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越看越覺得離譜,如此可笑的理由,竟然讓他的孩子流離在外。
武昌侯進宮的時候尚且迷茫,這會看完知道真相後,臉色發白,軟著腿下跪,神色淒惘:“臣有罪。”
齊帝神色平靜,下達召令:“武昌侯除爵去職,錢盛殺,產婆張氏誅九族,滄河村李大牛一家誅。”
“燕鴻淩遲。”
燕鴻便是假世子的名字。
隻是除爵去職並沒有要他命,幾乎峰回路轉,錢磊泣聲:“草民叩謝聖上。”
召令既下,侍衛開始拿人,頭一個便是還在溫柔鄉的錢盛,他已經忘了他曾經殘害過那麼一個女子,對著侍衛還想擺譜,聽聞父親已經除爵了,軟著腿被拖走……
被關在宗人寺的燕鴻聽著自己的審判,大喊冤枉,到後麵呼喊越王、越王妃救他。
李青林這個被認回的世子也求放過李大牛一家,彼時看顧他的越王妃眼睛都快哭瞎了,見李青林想往外闖,忍著心中痛意,養了十八年的孩子她如何不疼,事關皇室,如何轉圜,“孩子,天子一言九鼎,隻殺你養父一家已是開恩。”
李青林聽到這話,淚如雨下。
……
裴明姣聽到齊帝的處置,特彆是燕鴻的,當即就想進宮向皇帝舅舅求情,被燕琳琅喝止:“跪下。”
裴明姣砰地一下跪地,眼睛泛紅懇求:“阿娘。”
燕琳琅心顫了一下,麵容冷冽:“是我太嬌慣你了,你可知天子先是君再是你舅舅,君意豈能朝夕令改。”
“可是表哥他不知情啊。”
燕琳琅神情冷漠:“那又如何,若是來日他登位,那還是我燕家江山嗎?”
皇權自古便是家天下,肉可以爛鍋裡,被個外姓人頂位算什麼事。
裴明姣惶惶,她所擁有的一切靠的就是燕琳琅,燕琳琅靠的便是皇室血脈,古往今來有多少人能封王封爵,但隻需要投身皇家,爵位就跟批發似的,要是異姓登位,哪裡有她的富貴。
燕琳琅見不得裴明姣可憐樣,軟了心腸:“到時候去廟裡給李鴻上兩炷香吧。”
裴明姣哽咽一聲,應了下來,再也不提求情之事。
………
崔言晚間帶了消息,杜氏聽完天子處置,唏噓不已,但也沒說什麼,崔意這個早就知道處理結果的也沒覺得意外,隻能說時也命也,知道和身處其中,終究是不一樣的,崔意一下沒了食欲。
杜氏見崔意眉眼懨懨,以為她是嚇到了,頓時喚婢女去熬安神湯。
崔意也沒攔。
如此,崔意又在家呆了幾日,這才出門,聽聞護國寺繡球花開了,準備去瞧瞧。
護國寺香火不斷,閒時也有不少香客,崔意照例上了幾炷香,才往後山去瞧繡球花,這繡球花還是故去的太後親手種的,養得格外精細,繡花顏色不一,花團碩大而飽滿,全部盛開下,絢麗極了。
她過去時隻有一位女郎帶著仆從在那駐足,見她過來,笑道:“沒想到能遇到崔大娘子。”
隨後介紹自己,她是門下侍郎唐家次女唐文思,此前在跑馬宴上見過,隻是沒打招呼。
唐文思長相甜美,聲音脆而甜,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相處起來十分舒心,就與她去後山逛逛,護國寺的後山定期有人去清理,安全係數很高,唐文思知道後山有條小溪,溪裡有魚,她閒暇時總喜歡去看看,如今也準備帶著新認識的小姐妹去瞧瞧。
順著小道越往越深,曲徑通幽,一股烤肉香襲來,唐文思心生不好,提裙小跑而去,崔意疾步跟上,半息聽到一聲驚呼,輕喘著氣的崔意仔細一瞧,便見書中兩個反派,席地烤魚。
唐文思眼冒淚花:“佛門之地,豈可殺生。”
裴明姣接過婢女遞過來的烤魚,故意聞了聞,隨後咬了一大口,“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在虔誠不過了。”
唐文思氣憤不已,吸了吸鼻子,聞著這香味,咽了咽口水,往裴明姣那去,伸手從婢女手中搶了兩串,還貼心的遞了一串給崔意:“意娘你也吃,這個就是我說的溪魚。”
崔意:“……”
要說唐文思為何敢搶裴明姣的東西,隻因她們是親戚,唐文思母親是裴明姣父親的堂姐,唐文思是裴明姣的表妹。
裴明姣斜了崔意一眼,“你們怎麼湊一塊了?”
唐文思拉著崔意盤腿坐下,答:“正好遇上。”
崔意今日打扮極為素雅,頭上隻綁了青綠發帶,再無半點珠翠,頭發長而黑,身著淡綠水紋衣裙,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畫,眉間透著幾分疏離的清冷。
裴明姣朝著她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麼,顧月瞧了崔意一眼,見她沒有攀附之心,這才放心吃魚。
大家都在吃魚,崔意垂眸隨大眾咬了一口,沒有腥味,加了茱萸有一點點辣,崔意穿來後,飲食以清淡為主,一口下去,臉上便反應過來,裴明姣見狀吩咐婢女給她倒茶,沒好氣道:“再給她烤條不辣的。”
崔意喝著茶,也沒拒絕,在這麼多人麵前拂裴明姣麵子,以她反派的性格,以後少不了麻煩。
唐文思解了饞,問裴明姣:“表姐你也是來看繡球花的嗎?“
裴明姣頓了一下,大方道:“是啊。”
顧月瞅了裴明姣一眼,也沒說什麼。
注意到的崔意垂眸沒有多言,心下有猜測,假世子已死,裴明姣想來是給他上香的。
山林多鳥,也多蟲,她們準備著有驅蟲藥,倒不妨事,唐文思清脆的聲音在山林間聽起來有幾分享受,如此吃了一頓還算美味的烤魚宴。
隻是,裴明姣似乎把她當成反派小團體的一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