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心事的崔三娘當晚便將這事兒說給當家的知曉:“你說可咋好?咱們雲峰如今也十八了,這親事還沒著落呢!”雖說大魏國風男子十八未成婚也是常有的事兒,不過那一般人家男子十六七也都成家立室了,偏生她家兒子隻知埋頭讀書,竟一點兒不通男女之情,真是愁煞人!
“岑家那姑娘也不是說不好,不過跟咱們家雲峰怕是不行,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就敢拿咱們柳兒來架秧子,這要是進門了,家裡女孩子們不得鬨得雞飛狗跳的?”墨大莊一聽說岑家丫頭敢拿自家柳兒當過橋樁,他心裡就有情緒了,他心尖尖上的閨女兒是被人溜著玩的嗎?躺在炕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如今雲峰也考中秀才了,就辛苦你張羅一下,給他尋摸個好親事,也該成家了。”
崔三娘擦完桂花頭油,又往臉上抹了些麵脂,這些都是柳兒上回去長安背著家裡人偷偷買的,家裡女眷人手一份,當時崔三娘還怪女兒亂花錢,不過用著倒是喜歡,想到這般熨帖懂事兒的女兒被旁人這般涮著玩,崔三娘也點點頭同意墨大莊的看法:“成,我明日往家裡送完狀元糕,先跟墨麗去一趟吳家溝,再叫人幫忙張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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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的大外孫考中秀才的事兒昨日也傳遍了崔家莊,是以崔三娘回家送狀元糕時平日裡極少到崔家來的村裡人那是一撥接一撥的來,倒叫崔家眾人受寵若驚。
至於被當成猴子看的雲柳真的好後悔自己為啥要跟著一起來,偷閒躲到表姐崔婷婷房裡大口喘著氣兒:“婷婷姐,你們家平日裡都這般熱鬨的嗎?”想想方才這個嬸子那個表舅媽對自己“上下其手”的樣兒,雲柳就恨不得抖落一身雞皮疙瘩,若真是這般,往後她可不敢再來了。
“她們是聽說大表哥考中秀才了,想來跟大姑攀關係呢!”長得有三分像大姑的崔婷婷擠眉弄眼地說笑,因著自家爹爹近來幫著大姑家做事兒,兩家比以前更為親近,崔婷婷與表姐妹們也相處得越發好,拿端方的大表哥打趣兒也是毫不手軟:“如今大表哥可是香餑餑,走哪都有人搶著要呢!”
雲歡也不好說啥,隻坐在一旁抿著嘴笑,表姐妹仨在房裡說著話,外頭又應付走了好幾個村裡嬸娘的崔三娘長長地籲了口氣:“真是累煞人!我們家一個雲峰,難不成還能把村裡的姑娘都娶回家?”
“你既不想再應付人,便趕緊給他尋個好親事定下來不就成了?”崔李氏按著自己被吵得有些發痛的頭,她身子不大好,這吵鬨久了確實也有些吃不消:“要我說孩子如今也大了,不僅雲峰,那雲空雲竹還有墨麗家的雲歡那不都得張羅起來?”
誰說不是呢?崔三娘自然也知是這麼個理兒,歎了口氣道:“我就怕這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這人品性情也要有,識文斷字也得有,哪就這般容易找?”
“大姐這般說我倒想起一個人來,我娘家那邊兒早幾年不是新來了個老秀才在村裡辦私塾嘛!那老秀才一雙兒女都沒了,他一人拉扯大的一雙孫子孫女,他們家孫女兒我上回回去還見著呢!”挺著個大肚子坐在崔李氏身邊做繡活的何氏倒想起這麼個人來:“那姑娘今年好像也十七了,因著老秀才年邁,她弟弟早些年也還小,親事倒叫耽擱了,不過人品性情極好,聽說還讀過不少書呢!”
一聽說有這般好的姑娘,崔三娘立時眼都亮了:“真這般好?你可彆誑我!”相對於家境啥的,她更在乎女孩子的品性,畢竟自己當初也是稀碎的家庭嫁到墨家去的,隻要小姑娘人好,旁的倒不怕。
聽說外頭人都走了的雲柳才進到正房就見娘親兩眼放光的樣兒,笑嘻嘻地坐到姑姑身邊幫著整理絲線:“娘若覺得好便去瞧瞧唄,左右咱們一會兒要去吳家溝,二舅媽娘家不就在吳家溝邊上嘛!”
“成啊!叫大山帶大姐去我娘家坐坐,我娘指定能將小姑娘帶給大姐瞧的!”何氏知道一會兒自家漢子還要趕騾車送大姑姐去吳家溝,也笑眯眯地幫著出主意,這便由一場相看變成了兩場。
行程多了起來,墨家眾人也就不在崔家莊多留,上了騾車便往吳家溝去。
再說吳家溝那邊兒,吳何氏在村路口跟幾個婦人說著話曬太陽呢,遠遠瞧見一輛騾車進村一開始還覺著有些眼生便多看了兩眼,沒想到竟是認識的人:“崔大妹子!你咋來了?”
見到吳何氏,崔三娘趕緊叫弟弟停穩車,坐在車轅上的她跳下來,手裡還提著一個竹籃:“我家大兒考中了,我來給你送點狀元糕一起歡喜歡喜。”
“真的!大妹子你可真是太有福氣了!”吳何氏一聽說是她家大兒考中秀才,也歡喜地將瓜子塞回兜裡,接過崔三娘遞過來的狀元糕一口就咬了半個:“好吃!”
兩人說話間雲柳、雲歡與墨麗也跟著下了騾車,見雲柳也來了,吳何氏“哎喲”了聲歡喜得很:“小雲柳也跟著來了!”摸了摸雲柳柔嫩的小臉兒才又轉向一旁的墨麗母女:“這便是妹子家的小姑子了罷?我就說有那般兒水靈懂事兒的姑娘,娘親一定差不了!”
見到墨麗也跟著來,吳何氏自是知道今日墨家眾人的來意,也不顧村裡人咋看,歡喜地一邊手挽著崔三娘,一邊手拉著雲歡,帶眾人往家去:“難得過來,妹子你們可得留家裡吃飯啊!”
吳家溝是十裡八鄉有名的富村,村裡有一大半兒人家那都是住的青磚瓦房,吳何氏家在村裡那也算得上是拔尖兒的人家:家裡老公公早年在外做行商,攢下了七十幾畝的良田和占地兩畝多的農家大院。吳老漢隻得吳良寶一個兒子,這七八十畝良田將來那都是吳何氏一家的,吳何氏隻得一兒一女,家裡人口簡單,公婆也都是好相與的,吳何氏日子自然也好過得很。
“這是...”前來應門的是吳何氏今歲十一歲的女兒,名喚吳盈春。吳盈春見娘親帶著那麼些生人往家裡來,一下子倒還愣住了。
吳何氏笑著拍了拍女兒:“傻丫頭,快叫人,崔嬸子,墨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