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十 可汗醉言憂子嗣 月下幽會謀汗位(1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3135 字 6個月前

當天夜裡,達爾罕大營篝火熊熊,琴聲悠揚,歌舞翩翩,燒烤牛羊的香味與奶酒酥油的芬芳交織在一起,彌漫在草原之上,久久不散。處羅可汗及各部酋長與梁師都的使者陸季覽開懷暢飲,儘興而歸。

處羅可汗在仆人的攙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寢帳。可汗的妻子、隋朝遠嫁而來的義成公主連忙走過來扶住他,說道:“今天又喝多了?防著傷了身子啊!”

處羅可汗倒在床榻上,合衣而臥,連靴子也沒有脫掉,打著酒呃喃喃說道:“夫人,你不是不願意我援助…援助李唐進攻長安嗎?現在,梁師都又來求我出兵攻唐,我…我答應了,你高興…呃…不高興啊?”

一身突厥貴婦打扮的義成公主,聽聞此言,正了正頭戴的五彩帛邊罟罟帽,擰了一塊熱氣騰騰的羊毛巾,走到丈夫身邊,一邊幫他擦著酒氣熏天的臉頰,一邊說道:“你們男人啊,不是今天你打過來,就是明天我打過去,我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呢!之前,你幫助李淵進攻長安,那是隋朝的京城啊,也是我的故鄉,我當然不樂意了。現在,煬帝被弑於江都,我的宗族也覆沒了,李淵已經在長安稱帝,建立了唐朝,你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吧,和我沒有什麼關係,我也不關心這些事了。”

“嗬嗬,要是我讓吐穀渾打…打到長安去,你不想…不想回去看看?”處羅可汗醉熏熏地問道。

“哎,嫁到大草原來已經十幾年了,從來沒有回去過,我做夢都想再回長安去看看呢。可是,父兄不在人世,宗族也被誅殺殆儘,我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對了,這次怎麼是吐穀渾去打長安呢?我聽說,你們不是援助朔方的梁師都去進攻長安嗎?”

“這個…呃…這個就是策略,你們女人不懂的。策略…隻可惜我那個傻兒子奧射設眼裡隻有…隻有財物和女人,根本沒有治國才乾,大帳議事時真是丟…丟人啊,我…我怎麼能把汗位交給他呢……呼呼……”

義成公主剛在木盆中搓了一把羊毛巾,想給丈夫再抹一把臉時,背後便傳來了處羅可汗如雷的鼾聲。

義成公主呆呆地坐在案幾前,看著床榻上酣睡如泥的丈夫,想到自己遠嫁漠北十幾年來,多舛的婚姻經曆,眼中不禁淚水蒙蒙——陏朝開皇十九年,陏文帝將自己嫁給了啟民可汗,也就是眼前這位處羅可汗的父親。沒多久,啟民可汗一病嗚呼了。依突厥風俗,兒子可以繼承父輩的女人,弟弟能夠再娶兄長的妻妾。因此,處羅可汗的大哥、“小可汗” 缽苾的生父始畢可汗即位後,自己又成了始畢可汗夫人。誰知始畢可汗也是個短命鬼,因那時兒子缽苾尚小,年富力強的二弟俟利弗設、即今日的處羅可汗便繼承了汗位,自己第三次做了可汗夫人。婚姻如此起伏,自己受儘了委屈,但出塞之前,文帝的話語總是回響耳畔,“忍辱負重,敦睦四鄰,建功大陏,造福百姓。”所以,這十幾年來,縱然千難萬難,也是苦水自咽,竭儘全力阻止突厥南下,侵擾中原。

想到這裡,義成公主不禁抹掉淚水,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借著月光,向南方眺望——自己孑然一身,漂泊漠北十幾年,而南邊的家國早已麵目全非,此生此世,自己苦命如此,難道是老天的安排?幸而在這茫茫大草原上,尚有一人真正關懷著自己,溫暖著自己。

義成公主回頭看看已沉沉入睡的丈夫,戴好頭上的罟罟帽,伸手抓來木架上的高領無腰織錦長棉袍,推門而出,借著月色向西邊的一個大氈帳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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