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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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顧晏津再登導師席時已經不複當年青澀模樣,兜裡揣著兩盒薄荷糖,泡著胖大海的保溫杯不離手,桌上熟練地放著兩遝抽紙以備學員煽情時擦眼淚用,投票時該淘汰就淘汰,懶得再為了隻會乾瞪眼嚎哭式演技的學員到底是去是留和其他幾人據理力爭、白費口舌。

梁映之前跟他說玩玩就行,裡麵水深得很,不必太認真。那時候顧晏津沒明白水是怎麼個深法,現在切身實際地體會到之後,也隨波逐流地躺平了。

確實是這樣,人家都沒當真,你當真了,那不是白費心力麼?上班的真諦就是認真五分鐘,摸魚五小時,太過較真是沒辦法在職場上乾得長久的。

顧晏津雖然沒打算轉行,但也不打算和他們鬨得太僵。

這些人想演,那就讓他們演,如果真有心想來學習的,他也不會吝嗇自己的點評。總得來說,無愧於心就好。

開了這個口子後,錄製的進度一下就順利了起來,製作組也鬆了口氣。

說老實話,要是再像那樣錄下去,節目看似有爆點,但實際上衝突和焦點都在不斷重複,這樣下去不僅拖遝,觀眾還會視覺疲勞。

眼下顧晏津不那麼“較真”後,節奏瞬間好了很多,再加上今天的學員質量確實比昨天好,有記憶點的精彩鏡頭不少,實習生記場記都記出火星子了,中場休息的時候,顧晏津還掃了一眼。

綜藝的場記單沒有電影那樣複雜,不同節目組的場記也不是完全相同,但有些習慣還是有跡可循,比如鏡號、嘉賓環節、劇情、拍攝機位、錄製時間。如果有後期補錄的聲音文件,還要備注音頻號。

那實習生一會兒跑前麵打板、一邊回去趴在桌子上瘋狂手填表格,屁股都來不及坐到座椅上,忙得兩頭汗。

顧晏津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冷不丁地問:“誰讓你打板的?”

實習生愣了一下,確認問的是自己後抬起臉來,茫然又忐忑。

“誰讓你去打板的?”顧晏津又重複了一遍。

他聲音不高不低,剛好夠周圍一圈人聽見。

周圍人都跟著抬起頭來,看到開口的人是顧晏津,一時心墜墜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好導演正在另一片場地忙,沒有聽見,藝統和編劇組的人聞聲跑了過來,看見這一幕瞬間明白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顧導,這邊太忙了,沒能支得開人。”編劇組的小組長也是滿頭大汗,隨便抓了個人道,“去攝影組找個人來打板。”

所謂的打板就是在拍攝結束後在鏡頭前合上記錄了拍攝信息的場記板,主要是為了方便剪輯師後期對接素材。

雖然外界普遍覺得場記就是專門打板的,但實則不然,場記要記錄很多重要信息,很難抽身再去兼職打板事宜,一般來說打板的一半都是攝影組的助理,除非是真的忙不開的情況,很少讓場記頂上去。

讓場記兼職打板,就像讓導演拍攝隻顧著看現場但是沒開攝像機一樣,聽著都覺得可笑。讓一個實習生坐在這兒頂兩個人的活,完全就是偷懶、不負責的行為。但這行就是這樣,劇組裡不同的組類太多,不可能一個人就能把上上下下都打理整齊,難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顧晏津見得太多了,但這畢竟不是他自己的劇組,說一兩句後也沒再揪著不放。

“場記單打豎的,不要橫版的,不方便記錄。”他轉過身,點了點那個實習生手腕下壓的A4紙,“廢條和空白條不是一個意思,不懂就問,不要亂寫。還有這些寫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語氣不算很嚴厲,但大概是板著臉的緣故,儘管臉足夠漂亮吸引人,但還是能瞬間感受到他多年導演的氣場。

實習生一時間被嚇得呆在原地,完全不清楚他為什麼和自己說這些,直到身邊的同事推了他一把他才反應過來。

“我、我之前沒乾過這個,也沒有人和我說。”實習生一臉尷尬忐忑,看顧晏津沒說話,也不知怎的,腦子一抽傻傻地問,“顧導,那這個場記單怎麼寫啊?有沒有什麼模板我參考一下……”

“……”

這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給點陽光就燦爛,顧晏津都差點氣笑了,就連那個實習生身旁默默聽著的同事也無語了。

“場記單不會寫,打板也打得亂七八糟,上下一碰真以為走個過場就完了,到底是誰把你招進來的?”顧晏津冷冷道,“不會乾就找人乾,沒人幫你乾就自己學,彆回頭讓剪輯和後期給你擦屁股。”

實習生自以為見識到了顧導的“溫柔”,結果轉眼間就被疾風暴雨撲了個滿頭,這下不敢再接話了。

顧晏津話雖然難聽,但也是有原因的。

早年他拍電影的時候就遇到過不少這種事,最經典的還得是一個走後門進來的DIT,天天坐在那兒刷手機嗑瓜子、不拷貝素材也就算了,甚至還弄丟了一個硬盤,留下一堆爛攤子後拍拍屁股就走人,雖然顧晏津後麵嚴厲處罰了當初把他招進來的那個人,但是耽誤的工作和時間卻沒辦法彌補,最後也是通宵加班加點、所有人熬了一個多星期才補上這個漏洞。

實際上在這行乾得多了就會發現,到處都是不靠譜的夥伴,編劇、錄音、場記、紙片,多得是一拍腦袋就這樣搭起來的草台班子,顧晏津也無法確保方方麵麵都監管到位,隻能再嚴格一點、再嚴厲一些,才能減少事故發生時劇組承受的損失。

休息時間結束,顧晏津也要回去錄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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