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德靜向單位上請了兩天的假,陪薑毅從公社到縣裡,從縣裡再跑回到公社,兩天裡,連著跑了四五趟來回。
縣裡的說法,公社裡報上來就是這樣的名單,縣裡是按公社的方案批複的,且裡麵並沒有做更改。
公社說,寫在名單上的名字是公社改的,是縣裡麵打的電話,讓這樣改的名單,其實方案不是公社裡改的。
可再問公社裡是誰打的電話,公社的乾事說就是管招生的領導。
他們再找回到縣裡,問有沒有打過這樣的電話,沒人說給公社裡打過電話,電話就是催公社上報名單了,具體的名單都是公社裡定的。
如此跑了幾個來回,兩人都沒了心氣,嚴德靜對薑毅講,“兄弟,這事看來根本弄不成,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人,推來推去,找不到後麵的人。要不你還是來辛屯上班吧,你來上班,離我也近便了,咱哥倆兒也好做個伴,相互照應,再說了,現在是工農兵上大學,來辛屯不代表著以後讀不了大學,來辛屯是一步,說不定你的表現好,領導賞識,明年就有機會再從辛屯礦去上大學了呢,辛屯也能推薦大學生的。”
一個禮拜後,薑毅用自行車馱著鋪蓋卷來到辛屯礦報到。
報到當天,他一定要拉著嚴德靜去南灘照相館照張兩人的合影照,在上麵寫上“革命友誼”四個字,他悄悄地對嚴德靜講,“其實我想在上麵寫上‘好兄弟’或‘患難兄弟’,可照相館的人不給寫。”
嚴德靜講,“你遇到困難了是真的,我可算不上遇到難了,也就是好兄弟,也就是革命友誼。”
照像師看到薑毅說,“你們上次的照片從縣裡麵剛放大送過來,你正好帶回去。”
薑毅抽出放大的照片,上麵寫著“歡送薑毅和龐美璿革命同誌”,眼睛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下來,他轉臉對嚴德靜說,“你看,我丟了大學,你丟了對象吧,還說你沒碰到難處。龐美璿也走了,跟你肯定不可能了,我昨天聽說,彆人給她在善國縣也介紹了個對象,對象的媽媽是善國縣革委會副主任。”
嚴德靜聽了心裡一沉,脫口而出,“她都要去讀大學了,可能回不來善國縣,這樣介紹對象能成嗎?”
薑毅嘿嘿一笑,“她對象去年就去金陵大學讀書了,你說兩人成的可能性大不大?”
薑毅雖然沒能讀上大學,但辛屯報到後,卻沒有按照原來招工時說的分到采煤隊下井,勞動營聽說他在下鄉時表現不錯,文化水平高,雖然工種是下井工,但卻是在機電科,分配的師傅是周樹海。
嚴德靜聽說周樹海做他師傅時,一皺眉頭,薑毅看他皺眉頭,問,“怎麼了,這人不好嗎?”
嚴德靜講,“也說不上不好吧,我到也認識他,他跟我大學校友鄭濟國是老鄉和同學,原來見麵時也打個招呼,算熟人,前一陣子辦六一五學習班,他也是學員,還看管跟我關係挺好的呂興全,看得特彆死,上個廁所也一直跟著,所以有點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