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等了四十分鐘,衛生間的門終於重新打開。殷照將裡麵衝刷了一遍,以免被她聞到奇怪的氣味,地板滿是潮氣。他衝了個澡,用的熱水,出來時發梢還滴滴答答,毛巾被他攥在手心,臉上飄著尚未消散的紅暈和即將麵對她的不自在。“好了,你可以去了。”殷寧開始琢磨是不是應該換套大點的房子。老戶型的衛生間過於狹窄,還做不到乾濕分離,縱然她已經把絕大多數生活用品挪到臥室,隻放牙刷和水杯在水池邊,依然不夠兩個人用。等他的時間,殷寧沒有乾坐著,換好外出要穿的衣服,頭發隨手盤起來。毯子依然散在沙發上,從小有人伺候的她養不成任何整理的習慣,還是殷照過去迭好。源源不斷的熱水澆到手指尖,鏡子上殘餘霧氣,令殷寧看不清自己的臉。用手擦出一片區域,她看到身後的殷照進房間吹頭發。時間來看,他應該是正常的。多餘的擔心讓她中途悄悄到門外聽了一陣。碎玉落地般的水花聲中,殷照努力壓抑的呻吟依然沒有完全藏住。他輕嗬著,雖然聲音很小,可是動靜卻很大,中間不小心打到沐浴瓶,東西稀裡嘩啦地落了一地。就是在那鬆懈之際,她聽到急促的悶哼,他卻沒急著收拾,還在繼續。也算……好事吧?殷寧表情糾結地離開浴室門外,感覺他不僅沒問題,似乎還非常可以,對得起他的外在條件,完全是她多慮。溫水潑臉,洗掉洗麵奶泡沫,也順便帶走腦子裡那些怪異的想法。偷聽彆人牆角就算了,還聽的是殷照的。也就她能做出來這種事。殷寧表麵正常,內心唉聲歎氣,絕對不會有下次。等她洗漱好,殷照已經出門買早餐去了,她回房間擦護膚品。冬季乾燥加倍,隨手碰到哪裡都是靜電,全身的皮膚像是開裂一般。以前洗完澡,殷寧還會讓殷照幫她往背上塗點身體乳,近年不再這麼做。等待食物的時間,殷寧沒閒著,挨個清理手機裡的工作消息,再把個彆任務分派給許特助。每次看到她這忙碌的樣子,孫樂皙都笑稱她又在“批奏折”。其實真差不多,還不用聽那些無用的天氣播報和噓寒問暖。殷照都回來了還沒看完,殷寧挪到餐桌邊吃飯,將手機鎖屏扣到桌麵。哪怕是最忙碌的時刻,她也會專心和家人享受用餐時光,這是從父母開始就延續的習慣。商場上講究分秒必爭,完全拋開工作的行為聽起來不切實際,但其實隻要願意排排時間,總是能擠出來的。更何況她已經欠殷照那麼多頓飯。就像殷寧熟悉殷照的口味,殷照也熟悉她的。他根本不用打電話問她選什麼,就自覺地安排好一切。包子湯汁意外的輕盈,不像很多店做出來的總有股油

膩味。殷寧吃了一個,感覺意外。“這是哪家啊?”殷照抬頭瞥她,眼神裡似乎在說,講了你也不知道在哪。“問問嘛。”殷寧又說。“新開的。”殷照回答,“上海那邊來的廚子,你之前不是說過想吃。”他吃得慣路邊攤,殷寧卻不行。從小到大,頓頓享用的都是世界各地頂級廚師的手藝,哪怕飛機餐都要套個“米其林”的名號,嘴刁得很,他特意去餐廳給她打包——騎的共享單車。一屜不過四個包子,比這車都貴,講究個該省省、該花花。這些店平時不對外開放,隱匿在城市的偏僻角落,隻有常客才知道位置。以前還擺架子,說外送影響食材口感,隻允許客人到店品嘗,近年來被同行各式各樣的貼心服務連環打擊,為求生計不得不做出妥協,摘下高帽。與殷照吃飯的殷寧倒很有股英式老錢那味道,儘管按照現實,她應該是新到甚至會被啐成“暴發戶”的newoney。隻是她坐在外表老舊、內在裝修昂貴的小戶型裡,與他慢條斯理吃早飯的樣子,與哪怕天塌下來也必須在陽光明媚的下午享受一杯上好紅茶的感覺實在神似。然而結束這頓飯,回到深寧燈火通明的大樓,她又是那個雷厲風行的殷寧。司機的電話打進殷照手機,他該去上補習課。周末的補習是一對一,但殷寧不讓老師到家裡。她常年不在,哪怕裝攝像頭都沒時間看,雖是男孩也有安全隱患,所以都是送到機構去。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的公開場合,能避免許多問題,更有學習的氛圍。之前家長會討論過的那幾個難點,殷寧連同殷照的試卷照片一起發給老師,他們製定了全新的專項訓練計劃,從這周開始。“你下次月考是什麼時候?”殷寧問。“還有一陣。”殷照回答。這個時期每周都會有小考,不過月考的出題範圍廣,更能反映學生的整體水平,所以具體情況還是以月考成績為準。她頷首“那還好,有時間學,加油哦。”鼓勵的話令他也微笑殷照在門口換鞋,殷寧偷偷地再往那個地方瞟幾眼,確定完全恢複正常,在心裡鬆口氣。駐留的目光卻讓殷照以為她還有彆的話,問“怎麼?”殷寧正要搖頭否認,想起還真有件事。“你下課以後彆去彆的地方哦,司機會接你回院子。”殷照聽後卻沒有馬上答應,反而眉毛微微地皺起來。這反應令殷寧誤解“怎麼了,你不想回去見姥姥和姥爺嗎?”“沒有。”殷照否認,她真是給他扣了好大一頂帽子,“你跟我一起回去嗎?”“我得再晚點。”殷寧搖頭,“要和孫醫生逛會街。”他的表情不太開心。殷寧見狀提議“那你過來跟我們一起?”

她本來是覺得孩子都不喜歡和父母的朋友待在一起才這麼安排的,可是看樣子殷照似乎更不喜歡自己去院子。答應得很快。推門前,殷照聽見殷寧嘟囔“院子不是挺好的嗎,又安靜風景又漂亮,有人伺候房間還寬敞,為什麼你不喜歡呢。”不是的。他在心裡回答。他沒有不喜歡院子,也很想探望姥姥和姥爺,隻是院子太大,房間很多。離殷寧很遠。與孫樂皙一起做spa的時間,殷寧說起和孟柏延分手的事情。完全在意料之中,她的反應很是平靜,還問“你和他好像是最久的了吧?”殷寧沒有認真計算過日子,但是憑感覺認為的確如此。她不是那種喜歡和男人隨便玩玩的類型,相反對待每段感情都還算認真,是投入其中的,隻是關係持續一段時間後,往往需要再往下一步深入,殷寧做不到。有她主觀的原因,也有客觀現狀。她不需要有一個男人來依靠,也不打算利用婚姻跨越圈層,完成更多的資源整合,最終在感情裡都隻是淺嘗輒止。“要我說你就彆談了。”孫樂皙說。不失為一了百了的好辦法,隻是殷寧感歎“但有時候ceo當多了,閒下來想到還有個人在等著你,無論乾什麼,多少算個心理安慰。”孫樂皙想了想“你說的這些殷照不也能完成嗎?嘶——除了他不能讓你睡以外。”她們私底下說話常常這麼葷素不忌,殷寧不介意,但這回聽到,臉色還是略有變化。等到做spa的人都離開,留她們在房間裡單獨休息,殷寧猶豫半晌,還是把清早發生的事和孫樂皙說了。她憋得難受,總得找個人傾訴。孫樂皙聽後滿臉驚訝“不是,你們……我早就讓你注意點啊!他是孩子,很多東西還沒那麼成熟,你可是大人,要拎得清吧。這麼大了,還在一塊睡覺。”道理殷寧怎會不懂,實操起來卻並不容易。“我們一直這樣,突然要改,也有點不習慣。”殷寧說,“而且我很多地方已經注意了的,隻是你也知道,以前我陪小照的機會就不多,所以他挺粘我。”哪怕他沒有明確說出口,行為上的意思,殷寧心裡都清楚。“做得太刻意,他更傷心。”“挺不容易。”孫樂皙感歎,往往孩子到這個年齡段都開始追求獨立與個性,不願意再聽大人安排,也就是常說的“叛逆”,殷照卻截然相反,“不過你最好還是換掉你那些睡裙,真的有點過於性感了。”這是個非常有建設性的意見,殷寧答應“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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