
謝蘭亭緩緩深呼吸:調整心態,他是專業的。
不就是掉個馬嗎,不就是他心動款結果是主角嗎,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反正彆人看不透他心理活動,表麵上,攬月仙君神色淡定地踏進了成婚大典舉行地。
顧家的家主顧薄關起門時苛待顧雲起,但開門迎客時,顧雲起成婚大典上該有的東西他都沒少,大典設在玉華台,白玉為桌,鎏金為杯,寸步寸金,處處透露著奢華,將大典打造得十分隆重。
沒得到帖子的人上不了玉華台,饒是如此,依舊人滿為患,而陳竹書和葛聞居然有資格繼續觀禮,也不知他倆到底師承何方。
顧薄和劉棄風笑容滿麵與賓客打招呼,笑太多,臉都要僵了,顧薄扯了扯自己的兒子:“不幫忙,愣著乾什麼?”
然而顧景平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眼珠子已經黏在謝蘭亭身上了,根本撕不下來,他出神喃喃道:“早知他真這麼好看,不如給我啊……哎!爹你乾什麼?”
顧景平背上挨了一巴掌,顧薄冷哼一聲:“閉嘴,這話不是你應該說的。”
顧景平不服,顧薄看他表情就知道想什麼,恨鐵不成鋼道:“你是顧家少主,以後要繼承南林顧家,道侶的位置不是誰都能上,謝蘭亭如今廢人一個,區區金丹,與你不配。”
“也對,我確實該找個門當戶對的。”顧景平依依不舍瞧了瞧謝蘭亭的背影,“他如果還是化神,倒是和我般配。”
顧景平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自己不過也才金丹,日後修為能精進多少還是未知數,就敢大言不慚。
紅鸞高照,吉時已到,謝蘭亭和顧雲起提筆在婚書上簽下名字,侍從捧來了托盤,裡麵裝著兩根紅線,按照流程,他們要給彼此手腕上係上紅繩結。
侍從朗聲道:“請新人道祝詞。”
這就跟現代人成婚時說幾句情話,或者直接“你願意嗎我願意”是一樣道理,但說什麼呢,謝蘭亭捏著紅繩想,他們之間又沒有真正的感情,說甜言蜜語不合適。
兜兜轉轉,結果他還是要跟顧雲起成婚,謝蘭亭當初跟木慈說,實在要成親,還可以離,這並不是寬慰,他是認真的。
謝蘭亭已經從掉馬的尷尬中徹底調整過來,不再跟個木頭似地僵著,反正他臉皮厚,不就是麵對顧雲起嗎,謝蘭亭從容拿起紅繩,跟顧雲起麵對麵撞上視線——僅僅持續了一秒,謝蘭亭就飛速移開眼。
可見仙君不僅麵皮厚,嘴也是夠硬的。
要不是看在你是主角的份上,要不是你的臉和性子合我胃口,我一定——想著想著,謝蘭亭敗下陣來,算了,我好像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說到底兩人都披了馬甲,自己一著不慎罷了,再聯想顧雲起幼年坎坷,雙親皆隕,他即便是主角,後期龍傲天,可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踏過劫難磨出來的,今日被逼著成婚,他倆應該是同病相憐。
謝蘭亭感慨著給顧雲起係紅繩,邊打結邊道:“願你歲歲無憂,前途坦蕩,心想事成。”
謝蘭亭是真心實意祝他前路無阻,大仇得報,此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話是好話,但眾人聽得眼角一抽,好好的說成婚誓詞,你一股長輩給晚輩摸摸頭的祝福是怎麼回事?
我們要聽這個嗎,我們要聽海誓山盟、至死不渝!要感動得大夥兒不要不要的那種!
就這,居然還有人鼓掌:“說得好!”
有人忍不住一偏頭,準備去跟愣頭傻子抬抬杠,這一看,立馬就把脖子縮了回來。
因為鼓掌的不是彆人,是江南白家家主白千葉,現存九大化神期之一,跟他抬杠,怕是要把自己剛沒。
謝蘭亭係好紅繩,居然還給了白千葉回應:“謬讚謬讚。”
不少人忍不住想,難不成得腦回路跟常人不同,才有可能到化神期?
畢竟謝蘭亭在修為被廢前,是十大化神期之一,甚至有傳言說,不僅是之一,他還是第一。
可惜那都是過去式了。
同時眾人也發現,謝蘭亭不說話時,非常有高嶺之花的模樣,符合傳聞中冰冷如雪的個性,但他一開口,怎麼就變了個人呢?
不過,仙君笑起來真好看啊……
就衝今天顧雲起和謝蘭亭的臉,這一趟就沒有白來!
大家對謝蘭亭還算有所耳聞,對顧雲起那是真不了解,直到今天來參加成婚大典,聽到些隻言片語,才知道顧雲起原來是顧家已故前家主的兒子,可惜資質不行,全靠他叔叔顧薄念及血緣關係,疼惜他,還願意把人當少爺養著。
據說,顧薄某次去禦劍宗時,帶上了顧雲起,顧雲起才有機會見到謝蘭亭,兩人一見鐘情。
然而受傷後謝蘭亭根本不會跟其餘長老一起見外客,就這麼漏洞百出的傳聞,也有人信,隻能說禦劍宗和顧薄為了麵子,捏造謠言還是下了功夫的。
顧雲起也抬手給謝蘭亭係上,他垂著眼有樣學樣:“願仙君福泰安康,身無所縛,心無煩擾。”
白千葉又道:“這個祝福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