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二十四 情意款款生愛慕 兄弟對陣痛親情(1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4920 字 6個月前

太和山下旌旗招展,洛水河畔刀槍鮮亮。

連日來,唐軍主帥柴紹頻頻巡察防務,令大小將領們不敢有絲毫怠慢,五更即起,操演軍陣,日落西山,方才收兵。幾日下來,軍將們個個腰酸背痛,一臉疲憊,可誰都明白大戰將至,卻也無人抱怨。

這日黃昏,夕陽一掃雨霧,太陽欲出不出,悄悄探出半隻腦袋,幾束光芒刺破雲端,從天際一瀉而下,整個洛水河畔頓時金光燦燦。北風暫歇,太和山上深黃濃鬱,偶有飛鳥振翅掠過,傳來清脆的“啾啾”鳴叫。

酉末時分,影子斜長,山腳下唐軍北營的騎射合練剛剛結束,弓弩將軍秦蕊兒收弓下弦,策馬徐行,來到騎將馮弇的麵前,拱手一揖,笑道:“馮將軍,連日來操演辛苦,我營中有人要請你喝酒解乏哩!”

馮弇聽聞,在坐騎上拉韁一愣,繼而笑道:“馬三寶將軍要請我飲酒,那再好不過,隻是你營中女兵居多,確有不便啊!”

“嗬嗬,哪有他的份!”秦蕊兒嘴角輕揚,笑出聲來。

“那是…?”馮弇眉頭往中間一擠,滿臉頓生疑惑。

秦蕊兒馬鞭一抬,說道:“馮將軍不必細問,隨我來就是了…”

一柱香兒的功夫,馮弇跟著秦蕊兒走進弓弩兵營,隻見將軍帳外十幾名女兵躬擐甲胄,紅巾束發,腰懸利劍,身背勁弓,肅穆而立,威風凜凜。馮弇見狀,不禁連聲稱讚道:“都說秦將軍手下的女兵,巾幗不讓須眉,是公主殿下的嫡係部隊,果然名不虛傳啊!”

“我和姐妹們是公主殿下親手調教出來的,此話不假,但論衝鋒陷陣,那還是馮將軍的騎兵驍勇善戰!”秦蕊兒樂嗬嗬地回答道。

二人正說話間,已抬腳走進將軍營帳中了。隻見裡麵坐著三人,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另外一個則是總角年紀的孩童。屋中三人見馮弇進來,立即起身,跪拜下去,口中朗朗有聲:“感謝馮將軍的救命之恩!”

馮弇定睛一看,原來是前些日子在偵伺途中搭救過的父女三人。此刻,衣裳煥然一新,容貌清麗整潔,一時之間馮弇竟沒有把他們認出來。稍一遲疑,馮弇連忙上前,將其一一扶起。老者顫巍巍地站起來,顯然傷勢還未痊愈;孩童低頭垂立,稚嫩的臉上猶有驚懼之狀;少女在旁攙扶老父,唇紅齒白,烏發斜髻,小袖緊袍,婀娜有致,馮弇目光與之相碰時,竟看得有些出神,呆呆不動,少女隻扭頭淺淺地一笑。

“嗬嗬,馮將軍,這就是今日要請你喝酒之人,快請入座吧!”秦蕊兒見狀,在一旁咯咯笑道。

賓主落座,老者舉杯致敬道:“馮將軍俠肝義膽,當日若非將軍相救,駱某一家三口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途中偶遇,焉能見死不救?”馮弇說罷,與駱老者一飲而儘。

“隻是,”馮弇放下酒樽,不解地問道,“隻是烽火相接,周圍數十裡早已堅壁清野,你家三口怎會流落到太和山腳的叢林之中,且老丈背有刀傷,是何緣故呢?”

“哎,一言難儘啊,”駱老者連連搖頭,長歎一聲,也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樽,看了看麵前的一雙兒女,傷感地說道:“我在前朝時曾任朔方城的主薄,與梁師都共事多年,彼此熟識,後來我因病致仕,歸隱鄉裡,在太和山北邊的老河口安家渡日。孩子他娘死得早,我把他們姐弟倆拉扯大,眼看就要熬到頭了,誰知…哎…”駱老者欲言又止,已是老淚朦朧了,女兒連忙上前替他擦拭眼角,老者這才繼續說道:“烽火驟起,鄉親們接到官家之令,堅壁清野,都紛紛撤到關中去了,老朽自以為與那梁師都淵源頗深,梁軍不敢造次,再說自己一把年紀了,也不想跋涉遠徙,誰知…誰知那幫畜生竟然饑不擇食,罔顧我是梁王故交,大肆搶掠,連來年的糧種都沒有給我留下一粒,我與他們那個帶兵的馮姓將軍理論時,對方卻惱羞成怒,揮刀將我砍傷,若不是鶯兒和弟弟宏兒將我合力抬出,在林中遇到馮弇將軍,恐怕我這把老骨頭早已埋入黃土之中了,唔…唔…”說罷,駱老者傷心不已,低聲抽泣。

“阿爹,看您,說好的是請馮將軍來飲酒,怎麼儘提些悲傷之事呢?”鶯兒拉著父親的手,嬌嗔地責備道。

“就是,就是,”駱老者一抹眼角,這才抬起頭來,破涕為笑,說道,“聽聞馮將軍把我們一家三口救入軍營,差點受到了霍公大人的責罰,哎,我們真是慚愧之極啊,等我這把老骨頭能動彈些了,我們就往關中去,不再連累馮將軍。”

“咳,你們是有所不知啊,”秦蕊兒快人快語,說道,“公主殿下已在霍公那兒替你們說情了,還說什麼‘比近不親,無以致遠’的話兒,反正我也聽不懂,但卻把霍公說得連連點頭,你們在我營中就安心養傷吧!”

馮弇端起酒樽,兀自猛飲一杯,然後低下頭去,看著麵前的空酒樽,暗自歎息一聲,喃喃說道:“其實,如果當日霍公責罰我,原本也是對的,畢竟軍中有製,部伍有令,我不請自專,已涉違製。哎,公主替我說情,那是念我出身於草莽大澤,起身於終南山麓,暫且姑息我這身上的遊俠之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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