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澄嘴角溢血,左臉青腫,右顴骨紅腫,下眼瞼青腫,白衫汙臟,十分狼狽,關子澄先前挨了好幾腳,這會兒弓著背,顯得萎靡不振。
關子澄忍著痛,扭頭對餘星道:“謝謝公子。”
餘星問:“沒事吧?要看大夫麼?”
關子澄正想說沒事,回去修養幾日即可。
陳司業揚聲道:“快來人去外郭城請大夫!”
陳司業聲音洪亮,吏役立馬跑了過來,“陳司業,小子這就去請大夫。”
餘星不知道外郭城,他扶著關子澄走到一旁八角亭裡。餘星內心百端交集,今日一幕令他明白不論在多兼容的國度,都有持強淩弱之人,受害者身處弱勢,往往連討公道都無法做到。
王施琅看了餘星一眼,又看向關子澄。此時曹歸帆帶著幾人躡悄悄離開,他們不怕陳司業,先前沒一哄而散不過是因為王施琅。經過他們察言觀色,發現王施琅沒有動怒,更沒有要指摘他們的意思,便找準時機溜之大吉。
等陳司業覺察時,哪裡還看得到幾人身影,陳司業內心惶惶,唯恐王施琅問責,好在一直到大夫來,王施琅都沒開口,陳司業悄悄鬆了口氣。
大夫開了些活血化瘀止痛的紅花、馬錢子、蘇木,和活血止血的三七,叮囑了句“不可勞累,須得靜養”,便背著笥篋離去。
關子澄付了藥錢,陳司業讓他回去休息,關子澄朝餘星行了一禮,又對著王施琅行禮,才帶著藥膏一瘸一拐離開,餘星久久沒挪開視線,直到關子澄背影縮成黑點,才聽王施琅道:“走吧。”
餘星點了點頭。
陳司業畢恭畢敬送走兩人,這才如釋重負。
餘星踩在碎石鋪就的道上,悄悄端詳王施琅,片刻後他問道:“被欺負的學子是誰?”
“先前你說,國子學內是三品官員子弟,按理說不該……不應該出現淩暴才對,可為何……”
王施琅一臉複雜的注視餘星,片刻後言近旨遠開口,“話雖如此,但二品、三品職事官與散官天冠地屨,關子澄的爺爺隻是將作大匠,曹歸帆的父親則是尚書令,兩者之間不可同日而語。”
餘星不明白。
王施琅簡單解釋,“尚書令身居宰相,官居正二品,管理中書省各項事務;將作大匠官居從三品,監管將作監,二者職務不同,以前還算職事官,如今慢慢散官化了。”
王施琅見餘星依舊一臉困惑,笑道:“以後您就知道了。”
餘星默默記下王施琅剛才的話,想著可以問祁野。
國子學內,剛才溜走的五人除曹歸帆外,都被陳司業罰跪了一下午,又派吏役送信到幾人府上,將今日之事纖悉無遺彙報給了幾人父親。
下學後,曹歸帆剛到府就被老爹狠揍了頓,曹歸帆咬牙切齒發誓,要讓那小子好看,然而幾日過去也沒尋到人。
旬休這日,曹歸帆和幾個紈絝在雲香樓玩,幾人聊著聊著便說起了那日不長眼的家夥兒。
一膏梁道:“老大,那家夥兒真沒一點兒消息?”
“廢話。”曹歸帆白了他一眼,“若是被本少爺知道那小子是誰,看我不扒了那廝的皮。”
“老大,還是彆扒皮了,那小子長得多漂亮,扒了皮多可惜。”
曹歸帆斜他一眼,“怎麼?你還喜歡上了?”
“不不。”那人連連擺手,“我就是覺得他好看。”
“好看有什麼用,看他跟在王施琅身邊,多半是王施琅的人有些難辦啊。”
“去去,喝酒喝酒。”曹歸帆撚起酒杯,“不提那小子了,隻要在禹安城,小爺還擔心找不到他,等抓到人,看小爺不教他做人。”
幾人哄堂大笑,附和曹歸帆的揶揄,任誰都看得出幾人在巴結討好曹歸帆,誰讓曹歸帆是他們中出身最好的,其餘人皆是曹歸帆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