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墨雲柳從西市忙完回到時,早先被叫走的秦知允已坐在小院裡邊兒,泡著壺茶水坐那兒與魏川不知在說些什麼。
“魏先生來啦?”墨雲柳有日子沒見到魏川,便笑著上前打了聲招呼:“上回先生送與我家的喬遷之禮還未來得及當麵謝過先生,今日還請先生賞幾分薄麵,留在家中用飯才是。”
魏川搖著他那把折扇,大馬金刀地坐在狹小的院兒裡,卻不見拘束,笑嗬嗬地應下了墨雲柳的邀約:“我這孤家寡人的還想著要如何解決肚子,既然柳兒這般盛情,我就客隨主便了。”
“喝些茶水罷?”秦知允見著方才與魏先生提起的人兒如今站在自己麵前,不常笑的人也忍不住歡喜,黝黑的眸中閃爍著絢麗的光芒。
魏川見秦知允這一副完全陷入愛河的愚蠢模樣,又想起今日這熊孩子在蒼王府說的那些差點把蒼無憂給氣死的話,不由得又是幾聲感慨,果然什麼情情愛愛男男女女的,不健康不健康!
不過再想想那孩子心意已決,認真嚴肅的樣兒,魏川恍惚間有種見到了當年師兄向先生求娶師姐時的樣兒,父子雖隻有五分相似,可那倔著不肯低頭的樣兒真是父子一脈相承的好玩兒。墨家雖比不得京城裡的貴胄之家,不過幸好墨家的孩子們都爭氣,家裡也沒烏煙瘴氣的屁事兒,雖是門不當戶不對,可架不住那孩子喜歡,蒼無憂也隻能退讓。
不知今日秦知允出去發生了何事的墨雲柳雖察覺出兩人態度的細微變化,卻也沒多問,許是人師徒倆有甚要說的事兒反倒叫自己打斷了呢?
三人在狹小的院裡說著話時,外出遊玩的墨雲峰夫婦也回來了。
“見過先生。”走在前頭的墨雲峰見魏川來了,自然是歡喜地迎上前來作揖行禮,而後為妻子、魏川介紹對方:“秀玉,這便是我常與你提起的魏先生。先生,這是拙荊何氏。”
“見過魏先生。”何秀玉也是懂規矩的,規規矩矩地朝魏川福了福身,雖比不上長安城裡頭大戶人家姑娘行禮妥帖,卻也多了幾分鄉野人家的利落爽快:“常聽相公說起魏先生對他多有指點,今日有幸一見,勢必要多謝先生才是。”
魏川雖大多時候都有些跳脫,不過該有長輩端莊樣兒時也還是有的,手裡握著折扇,打量了落落大方的何氏後,才淡淡地笑著頷首:“不錯不錯,是個好孩子。”
墨雲峰成親時他還在外地,沒能趕上大日子的魏川也遣人送了份禮過去打點一二,先前聽說是個落魄的老秀才家中長女,魏川還有些擔心,如今見了新媳婦與自己的學生站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雖瞧得出何氏眉眼間有些許局促,不過也算是知規矩的,想來也不會差。
打過招呼後,何秀玉便與墨雲柳往廚房去準備飯食,至於師徒三人,則往墨雲峰的書房去,許久未見兩個學生的魏川要考究一下兩人的學問進展如何。
“嫂子今日遊玩得可歡喜?”不沾灶台的墨雲柳搬個小板凳,隨意攏好裙子後便坐在廚房門邊兒擇菜,笑吟吟地與站在灶台邊兒上切肉的何秀玉說話:“嫂子頭上那簪子早上出門時還沒看見呢,哥哥眼光不錯呀!”
被小姑子的話羞得何秀玉臉有些發燙,轉過頭去笑瞪了眼小姑子:“柳兒你如今且笑我,等來日我也要日日笑你才是。”
姑嫂倆這話逗得廚娘陳嬸子跟丫鬟小玲都忍不住抿著嘴“吃吃”地淺笑出聲,熱火朝天的廚房裡頭也是熱鬨得很。
吃過晚飯後,魏川走時也順便把秦知允給提溜走了。墨家兄妹等人也各自早早梳洗便睡下了,畢竟明日該讀書的讀書,該忙生意的忙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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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張氏見過二姑娘。”張氏便是布莊李管事之妻,昨日得了當家的帶回這麼個好消息,張氏自然是歡喜得要緊,今日一早就換上了自己為數不多漿洗得板正兒的細棉料子衣裳,摻雜了些許白發的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瞧著確實是個利落的婦人。
墨雲柳今日是帶著嫂子來認人的,見李管事家的來了,自然也是要為兩人介紹一二:“嫂子,這位張嬸子便是我為你尋來幫著打理花坊的管事,張嬸子,這位便是花坊的東家,我們家的大少奶奶。”
“張氏見過大少奶奶。”張氏也有幾分眼力見兒,立時也規規矩矩地向何秀玉見禮。
何秀玉如今也練出了幾分淡然,笑了笑:“張嬸子不用太拘束,雖說我們家是雇主,可在種花打理這一塊兒我還是要多多仰仗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