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部族力量,聯手侵擾唐境?不需如此折騰。
那麼,咄苾的這個“斬狼之法”隻有唯一的解釋了--衝破樊籬,甩掉束縛,自己作主草原,實現南征的企圖。若果真如此,那就意味著這個心機深沉的突厥親王將發動宮帷之變!
想到這裡,梁師都不禁手心出汗,突突心跳,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在陸季覽麵前點破此道,畢竟,同為人君,弑逆之罪何能容忍!又如何能在下臣麵前論說此事!
就在刹那間,梁師都突然想放聲大笑,萬分迫切地希望咄苾遂行此事,早登汗位,如此一來,自己便可乘勢而為,在突厥鐵騎滾滾南下的煙塵中,帶著朔方的人馬殺到長安,實現自己的夙願!
不過,目前仍需耐心,養兵訓卒,恢複元氣,與延州的唐軍周旋時日,靜觀世變,然後有所作為。
想到這裡,梁師都滿意地一笑,抬起頭來,對著門外的親兵大聲說道:“讓來人晉見!”
……
片刻之後,一名披掛甲胄的軍校小跑進來,跪拜道:“致果校尉辛炳生奉驍衛將軍令,有戰報呈送梁王!”
梁師都點點頭,把手一抬,應了聲“平身!”打量來人時,隻見其十八九歲,濃眉大眼,稚氣尚顯,隻是腰圓膀闊,將一副鎧甲撐得實實在在,梁師都笑道,“我認得,你是馬軍總管辛獠兒的侄子吧!”
“正是!小將奉叔父之命,到驍衛將軍麾下曆練。”
“嗯,甚好,”梁師都輕捋長須,說道,“將戰報呈上來吧。”
羅炳生站起身來,將懷中所揣的筒封戰報掏出來,走上前去,雙手遞給梁師都,然後畢恭畢敬地側立而待,等著梁師都的閱後訓示。
梁師都打開戰報,放到麵前的案桌上,仔細地閱讀起來,時而頷首點頭,時而雙眉微皺,時而停頓思索,時而參閱地圖。
半柱香的功夫過去了,梁師都才放下戰報,抬頭看了看辛炳生,問道:“劉旻將軍活動於延州以北的小裡溝和白家峁一帶,是否派人覘伺了城內的情況?”
“回梁王,”辛炳生彎腰拱手,說道,“延州城中早已戒嚴,盤查甚緊,我們的探子無法入城。但是,劉將軍派人變服百姓,伺伏於城外三五裡處,城中若有動靜,則飛馬來報。”
“好,”梁師都點點頭,又問道:“戰報中說,五千人馬化作十隊展開,多張旗幟,多布疑兵,時而聚合,時而分散,延州方向對此有何反映?”
“有的,”辛炳生身體前傾,弓腰回答道,“我軍進入小裡溝後,曾在林中遭遇唐軍的小股邏騎,除數人僥幸逃脫外,一乾人等悉數被殲。據敵虜招供,延州的唐軍仍有五萬人馬,聽聞劉旻將軍率軍而來,對方正在加固城防,沒有向城外調動的跡象。另外…”
“嗯?”
“梁王,另外據我軍觀察,延州城中似乎糧草不濟。”
“何以見得?”
“被殲滅的那支唐軍邏騎,我們發現對方的鞍間糧袋均不飽滿,剖開屍腹驗視,有糠皮粟殼之屬,故而有此判斷。”
梁師都聽聞,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前的地圖,捋著胡須,半晌沒有說話。
大堂外,春光明媚,鳥鳴啾啾,煦風拂來,樹葉沙沙作響。幾道陽光射進堂內,似利箭一般投下明影,映照在梁師都的臉上,顯出額前刀刻一般的皺紋來。
沉吟良久,梁師都才站起身來,反剪雙手,在案桌前踱了幾步,然後猛地扭過頭來,雙目熠熠地盯著辛炳生,斬釘截鐵地說道:“致果校尉聽令!”
“末將在!”
“你轉告驍衛將軍劉旻:一,擴大疑兵區域,以小裡溝為中心,方圓五十裡皆可出沒;二,相機而行,派遣奇兵銳卒潛出延州之後,襲擾唐軍糧道;三,若唐軍出城尋釁,當主動避戰,切不可與之交鋒!”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