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但是他們之間已是不死不休
謝蘭亭花了兩天時間來調整自己, 如今重新回到化神,錘煉過兩次的筋脈比從前更加強韌,彆看他剛過化神劫, 但跟那些在化神期待久的人打起來, 勝負可未知。
顧雲起這兩日更是勤勤懇懇處理公務,事兒都辦得不錯, 長老們一把鼻涕一把淚, 覺得終於迎來個靠譜的家主, 不過也有人嗅到味道,因為有些事趕得急, 仿佛在挑選什麼時機。
新任的大長老看過文書後委婉道:“家主,勤勉是好事,但你也不用過於勞累, 也要顧惜身體。”
畢竟上司太勤快, 他們做屬下的也不好偷懶, 這兩日是真的忙, 如果老這樣忙成軲轆軸,還是讓人吃不消。
顧雲起將手裡一本批好的公務遞給他:“明日要外出, 你也準備一下,屆時一起去。”
原來是在騰時間,大長老放心了, 總算不用擔心餘生在加班中度過, 他順口道:“是要去往哪裡?”
顧雲起將筆擱下, 隻道:“一座山,會一個人。”
竟然還要提前保密嗎?大長老識趣地不再發問。
要去蒼行山, 謝蘭亭和顧雲起決定把陳竹書也帶上, 他是妖族殿下, 也算是多一方勢力見證,童兒沒能待多久,已經被藥老人叫回去抓緊學習了,謝蘭亭又在修行,陳竹書正愁沒人一起玩,聽說要跟著出門,也很樂意。
“要看一場戲?”
陳竹書雖是赤子之心,但不傻,知道謝蘭亭和顧雲起看樣子又準備搞什麼事,不過礙於之前的事都很精彩,他本人對能近距離欣賞毫無意見,葛聞隻要能保證陳竹書的安全,其餘的他也沒意見。
謝蘭亭在顧家挑了塊地,閉關兩天,出來時幻術也練到了最高階,自詡打個蒼行尊者沒問題了,眾人做好準備,連夜出發,乘坐快速飛舟,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蒼行山。
登門不遞拜帖,不是關係很好就是來砸場子,守山弟子看到顧家的家主親自來,一邊帶路一邊忙去通報。
弟子們的意思是將人引到會客廳稍等,但路過校場時顧雲起卻停下了:“不必了,就在這兒等吧。”
帶路弟子一愣。
謝蘭亭道:“今日是來見蒼行尊者的,在寬敞的地方更好。”
他語氣和善,麵帶好看的笑,人長得好是有優勢的,比如殺氣騰騰能搞得春風化雨,除非真到出手之際,否則讓人看不出來。
明明都選在校場見,一看就不是普通談話,但就因著謝蘭亭的笑,帶路弟子又忍不住懷疑,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蒼行山的長老們先出現,自從他們大長老伏誅後,後麵的長老不知為什麼,排位沒有變動,二長老代表其餘人上前一步,他掃過顧家身後的人,三十有餘,心生警惕,但麵上不敢表現,禮貌開場。
“不知顧家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外麵風大,還是屋裡坐吧。”
顧雲起和其餘人腳步都沒動:“蒼行呢?”
他雖成了家主,但無論修為還是輩分都低於蒼行尊者,而且以兩家目前明麵上交好的關係,他對蒼行尊者的稱呼已經讓二長老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果真來者不善!
又是哪裡惹到他們了?最近所有人都很收斂,也沒敢做什麼出格的事啊!
蒼行山二長老瘋狂回憶間,身邊空間一陣細微波動,彆人可能感覺不到,但謝蘭亭立刻站到前方,盯住了那裡。
很快,虛空中裂開一條縫隙,蒼行尊者從其中走出,他出現的地方,連空氣都要古板幾個度,他淡淡地掃過麵前眾人:“顧家找我,有何貴乾?”
顧雲起摸出一麵水鏡來,今日跟他一起到蒼行山的有三個長老,和部分顧家弟子,他捏著水鏡,開口就是:“顧薄是我殺的。”
顧家眾人愣了愣,隨即嘩然。
蒼行山眾人則一頭霧水,就算是你殺的吧,你們自己家務事與我們何乾,還特地跑來蒼行山說?
隻有蒼行尊者麵沉如枯木,表情不動。
顧雲起丟下驚起一片的開場白,然後不等他們緩緩,也不等誰提問,就將水鏡浮上半空,讓所有人看見了裡麵記錄的東西。
原來當初把顧薄和劉棄風拖入蒼行老祖的石牌中,特意讓顧薄在證心之道上說真話,為的就是拿下證據,謝蘭亭早在那方空間內藏好了水鏡,就等著把顧薄的話記錄下來。
於是今天,所有人都看到當時顧薄處在一個隻能說真話的空間內,說出了殺害顧雲起父母的真凶。
一驚未平,一驚再起!
合著顧家這兩任家主都是弑親上位!不過顯然,顧雲起鐵定是為了複仇,血海深仇啊,不可能不報。
顧家如今的大長老看了看顧雲起,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當時顧雲起說顧薄下葬時,在祖墳邊上選塊地就行了。
原來是準備等真相公布後好給顧薄遷墳,選在邊上,挖墳時就不用驚動祖墳中其餘墳塋了啊!
所以沒有什麼叔侄關愛,有的是他一個人扛著仇恨屈辱,步步走到了今天。
大長老歎了口氣,他端著手,他雖看著顧雲起長大,但如今這位已然是一家之主,不是什麼需要安慰的孩子了,他要做的,並不是上前對顧雲起噓寒問暖,而是站好自己的位置,說對自己的話。
“顧薄殺兄弑嫂,理應血債血償,”大長老聲音鏗鏘有力,“敢問蒼行尊者,此事又當作何解釋!?”
陳竹書看完水鏡也是目瞪口呆,一想其中的關係,又想起看過的部分話本上,裡麵給顧雲起的身份是落魄少爺,寫得很是悲慘,如今想想,難不成很大一部分是據實創作?
他本想上前說什麼,卻被葛聞拉住手,搖搖頭。
“他不需要你可憐。”
陳竹書看著立在最前方顧雲起和謝蘭亭的背影,抿抿唇,把邁出的步子收回去了。
陳竹書:“你說得對。”
顧雲起走到今天,憑的不是誰對他的可憐,父母鮮血浸染下,年幼的他早早就不是個可以撒嬌的孩子了,況且如今他的身邊已經有了謝蘭亭,他的軟弱他的缺憾,肯定隻會在一個人麵前毫無遮掩。
蒼行尊者看著那麵水鏡,謝蘭亭道:“我還以為你會出手打碎它。”
蒼行尊者將視線移下:“你會讓我得手嗎?”
謝蘭亭:“不會。你如果對水鏡出手,我們就可以直接開打了,現在麼,走個流程。”
謝蘭亭清清嗓子,用讓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蒼行尊者,你敢對天立誓沒有幫助顧薄殺死顧雲起的父母嗎?”
他刻意用上了靈力,聲音隨著靈力在山間震蕩傳開,遠處的蒼行山弟子們也都聽到了,紛紛往此處趕,蒼行山的幾個長老們已經抖若篩糠,眼前發黑,心中隻有兩個字:完了。
蒼行尊者名聲若完,如今的蒼行山也算完了。
什麼名門大派再也跟他們沾不上邊,野心抱負通通泡湯。
二長老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他抓住蒼行尊者的衣袖:“山主、你,你是清白的對吧,不就發個誓……”
蒼行尊者卻將袖子從他手中抽了出來,他當然不能發誓,因為是他做的。
二長老往後一踉蹌,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謝蘭亭喚出聽雪:“流程走完了,你不打過來嗎——哦,你要是先對我動手,還會引起誓言反噬。”
作為蒼行山的弟子,不能率先對老祖傳人動手,除非傳人先出招要攻擊他,那倒是可以自衛,蒼行尊者早就將劍握在袖袍之中,此時道:“的確不能先對你動手,但是——”
他猛地揮出一劍,劈向了同樣站在前方的顧雲起,這一劍非常快,而且距離很近,若無謝蘭亭在,憑顧雲起大乘的修為,不死也要受點傷。
但謝蘭亭比他更快,抬手就擋了下來。
他想起了曾經拚命趕過去,卻看到顧雲起倒在雨裡的屍體,神情徹底冷了下來。
蒼行尊者那一劍帶著報複意味,事到如今,他名聲已壞,就算死,最後也隻想留在蒼行山,如果能殺掉顧雲起或者給他帶點傷也是好的,可惜謝蘭亭不愧是第一劍修啊……
蒼行尊者忽然覺得筋脈劇痛,口中猛地噴出一口血來,他差點連劍也握不穩,險之又險躲過謝蘭亭一劍,不可思議抬頭:“你們做了什麼?!”
為什麼……丹田也在不停躁動,連靈力都不穩了,因為剛才那一劍?不對啊,那一劍本不是衝著謝蘭亭去的,謝蘭亭自己要攔,應該不會引起誓言反噬,除非——
他驚愕地看向顧雲起:“你才是老祖傳人!?”
他們都被騙了!
但顧雲起並不想與他多話,謝蘭亭的攻擊已經到了,蒼行尊者應該為他那負氣的一劍後悔,因為還沒和謝蘭亭交手,他就已經因為誓言反噬受傷了。
“彆的事你不用多問了,”謝蘭亭冷冷道,“因為今天你就會死在這兒。”
蒼行山不少人情緒已然崩潰,二長老跪在地上半晌後,閉了閉眼,想起身說點什麼,張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種時候,哪怕撇清蒼行尊者和蒼行山的關係,意義也不大,無論蒼行尊者今日後是死是活,他都無法再留在蒼行山,他們注定要失去這個化神。
他捂住臉,全完了……
蒼行尊者的大弟子咽了咽唾沫,他眼珠動了動,轉身想跑,一道劍氣從他背後襲來,他連忙回身阻擋,憑他的功力卻沒法完全擋住,撞在石塊上,吐出大口血來。
顧雲起淡淡道:“想跑?”
大弟子咧了咧嘴,忙道:“不敢不敢,我就是——”
顧雲起握著劍走過來,“你當初到顧家,見顧景平欺辱我,覺得好玩,還給他支招出主意,將我吊在懸崖邊曬了兩天的點子就是你出的。”
大弟子看著他步步走近,如今他的修為比不過顧雲起,連忙求饒:“我就是隨口一說,顧家主,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大度是要分人的。”顧雲起道,“我記仇。”
大弟子自知敵不過,又慌慌張張朝蒼行山的人求饒:“長老!師弟,救我!”
但眾人或是直接躲開,或有猶豫,並沒有人上前。
顧雲起殺了他師弟,如今嘛……“到你了。”
蒼行尊者和謝蘭亭已經打上了半空,兩人同為劍修,蒼行尊者比謝蘭亭大上不少,在謝蘭亭橫空出世之前,提到劍修,所有人第一個都會想起他。
而後謝蘭亭名聲打響,漸漸的,大家並不是心中默念,而是真的把“第一劍修”這個名號戴在了謝蘭亭頭上。
蒼行山的名聲也被禦劍宗壓過一頭。
他所做的一切,修煉也罷,跟顧薄聯手也好,都是為了蒼行山。
可老祖為什麼不選他?
鮮血飛濺,他被謝蘭亭找準機會,砍下了一條胳膊。
蒼行尊者動作絲毫不停,穿過血霧一劍刺出,在謝蘭亭腰身也留下了道口子。
謝蘭亭得承認,蒼行尊者劍法不錯,雖然跟他人一樣毫無生氣又刻板,但是已然發揮到了極致。
若不是敵人,倒是個很好的劍術切磋對手。
但是——
謝蘭亭旋身,劍光如彎月,漂亮又凶狠地劈下——但是他們之間已是不死不休!
兩大化神的打鬥,若不在高空,地麵很容易受到波及,蒼行尊者彆的可以不管,但顯然沒打算讓蒼行山的人跟著一起陪葬——門人就剩如今這點了,再死就沒了。
蒼行山在他手上沒落,可不能在他手上滅門。
二人穿過雲霧後,打鬥便沒法直接看見了,隻能感受到靈壓陣陣衝擊波動,空中發出巨響,大家都緊張地等待結果。
終於,一聲悶響後,威壓終於消失,兩道人影從雲上落下。
謝蘭亭輕盈落地,而蒼行尊者砸了下來。
他左手沒了,劍也落在地上,嘴裡不停冒血,顯然內傷也很重,瞳孔已經不能很好聚焦,看樣子隻剩半口氣了。
顧雲起和其餘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謝蘭亭腰部的血也滲開一大片,但隻是不深的皮肉傷,都快愈合了,他抹過嘴角的血跡,走過去想給蒼行尊者最後一擊。
可就在他劍尖剛到,蒼行尊者身下突然冒出一大片黑霧,眨眼就將蒼行尊者整個吞了。
謝蘭亭一劍過去,沒刺中蒼行尊者,刺中了黑霧。
“什!?——”
謝蘭亭匆忙退開,視線盯著黑霧不敢移動,生怕它暴起,嘴裡高聲道:“曉清風!”
曉清風:“來了來了!”
看了半天戲的曉清風撥開人群,衝到前端,隻一看,他也驚訝:“這是在吞噬?糟了,裂縫的能力增強了!”
第92章 “你是個什麼妖孽!?”
“吞噬?”
曉清風:“它之前隻能擺弄死的東西, 現在看來,半死不活的東西也能用了。”
這次黑霧給人的感覺比前幾次還強,顧雲起朝自己帶來的人道:“大乘以下的退開, 都回飛舟上去!”
眾人得令, 走得乾脆,修為太低的知道自己留下也是添亂, 葛聞拽著陳竹書飛走, 顧雲起看著蒼行山的幾個長老:“讓你們湊熱鬨的弟子也散了吧。”
蒼行山就剩這些人了, 長老們再怎麼絕望,也不會拿剩下的苗子開玩笑, 凶獸那日黑霧有多可怕大夥兒都見識過了,如今突然出現的黑霧氣勢更狠,他們費勁起身, 忙招呼著弟子們散開。
二長老轉身前深深看了地麵不斷蠕動的黑霧……蒼行尊者軀體已經被完全覆蓋, 看不見了。
蒼行山的輝煌終究是過去了。
謝蘭亭沒閒著, 朝黑霧揮出幾道劍氣, 可惜黑霧即便被斬開一點卻又立刻很快攏起,根本不痛不癢。
謝蘭亭:“曉清風!”
曉清風已經拿出了之前謝蘭亭收集到的黑石, 頭一回見他終於正兒八經掐著手指,而且掐得飛快:“在算了在算了!”
他之前說過,有幾塊石頭在, 隻要世界裂縫的力量再度附身在什麼東西上, 他就能算出裂縫的位置, 黑霧就是裂縫分出的力量,但現在它能吞噬附身還沒死透的蒼行尊者, 顯然也給曉清風的卜算帶去一點麻煩。
裹成一團的黑霧終於分開, 原本已經倒下的蒼行尊者站了起來, 他失去的手臂變成了黑霧,雙目血紅,不好說還是不是個人。
他的本命在一旁震顫,大約是在為主人悲鳴,但最終還是被蒼行尊者拔起,重新握到了手裡。
不死不活的……
謝蘭亭摸出瓶靈藥喝了,他身上的傷口已痊愈,之前因為蒼行尊者自作聰明朝顧雲起出手,被誓言反噬,因此謝蘭亭跟他這一戰消耗不算大,還能打下一輪。
曉清風縮到一邊掐算去了,黑霧有了附身,力量大增,不僅鋪到腳下,將地麵腐蝕成黑泥坑,還在蒼行尊者身後形成了八條觸手,八爪魚一般,跟著蒼行尊者一同發起進攻。
很快,謝蘭亭就發現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顧雲起沒有離開,還有其餘部分大乘也在,但他們都紛紛騰空,饒是如此,地麵上的黑霧都能竄起八丈高,追著他們打,尤其對顧雲起更是窮追不舍。
跟從前不同,這次的黑霧對大乘的壓製太大,顧雲起防身法器已經用了許多,黑霧附身在化神期身上,也能發揮出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的實力。
蒼行尊者那隻剩半口氣的命當然扛不住黑霧這麼造,他手中本命劍的光芒很快黯淡下去,預示著主人已經死亡,但軀體依舊被黑霧操控著戰鬥,動作絲毫沒有遲疑,如果不是血肉正漸漸崩壞,真如同還活著一般。
黑霧要的隻是這個身體,死了照樣用,好不容易纏上個化神期的,一定要趕在軀殼崩壞成片之前殺了這倆氣運之子!
至於天道意誌在人間的化身?反正戳過去也不可能傷得了他,等氣運之子沒了,天地靈力重創,它就可以趁機瘋狂擴張,然後真正將天地吞噬。
謝蘭亭被一道黑霧擦過臉頰,黑霧留下的傷口即便很淺也不能輕鬆痊愈,他從懷裡摸出羽令,果斷捏碎。
顧雲起見狀,也捏碎了白千葉留下的令牌,這是作為繼任顧家家主的賀禮,白千葉送他的。
有靈力作為坐標,化神期的大能就能直接裂空趕過來,虛空中傳來波動,兩道裂縫出現,妖王炎辰和白千葉幾乎同時出現,一出現,用不著開口問,就能明白對手是什麼東西。
炎辰看著黏膩的黑霧皺眉:“怎麼又是這玩意兒?”
白千葉也記得:“謔,上次是蒼行山豢養的凶獸冒黑霧,這回是蒼行尊者本人?”
謝蘭亭召出數十把劍,一人起了個大劍陣壓下,頭也不回:“蒼行死了,這玩意兒已經不能說是他了。”
炎辰已經將朱雀真火捏在手裡:“我看也是。”
他們一出現,黑霧就殺了過來,顯然是不管不顧,要把在場所有人都殺乾淨。
三個化神聚集於此,同時動手,居然跟黑霧打了個平手。
有他們三個拖著渾身黑霧纏繞的蒼行尊者和大部分攻擊,對其餘人的攻擊倒是減緩下來,大家趁機想清理地麵的黑霧,卻發現自己招式很難管用。
即便將一大片黑霧全部化成灰,它又能補足,區彆隻是快慢,而且已經有大乘期被打成重傷,差點從天上一頭栽下去,還好被旁邊的人撈住了。
憑黑霧的腐蝕能力,這要是下去,隻怕就慘了。
這樣下去不行。
顧雲起深吸口氣,讓其餘人全數撤退。
大長老手裡拎著傷員,也覺得吃不消,他看了看遠處三個化神,建議道:“家主,一起走吧,這裡就交給仙君他們。”
顧雲起搖搖頭:“打成平手不行,雖然蒼行尊者身體正在慢慢被腐蝕,但誰也說不好究竟哪邊撐得更久。”
“我有辦法,你們先走。”
顧家人隻好領命離開,但謝蘭亭帶來的傀儡沒有走,跟凡胎□□不同,他算是裡麵最能打的一個。
蒼行山的大乘期也沒有完全離開,留下了兩三個,他們宗門已到如今地步,若是放任黑霧把主峰全毀掉,那就是真的什麼也沒了。
顧雲起請傀儡替自己護法。
顧雲起往嘴裡塞了顆丹藥,這丹藥短時間內能讓人修為提升,但是還不夠,得是能媲美化神的修為才行,先前蒼行老祖留下的修為其實還沒消化完,本來想慢慢來,好不出差錯,如今看來得一口氣全吞了。
還有……顧雲起緩緩按上自己的心口,還有謝蘭亭留下的道心。
按理說世界重置,謝蘭亭上輩子留給他的道心也該消失,但不知為何留了下來,裡麵還存著謝蘭亭曾經的修為,悄無聲息幫助著顧雲起修煉。
自從恢複記憶後,顧雲起停下了對謝蘭亭道心的消耗,他想讓其一直保存在心口處,與自己道心相依,他曾在失去謝蘭亭的日子裡,無數次感受自己心臟的跳動,告訴自己蘭亭的一部分還和自己同在,還活在自己心裡。
直至如今,他也舍不得,但是……顧雲起看著正在與黑霧搏鬥的謝蘭亭,輕輕呼出口氣,眼前的人更重要。
他銘記曾經,如今絕對不要再失去。
顧雲起又扔出幾件法器形成屏障,將自己保護起來,傀儡也在外,阻攔了部分黑霧的攻擊,顧雲起手放在心臟處,閉上了眼。
丹藥效力上來、再加速將蒼行老祖的修為消化,他沒有時間,消化得太快,經脈難免不好受,但他一聲不吭,最後就是心臟處,謝蘭亭曾經的道心——
說來也怪,明明丹田經脈被突然磅礴的靈力衝刷得刺痛,但謝蘭亭道心的靈力流出來,卻如同甘露一般,撫平了他不少傷痛,靈力從他心口溫柔地淌出來,彙入他全身。
溫柔地讓人想流淚。
蘭亭……
顧雲起低吼一聲,倏地睜開眼,那頭謝蘭亭驚愕地看過來,顧雲起的氣息在短時間內暴漲到了化神!
通常強行拔高自己靈力都是非常手段,但顧雲起已經衝了過來,與他們三個化神站到一處,白千葉明顯也不讚同:“你這是做什麼,當心丹藥用多毀了根基。”
他還期待未來切磋的好對手能多一個呢。
謝蘭亭一手執劍,一手抓住顧雲起手腕,用靈力一探,隻覺他體內此刻果然靈力洶湧澎湃,但不像完全是丹藥的效果,經脈有負擔,可還在合理範圍內,除了難受點,沒彆的毛病。
顧雲起:“不會,我有數,而且這個局麵要打破。”
這話是說給謝蘭亭聽的,察覺到顧雲起沒大問題,謝蘭亭才鬆了口氣,而且顧雲起的判斷是對的,難纏啊,他們三個化神才堪堪打平。
蒼行尊者半個身子已經全變成白骨,隻有一半還掛著血肉,被黑霧驅使著上前,察覺敵人也變強了,蒼行尊者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地麵的黑霧衝天而起,攪和成旋渦朝他們直接衝來!
白千葉的刀劈得半邊黑霧恢複極慢,炎辰趁著空隙抬手凝出一個巨大的火球,遠看宛若烈日,隨時準備砸下,謝蘭亭笑道:“說來我們還沒一同結過劍陣。”
顧雲起也笑了:“願與仙君一試。”
二人以靈力禦本命劍,伴隨著金色的符文在半空勾勒,以聽雪和藏月為中心,無數糅合了靈力和劍氣的虛影出現,等白千葉和炎辰發招打得黑霧暫時無法凝結的時候,謝蘭亭和顧雲起操控劍陣,俯衝而下!
沒有交流,沒有溝通,但他們同時動了,時機也剛好,是最佳的選擇。
火光與劍光同時衝天而起,蒼行尊者的身體血肉徹底崩壞,骨頭架子晃了晃,而後跪地,頃刻間就化成了齏粉。
黑霧失去憑依,發出詭異地咆哮,掙紮而起的黑霧簡直要把天空也染成淒慘的顏色,但不過是垂死掙紮,終於被光芒蓋了下去,消失不見,天空啪嗒啪嗒掉下了一堆黑色石頭。
眾人終於落地,地麵已經寸草不生,被腐蝕下了好幾層,炎辰和白千葉警惕地試探黑石,想琢磨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剛想回頭問問謝蘭亭,卻發現謝蘭亭根本顧不上他們。
“雲起,雲起!”
顧雲起半跪在地上,死死掐著自己胳膊,額上冷汗連連,他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沒事……”
話還沒說完,眾人紛紛抬頭,卻發現天上居然聚集起了渡劫的雷雲。
眾人抬頭看雷雲,又低頭看顧雲起,麵上皆是震撼,再抬頭看看雷雲,再低頭看顧雲起——
炎辰倒吸一口冷氣:“你是個什麼妖孽!?”
白千葉也不淡定了:“誰家短時間提升修為的丹藥能吃出雷劫來!?”
雷雲中心旋渦就是衝著顧雲起來的,化神的雷雲,二十歲的化神!離了大譜!
謝蘭亭心頭卻一沉,讓顧雲起用這種樣子渡劫,也太危險了!
把蒼行老祖和謝蘭亭道心的靈力都化掉後,不僅讓他短時間內拔高靈力,更是直接把雷劫堆了出來,顧雲起苦笑一下,說實話,這個連他也沒料到。
他在謝蘭亭唇上親了親,站起身:“既然來了,那就渡,蘭亭,你等等我。”
那麼難的路都走了過來,他絕不會折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炎辰/白千葉:震驚我全門!
第93章 我在九天之上贏回了我的愛人
謝蘭亭抓緊時間留下一堆法器, 末了把聽雪也放進他手中:“我就在旁邊等你。”
說是旁邊,其實也是雷劫範圍外,距離還挺遠的, 顧雲起把聽雪握住了:“好。”
渡劫外人不能乾涉, 但隻要謝蘭亭不用靈力驅動聽雪,就不算自己插手, 他把本命劍留在了顧雲起身邊, 算是替自己在雷劫中心陪著他。
畢竟如果本命劍折了, 對修士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預估的。
顧雲起的經脈暫時已經承受不住更多靈力了,他將一顆藥丸含在嘴裡, 溫和的藥性能有鞏固經脈作用,在天雷落下前,他抓緊時間調整自己的狀態。
炎辰和白千葉停在謝蘭亭身邊, 炎辰道:“我本來以為你的天資已經是千年一遇, 沒想到你家道侶更過分, 不過他這狀態不妙, 我們渡化神劫都是精心準備再迎戰,他這也太倉促了。”
白千葉摸摸下巴:“要說精心準備也不至於, 我是跟一堆人打著打著有所領悟,才終於突破了,但起碼全須全尾, 也沒受傷。”
“不過這時候也隻能靠他自己了, 我們多說無益, 聊點彆的吧。”炎辰手裡托起一塊黑石,他沒直接觸碰, 拿火隔著, “關於奇怪的黑霧, 仙君是不是了解什麼?”
謝蘭亭朝曉清風的方向看了一眼,此人周身正懸著複雜的咒文,閉著眼,一看就還在掐算,沒空搭理其他事。從方才的戰力看,世界裂縫不是簡單能搞定的,幫手多點好,於是謝蘭亭一邊關注著顧雲起,一邊挑能說的說。
簡單來說,世界裂了條縫,放著不管大家都得完蛋。
顧雲起將聽雪佩在腰間,第一道天雷落下時,睜開眼,身上套好了護甲法器,握緊了藏月。
他幼時是個真錦衣玉食的少爺,爹娘和周圍人都愛護他,但從不驕縱他,顧雲起小時候或許也有頑皮,但做的事都在一個方圓內,張弛有度是他從小就學會的東西。
爹娘埋在他心中的善念救了他,以至於雖後來走在複仇的路上,也沒有變成一個麵目全非的人。
他的童年破碎得太快了,幼年的時光宛若一場美夢,猝不及防跌進深淵。
第一道天雷過後,顧雲起身上的兩件上品護甲直接破碎,他擦了擦唇邊的血漬,心道真不愧是化神雷,第一道的威力就堪比大乘第五道了。
所以至今修真界化神也隻是鳳毛麟角,要想招來化神劫雲本就不容易,好不容易等來了,才是難關開始。
但謝蘭亭已經扛過一遍又一遍,那麼他也一定可以。
顧雲起毫不心疼扔出幾十件法器,這回要直接布個陣,來抵第二道。
“轟隆!”
天雷又到了,撕裂天空的雷光刺得顧雲起眯了眯眼,他沒有後退,也不能後退。
——儘管很長一段時間,他走在泥潭裡,不斷地厭棄自己,要在顧家活下來,他不得不在仇人麵前唯唯諾諾,那不是什麼好體驗。
哪怕麵上已經習慣已經麻木,對著仇人絕不會輕易從表情泄露半分破綻,但越是如此,越顯得他可悲。
顧雲起都怕自己遲早哪天要瘋,然後他遇到了謝蘭亭。
第三道雷轟然落下,正在給炎辰和白千葉說話的謝蘭亭有些緊張地頓住話頭,而旁邊兩人正聽到關鍵,順勢就問了:“然後?”
雷光很亮,但於顧雲起來說,世間恐怕任何光芒都比不過謝蘭亭為他帶來的,溫暖柔和,將他從黑暗裡帶了出來。
傳聞攬月仙君高冷如雪,簡直是除了禦劍宗誰都不愛,但顧雲起遇見他的第一回 ,這人就順路管了凡人的事。
冷心冷情的人絕對做不出來。
他覺得謝蘭亭很有趣。
再後來,二人於顧家成婚,達成一年內和離協議,卻被謝蘭亭撞破了他的真麵目。
謝蘭亭當時站在他麵前沒有逃,神色冷靜,問自己是不是要殺了他。
顧雲起提著劍,片刻後,緩緩放下了。
他不想傷害這個人。
第四道雷——
謝蘭亭算是真正走近他生活裡,他也漸漸坦露越來越多的真實,某天,他聽到有人吟詩: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相思……他忽的驚覺,自己對謝蘭亭的情誼已經不能單純用朋友或者知己來形容了。
明明說好之後要和離,但他卻舍不得了,這就是……所謂的喜歡?
是吧,就是喜歡。
第五道雷——
他擔心將謝蘭亭嚇跑,有意藏著自己的心思,準備在最合適的時候再說,但喜歡一個人是很難藏住的,更彆提那人與他朝夕相處。
同樣的,他也發現,謝蘭亭對自己似乎也有點……可萬一是自己會錯意了怎麼辦?
兩人就這麼你猜我猜過著日子,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到了約定好和離的那天,卻誰也沒出聲。
直到太陽落山,明月高懸,子時已過,他們都沒提和離的事。
謝蘭亭也一直沒睡著,過了子時,顧雲起和他同時翻身而起,黑暗中,二人的目光終於不再遮遮掩掩,撞到了一起。
君心似我心,原來早已注定。
第六道雷下,顧雲起直接花掉幾十件法器布開大陣,同時在藏月中注滿靈力,朝著雷光斬出驚鴻一劍。
他們在虛偽的環境中度過了最真實的日子,身在顧家,爾虞我詐,但隻有在謝蘭亭麵前,他什麼也不必裝,什麼都可以剖給他看,好的不好的,謝蘭亭會對他說:“這些都是你。”
謝蘭亭接受了他的全部。
他在黑夜裡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光明,他捧著、護著,但光終究還是熄滅了。
第七道雷,顧雲起神智有些恍惚了。
送謝蘭亭走的那天,他看著土壤一點點將棺木蓋上,神情麻木,他想,不如自己也跳下去,一起被埋了吧。
但心臟的跳動仿佛是謝蘭亭再拽著他,讓他四肢動彈不得。
對,他不能死,他還要複仇,還要努力修煉去問問天道,問問上蒼能不能把珍視之人還給自己。
第八道雷——
他不知道自己在人前是什麼表情,但世人都說顧家主君子端方,與人和善,雖然不愛說話,但麵上總是帶著笑。
顧雲起輕輕想,原來我是笑著的。
可暗衛們看向他的眼神卻一天比一天憂愁,他還見過初一初二抹淚。
他勤加修煉,為了積攢功德做了數不清的善事,終於,他成功了,他見到了謝蘭亭,朝天道許下了願望。
第九道雷,顧雲起身上已經沒幾處好皮肉了,鮮血在他腳底彙成一灘,滴滴答答,遠處謝蘭亭焦急的聲音已經傳不進他耳朵裡,他耳旁嗡鳴一片,形貌十分淒慘。
這個渺小的人類似乎站也站不穩了,身形在廣闊的天地間搖搖欲墜,仿佛就要隕落在最後一道雷霆之光下。
但是——
但是我曾走過了世人都認為不可能存在的路,最深的絕望與痛苦都沒有將我壓垮,我成了舉世無雙的神尊,我成了真正的天下第一,我在九天之上贏回了我的愛人!
我如今要見他,再沒有什麼能阻攔我!
世人不行,天地也不行!
顧雲起猛地拔/出聽雪,他將自己所剩的最後靈力全部灌入聽雪和藏月中,以雙劍悍然對上了最後的雷劫!
謝蘭亭完全不敢眨眼,是成是敗,就要分出來了!
九天雷劫完完整整的落下,而後在無懼天地的劍光中慢慢熄滅,終於消失不見。
半空中,一道人影閉著眼,握著兩把仙劍,久久未動。
但是他身上的傷在快速愈合,混亂的靈力在逐漸平複,不同於之前強行拔高後的波動,這一次在慢慢平穩,直至穩在了化神。
化神已成。
二十歲的化神,真讓他做到了!
顧雲起睜開眼時,便是謝蘭亭朝他伸出雙臂,將人狠狠摟住了。
謝蘭亭飛過來時壓根兒沒減緩速度,這一下把顧雲起撞得往後退了退,但他鬆開手裡的劍,牢牢接住了懷裡的人。
藏月和聽雪漂浮在兩人身邊,靈光微動。
謝蘭亭怕自己一開口說話聲音會抖,所以好一陣沒出聲,天知道看到第八道天雷後顧雲起站都站不起來的樣子時謝蘭亭是什麼心態,還好,還好……
顧雲起抱著他:“我成功了。”
他說了話,謝蘭亭才終於穩住自己,他笑:“恭喜。”
擔憂的話不必提,顧雲起必然心知肚明,因為啊,他們兩人的心是綁在一塊兒的。
他們從空中飛下,和謝蘭亭渡劫時候一樣,顧雲起衣服也破破爛爛了,不如說比謝蘭亭還要狼狽,謝蘭亭也摸出件袍子給他披上。
炎辰和白千葉已經貼心地為他們留出方才的時間了,但目前有件天大的事,是沒法繼續放著小兩口卿卿我我了。
炎辰和白千葉上前,先對顧雲起道了恭喜,明明麵對前無古人後未必有來者的天才,卻沒空多感慨,白千葉:“世界裂縫的事想來顧家主也清楚。”
謝蘭亭沒法說世界逆轉過一回的事實,這屬於天機不可泄露,無論裂縫產生是什麼原因,當務之急是如何修補好。
顧雲起點點頭,炎辰看向還在掐算的曉清風:“他真能算出來,不然我讓玄龜君來?”
謝蘭亭決定還是抬一抬曉清風的身份,畢竟得讓旁人相信曉清風說的話,於是他道:“玄龜君曾說過,無法算我和雲起的命數,光是窺探就險些折損他道行,但是曉清風可以,而且算得很準,至今沒有出過任何錯。”
炎辰愣了愣,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曉清風來。
要知道當世眾人都以為玄龜君才是第一神算,炎辰也知道自家師弟因為想算謝蘭亭和顧雲起反而搞到眼睛流血的事,這人什麼來頭,卜算居然比玄龜君還強?
說起來,自己竟是看不穿他修為,是秘法,還是他比自己修為高?
正琢磨著,曉清風終於停下掐訣掐出殘影的手,睜開了眼。
“位置算出來了!”
眾人異口同聲:“在哪兒?”
曉清風將折扇拍在手心,麵色是難得的肅穆:“風暴海。”
一聽是此地,眾人都沉默了。
風暴海沒有海,是片寸草不生的荒漠,夾在魔域與妖域邊緣處,要說特產,就是每年某些時節會出現靈力亂流,可形成大規模風暴。
當初謝蘭亭就是在風暴海內為了護著禦劍宗弟子,導致自己重傷,修為大跌。
換而言之,在其餘地方都能橫著走的化神,到了那兒也不敢掉以輕心。
謝蘭亭冷冷彎了彎嘴角:“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顧雲起拉著衣袍:“要怎麼修補好裂縫?”
“裂縫裂縫,封上後沒了口子,自然也就修好了,我有一法陣,可行。”曉清風摸出張紙片,上麵畫著圖案,“但是位置在風暴海,隻有兩人怕是很難。”
因為好巧不巧,最近就是風暴海馬上要進入亂流期的時間。
其餘幾人對鳳視一眼,想到的辦法比較直接:
看來最好讓所有化神聚集,一起出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雲起渡劫這裡和之前謝蘭亭的描述對應,都是上一世和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九天上贏回而不是迎回,因為他孤注一擲,接觸天道是他最後的希望,然後他贏了,換來了重逢的機會。
本文確實快完結啦,我已經在琢磨番外了
第94章 延伸出的紅線把兩人連在一起
原本九大化神, 蒼行尊者沒了,多了謝蘭亭和顧雲起,整好湊夠十個, 而且妖族管事的就在這兒, 要把妖修化神都叫齊不過一句話的事。
人修中剩下那位化神紫檀仙子是白千葉好友,也好說, 魔修之前因為噬陰的事在謝蘭亭和顧雲起頭上算了一個情, 也能聯係上。
見麵好說, 關鍵是能不能一起去封上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