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精油散發著過於濃鬱的萃取香氣,在皮膚表麵形成淡淡的膜,殷寧趴在按摩床上,似乎能體會到它穿越細胞之間的縫隙,層層向下滲透。看過很多知識性科普,她知道這些東西的功效遠沒有說起來那麼神奇,更不可能真的到達“皮膚深層”,最多是做到保濕的效果,真正補充還得靠她內在調節。多運動,多喝水。這些被人說爛到接近於空洞乏味的話,往往才是真理。她做spa並不是為了得到宣傳的那些功效,放任陌生人在後背摸來摸去,僅僅是想在高度緊繃的生活中找到可以全然放鬆的感覺。她就連自己主動放鬆都略感困難,所以才尋求按摩的形式。寧又歎氣,“好煩呀。”她的聲線變得與在公司裡的冷靜不同,有些疲憊的嬌氣。無論成長到多少年歲,殷寧的身體裡永遠藏著童真和孩子氣的一麵,作為父母精心嗬護的掌上明珠,她是不習慣吃苦的,隻不過在社會的千錘百煉中給自己打造了副堅硬的鎧甲,回到信任的人麵前,依舊會流露出軟弱。對孫樂皙是這樣,對殷照也是。孫樂皙知道一點她在煩什麼,又不是完全知道,所以問“怎麼了?”“我總是覺得小照還是個孩子。”殷寧說,“你記得以前有一次,我們出去玩,你爸媽非說我是騙子。”孫樂皙想起那事還是會笑。能留學的家庭條件都不會很差,但孫樂皙的情況還是與殷寧天差地彆,顯得不真實。父母聽到孫樂皙說,有個朋友邀請她一起參加遊艇派對,去洛杉磯的沙灘度假,交通工具是私人飛機,還願意把繁華路段的大平層分出一個房間免費讓她住,全是彆人請客,說什麼都不同意。哪怕殷寧願意手舉護照發張自證身份的照片,他們都覺得是偽造的。天底下哪有這種掉餡餅的好事,生怕下一次見到女兒就是在頭條新聞。“我已經是二十歲,出過國,自己在國外找過房子的人了。”孫樂皙向父母申辯,“我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可是你哪怕五十歲,在爸爸媽媽眼裡依然是小孩子。”他們說。彼時殷寧理解,卻不能認可。即便有殷照,她也不覺得自己是那種會被母性綁架的人,完全沒有一丁點“當媽的人該有的樣子”,更不打算有。如今想法不變,感受卻逐漸趨同。“你可彆把他弄出戀母情結。”孫樂皙這話說得可謂很有前瞻性。年齡差距太小,童年陪伴的缺失,以及已經被動完成的弑父,完全具備產生這種心理的條件。“怎麼可能?!”殷寧反駁她,“小照不是那樣的。”孫樂皙聳肩。反正她是沒見過哪個將近成年的男孩,不早戀不悸動,整天就想和媽

媽待在一起,甚至還爬進同一個被窩裡睡覺。不過殷寧不愛聽,她提完就閉嘴。殷寧的手機響起幾個連續的消息提示音。結束短暫的上午休息時間,許特助開始回複殷寧的工作信息。可以說,殷寧是她遇到的,說話最言簡意賅又不失重點的老板,每件要做的事都按照順序整理好,涵蓋工作內容、涉及到的人員以及完成時間,還幫她省去按照時間管理四象限歸納的麻煩。比起以前那些在兩個選項中隻能回答“好的”,全盤否定你的方案又在走投無路時自己提出來,還擺出一副“年輕人就要多學習”的老板,她簡直是神仙。不過許特助知道,殷寧這麼做其實隻是怕麻煩,不想耽誤時間在讓彆人揣摩心思,互相確認信息的過程中。難得見她讀完工作信息後還有笑意,孫樂皙好奇。“怎麼了?”“沒什麼。”殷寧說,“就是之前有個項目遇到點技術難題,請了堆國外專家,花三個月都沒攻克,後來換了個國內的新團隊,這才一個月,已經突破核心問題。”作為管理層,殷寧不會過問具體業務,能讓她緊盯的都是重要項目。孫樂皙雖不懂,也能感覺到其重要性“現在國內技術這麼厲害?”“是啊,我也沒想到。”殷寧說,“就給了點三倍的加班費,問題迎刃而解,合著我前麵三個月都在花錢請人磨洋工。”“嘖嘖。”孫樂皙聽後卻收起下巴,故意掃視她,“我好像聽到資本家在說話。”原本計劃的逛街,孫樂皙決定臨時放殷寧鴿子。她沒什麼事,就是剛才按摩結束,昏昏欲睡,更想直接回家倒下。看時間,殷照的課已經結束,應該在過來的路上,殷寧不挽留她。“殷照的手怎麼樣?”孫樂皙還記得,他們今晚要回院子那邊沒時間,“我明天過來看看?”“沒事,已經結痂了。”殷寧說,“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留疤。”中間孫樂皙就來過一次,他恢複的速度比她預估的還快。“我上次看感覺還行。”孫樂皙說,這段時間殷照的夥食都有按她囑咐的安排,“不行我再帶點祛疤痕的藥霜給他抹抹。”“應該不至於,等需要我跟你說吧。”完正事,兩人換好衣服,拿包出門。等殷照的時間,殷寧在商場裡隨便逛著。女裝看的反而不多,大都是男裝。其實殷寧挺喜歡這些帥氣的風格,但她的胸不夠平,穿起來沒有那股英姿颯爽的感覺,反而總是撐得整個人活像胖了十幾斤,所以她特彆喜歡往殷照身上堆。充分滿足她的愛美之心。以前殷寧怕自己這樣做顯得控製欲太強,不給他發揮個性的機會,卻發現他挺接受,還會自己挑著她可能會喜歡的風格往身上比劃,是個非常懂得發揮主觀能動性

的自助型晾衣杆。正挑得津津有味,殷照的電話打進來,問她在哪家店。導購在旁邊提示了位置,店門外經過時探頭觀察的行人很多,入內消費的屈指可數,沒等多一會,殷照就趕到了,從有限的幾個客人裡精準找到他。看到這麼個年輕的男孩,導購難免會問兩人的關係。殷寧把她挑中的衣服一股腦塞給殷照,讓他去試。“這是我弟弟。”他隻點頭,乖乖進去換。為了促成銷售,導購可是舌燦蓮花“他真是穿什麼都好看,像海報上那模特似的。”幾身試下來都還不錯,殷寧詢問殷照的意見。“都行。”他不是沒想法,是的確覺得都還算喜歡。“那就全包起來吧。”殷寧向來闊氣。表達愛的方式可以有無窮儘種,她對殷照往往采用的都是最簡單、直接且具象化的那一類。算價的功夫,殷照問“孫醫生呢?”“她覺得困,回去了。”雖少個陪伴,殷寧卻不忘兩人剛剛商量的事,“我打算買幾條新睡裙。”這個決定沒有得到殷照的支持。“還買?”他問,“你有一屋子衣服沒有拆吊牌。”殷照不是誇張,為了存衣服,殷寧的確在公司附近又買了套房子,而且她常常買完就忘,甚至發生過搭配師過去整理大半天,發現完全相同的包竟然有三隻的情況。隻要願意找,他們肯定能從那屋子裡搜出十幾條嶄新的睡裙。“風格不一樣嘛。”殷寧解釋。他毫無乾涉的立場“你喜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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