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著謠言的大風,終究還是刮向了太子東宮。
“他捐了一萬兩白銀?而且是將父皇的賞賜賣給宮妃們賺來的?”
謝瑾瑜坐在書案後,批奏折的筆微微一頓,瞥了眼前來彙報的暗衛。
書案上,堆滿了禦書房那邊送來的奏折,他的眼底泛著些許烏青,一看就是一整夜都沒睡多少,還一大早去上朝,下了朝後又被迫批奏折。
“是,並且二殿下一直臥榻閱書,一刻也未曾離開過承歡殿。”暗衛道。
謝瑾瑜捏了捏眉心,“他身邊那兩個侍衛呢?”
“那個叫無痕的並沒有離殿,但那個叫無跡的一向來無影去無蹤,出沒出來過,屬下並不好判斷。”
聞言,謝瑾瑜重新豎起筆,蘸著墨汁的筆頭在麵前那本誇讚二皇子宅心仁厚的奏折上留下了個“閱”字,筆走龍蛇之鋒銳,頗顯幾分君王之氣。
他淡淡問道,“江一,你說,他到底在盤算什麼呢。”
不過一夜之間,二皇子的口碑竟是瞬間逆轉,甚至有大臣在朝堂之上顛倒黑白,說二皇子平日裡一毛不拔乃是克勤克儉,如今為益州災民捐銀,說明二皇子這是隻將錢花在刀刃上……
簡直可笑。
若謝承澤真的隻是將錢花在刀刃上,那往年那些災情發生時,怎麼未見他出手動作?
一旁的江一想到宮中最近的傳聞,不由回道,“許是二殿下真的大限已至?”
謝瑾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江一連忙收住嘴,認真答道,“戶部將二殿下捐的銀兩大張旗鼓地送去了益州,至少在幫助災民一事上,應當做不了假。”
謝瑾瑜不以為然,“你還是不了解我的二哥,他做事雖魯莽衝動,但目的始終如一,這銀子到了益州,必定兜兜轉轉還會回到他自己的口袋裡。”
“借父皇的賞賜換物捐銀,在朝廷和民間重建自己的口碑,最後隻要向父皇開口,那些換出去的奇珍異寶便可從宮妃手中重新收回,他一分錢不花,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還獲得了一萬兩的私銀……”
謝瑾瑜冷笑一聲,“以他的腦子還想不出這種一箭雙雕的法子,這背後,定有人在給他支招。”
會是誰呢?
沉下心來又批了幾個奏折,但最後還是沒坐住,謝承澤放下筆,朝門外走去。
“去庫房尋些老參,二哥‘生病’,孤作為他的皇弟,該去看看了。”
“可是殿下,今日不是約了沈公子見麵?沈公子估計一會兒就到了。”
謝瑾瑜頓了一下,少許,他平淡道,“那便帶上他一起。”
……
太子闖入承歡殿,便見那錦鯉池旁的涼亭上,身著紅衣華服的謝承澤四仰八叉地倚在青色玉榻上,身上未有薄毯披著禦風,一雙雪白的足搭在墊腳的軟墊上,被亭邊涼風吹得微微泛紅。
失了寵的民間話本,零零散散地散落在榻上、書案上和地麵上,唯有其中一本得了恩寵,被搭在主人那絕世的臉頰上,為其遮擋住了午間刺目的日光。
聽到腳步聲,謝承澤沒有動彈,話本下傳出他懶洋洋的聲音,“回來得還挺快,結果怎麼樣?”
“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