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一八一 解析密信謀智取 忘年好友說家信(1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5936 字 6個月前

夜風拂帳,嘩嘩直響,棉簾厚重,輕叩帳門。

大燭勁燃,嗤嗤有聲,照得中軍大帳裡一片雪亮;地上支著一盆炭火,焰色通紅,劈啪作響,熱氣四散,令帳內溫暖如春。

蕭之藏將穀口的遭遇娓娓道來,末了,抬手摸向袖袋,掏出之前藏在蠟丸中的那一小卷紙條,站起身來,上前兩步,呈遞給李三娘。

接過紙條,緩緩打開,李三娘就著燭火一看,隻見上麵全是工整的蠅頭小楷,字跡清晰,排列縝密,文末一方小篆紅印煞是顯眼,仔細一看,乃是“梁王密敕”的字樣。

李三娘抬頭,笑道:“蕭學士神機妙算,讓對方的信使自投羅網,連梁師都的密信都落在了咱們的手裡!”

“殿下,”蕭之藏神色平靜地說道,“伏擊對方,截獲密信,實屬偶然;但信中所言之事,乾係重大,咱們不能等閒視之,當早作防範呐!”

李三娘聽聞,濃眉一蹙,再次低頭,將目光移到密信上,仔細讀道——

“索周將軍:

紅墩界捷報,大快人心,論功行賞已有明諭,將軍當倍加戳力,再立戰功!然而,稽胡北蠻,可同患難而不可共富貴,且李唐於彼有族滅之仇,戰局一旦向好,彼勢必南下,一雪會盟之恥!我軍新挫,軍械馬匹未備,汝當謹為防禦,扼守紅墩界,滯留稽胡,務與南下,壘中所儲軍資鏖戰半年足矣!孤已與突厥議定,明春草長馬肥之時,即大發兵,一舉蕩平關中,傾覆李唐!”

看罷,李三娘眉頭緊鎖,神色凝重,將密信攥在手中,遲遲沒有言語,隻盯著麵前炭火熊熊的鐵盆,思量著戰事的起伏,陷入了沉思之中……

難怪紅墩界難以攻拔,除了地勢險要之外,對方的軍資儲備竟達半年之久!看來梁師都早有預謀,要在這戈壁灘中拖住自己,然後等待時局變化,伺機反撲!

也許,這是此番北征的轉折之戰,若拿下紅墩界,梁師都便無險可守,剩下一座朔方孤城,隻能坐以待斃;若被阻於戈壁,遷延不進,一旦春暖花開,突厥參戰,那麼朔方城會變得遙不可及,北征將以失敗告終!

想到這裡,李三娘悵然若失,無聲歎息。

麵前的炭火通紅一團,焰苗如舌,貪婪地舔噬著,舞動著,偶爾冒出一股細煙,嫋嫋而上,轉眼間便消散在半空中。

躍動的火苗勾起痛苦的記憶——故壘下煙焰漲天的戰場,哀嚎逃奔的士卒,焦炭一般的屍首,刺鼻嗆人的血腥,那不是戰場,分明就是人間地獄!

雖然帳內溫暖怡人,但此時此刻,李三娘卻後背發涼,不寒而栗。

“不能這麼打了……”李三娘兀自冒出一句話來,但聲音細弱,似乎隻有她自己能聽清楚。

“殿下,您說什麼?”蕭之藏立直腰身,從旁問道。

“我說,這仗不能這麼打了!”李三娘提高聲音,抬手捋了捋鬢發,斬釘截鐵地說道。

蕭之藏點點頭:“紅墩界之戰,隻可智取,不能強攻。”

“對!”李三娘黑眸一閃,目光炯炯,繼而眼簾緩緩垂下,露出迷惑的神色,“可是,’智取’這篇文章,當從何處下筆呢?”

“就從這封密信下筆,”蕭之藏笑了笑,兩道淡眉輕輕一揚,嘴角微翹,露出一排細白的牙齒。

“從這封密信……”李三娘一邊回味著蕭之藏的話,一邊打開攥在手中的卷紙,再次掃視,喃喃道,“你是說,這裡麵有文章可做,梁師都,朔方城,紅墩界,稽胡人……”

“稽胡人!”瞬間,靈光乍現,猶如雲開霧散一般,李三娘驚呼道,“從稽胡入手!他們來助戰,想法與梁師都不儘相同,不同就是差異,就是矛盾,咱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分化他們,離間他們,瓦解他們,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

蕭之藏聽聞,一彈袍角,站起身來,拱手賀道:“殿下睿智,洞察事機,蕭某佩服!”

李三娘擺擺手,笑道:“若非蕭學士開導,我哪能想到這一層啊!還是你這個’軍中張子房’有謀略,不過,”李三娘話鋒一轉,收起笑容,“時間緊迫,咱們得速速謀劃,想必蕭學士已有打算了吧?”

“殿下,”蕭之藏立直腰身,垂抱雙手,答道,“在趕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此事,反間計自是不二選擇,但需要有人去聯絡稽胡,策劃運作,令索周大起疑心,而咱們的軍將之中,唯有一人能堪此任!”

李三娘莞爾一笑,應道:“何潘仁。”

蕭之藏也笑了起來,再次彎腰拱手。

李三娘指指椅子,示意蕭之藏坐下說話,“看來蕭學士已成竹在胸了,願聞其詳!”

蕭之藏退後兩步,落坐椅中,雙手按膝,徐徐說道:“儘管細節尚未考慮完備,但大致輪廓如此,首先,咱們應當……”

夜風呼嘯,篝火躍動,衛士肅穆,握刀環立,中軍大帳的燭光一直閃亮,與天邊的啟明星遙遙相應,共同迎來了第二天的東方微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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