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與那些喜歡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裡獨處,一有人來就將電腦切換到桌麵的孩子不一樣,殷照在殷寧麵前幾乎沒有多少秘密,兩個人的房間被安排在走廊的兩個儘頭,他就拿上所有東西,在殷寧的房間複習家教課才講完的知識點。殷寧坐在床上處理工作。兩個人就和以前一樣,處在相同空間,互不打擾,唯一有區彆的是如今殷寧已無法在課業上幫到他什麼,他做的那些計算題,她快連概念都記不清。頭幾年公司的事務尚未穩定,殷寧常常出差和應酬,有機會這樣相處的次數不算多,反而讓殷照覺得稀奇的是,哪怕她忙到那種程度,依然能在有限的時間裡擠出點心思談戀愛。要說她多沉溺於此,好像脫離男人活不了,又絕非如此。她從不在任何地方鄭重地公開戀情,雖然偶爾會發一些生活的動態,但鮮少見戀人的影子,更不會像殷照的那些同學一樣,動不動就煲長達幾小時的電話粥,恨不得睡覺都掛語音。好像有沒有那個人都差不多。既然如此,殷照更好奇,還談個什麼勁。“總要有點東西調劑生活嘛。”殷寧是如此解釋的。她不怎麼追電視劇和綜藝,閒下來會看新聞,再不然就是讀書,殷照都覺得這些愛好未免太脫離低級趣味,總需要點俗氣的東西來中和。所以她喝酒,戀愛。才像個真實存在的人。做完這幾道題,殷照拍照發給老師,打個哈欠。他有點困。殷寧還在看發過來的文檔,記錄需要修改的地方,床邊微微塌陷,抬頭見殷照一臉困頓。“想睡會嗎?”殷寧問。常她會讓開枕頭,讓他在身旁躺下,無處安放的右手沒事就伸過來揉他的頭發。在半睡半醒間感覺到手掌心的柔軟,總會令殷照更容易入眠。他掀開被子,殷寧抱著電腦從另一邊下床,坐到桌子前繼續看。餘光發現他愣愣地看著自己,殷寧將插頭連上電腦,解釋“快沒電了。”殷照沒再說什麼,翻身背對她睡覺。每周都是高強度的練習,睡眠從沒有得到過充分的滿足,這一覺殷照睡得很香,再醒來屋裡漆黑一片。他以為是窗簾被拉上的緣故,揉了揉眼睛找到床頭的遙控器,打開發現窗外都是墨色。空氣裡沉寂著夜晚特有的蕭索和生冷,打開燈,整個屋裡隻有他和桌上的電腦。殷照喊兩聲殷寧,無人回應。還沒刷牙洗臉,時間是一點過。走進浴室,瓷磚殘留水漬,台麵擺的護膚品明顯有使用過的痕跡,放得七零八落,他的東西不在這邊。到了深夜,隻有院子的大門和樓後的池塘邊會留燈,從走廊的窗戶往外,遠遠地可以看見。他到達這頭的房間,屈指叩動,聽到裡麵的人問“誰啊?”“是我

。”他回答。殷寧穿好拖鞋走過來,開門還是吊帶睡裙。她新買的才送去洗,暫時穿不了。“我過來刷個牙。”他的目光從她的脖子緩緩上移,解釋。“你醒了呀。”殷寧讓殷照進屋,略微不自然地提了提肩帶,跟他走到浴室的門邊靠著。從那巨大的鏡子裡,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很多東西。比如緊貼身體的裙擺裡勾勒出隱約的腿型,雙臂抱胸時輕輕擠出的溝壑。水龍頭裡的前小半截自來水在冷空氣裡靜置好幾個小時,淋到手上冷得刺骨,也冷得剛好。發現殷照一直在睡,殷寧沒有叫醒他,洗完澡到他的房間休息。聽到敲門聲時她也準備睡了,人都已鑽進被子。這房間裡飄著她身上固有的那些香味。殷照刷牙的時間,她沒有走,就在門邊倚著。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恐怕都沒有意識到這個行為,殷照更不提醒。直到他想上廁所,不得不過去關門。殷寧如夢初醒般不好意思“抱歉啊。”退後的幾步裡她又想到早晨的意外,忍不住再往那個位置瞄——竟然又有起伏。這個年紀的男孩果然還是……她的中藥果然買對了。這次不知道他要花多少時間解決,還是像平時那樣強忍。殷寧停留的目光過於大膽,殷照疑惑地歪頭。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他的臉頰有不自然的紅暈,嘴唇的色澤也顯得發豔。“那我先睡了。”殷寧做得若無其事。“好,晚安。”他等她像平時那樣上來輕輕擁抱他。可是想著他的樣子,殷寧怕不小心再發生類似的刮擦事故。她明明和孟柏延分手沒多久,不應該有多大的需求,被殷照碰到的那一刻,她卻有漣漪。身體帶來的條件反射竟這麼強烈嗎?這件事殷寧連對孫樂皙都羞於啟齒,太不正常。所以麵對他的期待,殷寧隻有點頭,微笑道“晚安,寶貝。”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表示。他等片刻都等不到她抬起的手臂,忽地明白什麼,關上了門。殷寧鬆口氣。這晚殷照睡得不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是殷寧後撤步子的畫麵,坐在回家的車裡仍在打盹。殷寧收到驛站發來的物流信息,想讓他去取一趟,看到時睜時閉的眸子。“沒休息好嗎?”她問。照承認。她既沒有靠過去觀察他的情況,也沒有撫摸他的腦袋,更沒有讓他到腿上枕著更好睡。“那今晚早點休息吧。”殷寧在他昨晚關門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以為他又花很長時間處理,才導致睡眠不足。本來殷照以為又是殷寧買的小物件,快遞拆開發現是七包中藥。棕色的液體不算濃鬱,留有幾分通透,顯得苦味都比想象中淡幾分。猜測到是昨天看完中醫的結果,殷照問“你最近感覺身體不舒

服嗎?”“不是,給你配的。”殷寧沒好意思告訴他這藥的真正用途,“你最近學習壓力大,讓醫生調了點補腦力和明目的藥方,每天一包,這周喝完再熬,你記得每次熱一下。”他們的效率挺高,這就熬好送到。殷照哪有那麼容易糊弄,這幾包中藥出現的時機過於巧合。如果真如殷寧所說,隻是簡簡單單為他調理個身體,何必要等到把他支走才開方子,號完脈,大大方方地商量不是更好?這兩天殷寧都表現得怪怪的,在有意躲他。還是那個意外的緣故。哪怕她再體諒和理解,其實內心還是在意他那些反應的吧,也是,誰會不在意呢?她會不會因此討厭他,甚至覺得他惡心?殷照不敢問,連旁敲側擊都不會。能做的仿佛隻有拿好這幾包中藥,粉飾太平,騙過她也騙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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