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凡人企圖比肩神靈,成功了,便是萬世不朽,失敗了,就會被感受到冒犯的神靈殘酷的鎮壓。
但是無論在哪個世界,這樣喜歡挑戰【神】的人卻總是會出現。
有的是為了滿足貪欲,垂涎【神】的力量;有的是為了夢想,想看看更高處的風景;有的是興趣使然,想去做便順從本心的去做了,還有的單單就是為了活下去,屠【神】以求生。
地下上演的正是輝夜曾經無數次見證過的,凡人企圖竊取神明力量的戲碼。
看著特級假想咒靈【荒神】的咒胎被打破,七海健人的刀鋒適時劃過詛咒師的喉嚨,輝夜幽幽歎了一口氣。
“傑君,準備好了嗎?”
正饒有興趣觀察著地底咒力波動的夏油傑聞言,抬起頭,笑的格外清爽:“當然。”
剛剛他在應下輝夜的邀約之後,便打電話給信任的心腹——詛咒師拉魯,讓他在自己離開期間掌控好盤星教,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已經安置妥當,現在他最期待的就是輝夜到底能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他夢想中的道路,是否就在那裡?
輝夜輕笑一聲,跳上了觀景台的護欄,將手放置於夏油傑的眼睛前麵,屬於輪回眼的瞳力灌注進入夏油傑的眼中。
“好了。”伴隨著輝夜這句話的話音剛剛落下,狂暴無比的澎湃咒力從市政廳的下方噴湧而出!
夏油傑不知改如何形容這種感受,但是這時他的心情似乎又回到了高專時期看著伏黑甚爾將虹龍撕碎的時候。
無力感,充斥滿渾身的無力感,仿佛是隔著不可僭越的鴻溝!!!
但這個男人很快就恢複冷靜了,額角不受控製的滲出冷汗,夏油傑緩緩呼出一口氣:“呼——就這麼把小悠仁放到下麵,輝夜小姐就不擔心——”
還有一半的話遲遲沒有說出,一向處事不驚的男人今天第二次因為震驚而出現“無措”的情緒,隻因為抬起頭的他透過輪回眼的瞳力,看到了恍若神話的幻想之景!
在咒術師的視野中,此時橫濱的天空全然已經被從市政廳地下噴薄的狂暴的咒力渲染成了夕陽滿天一般的紅色,如果僅僅隻是這樣,夏油傑頂多也就是感慨一下這真是完美的能量源,但是現在,在紅色的天空上還出現了一座倒扣下來的城市。
那是一座沉浸於黑暗中的城市,被濃厚的夜色籠罩著,城市中萬家燈火闌珊,似真似幻,恍若海市蜃樓。
在輪回眼瞳力加持下的夏油傑視力敏銳到可怕,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倒懸的城市街道上來往的行人,看到行道樹在夜風的吹拂下晃動枝葉,而且,雖然有些不同,但夏油傑還是認了出來,天上倒懸之城的模樣分明就是橫濱!!
隻會出現在神話傳說和科幻電影中的奇景就這樣出現在現世之中,夏油傑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了輝夜的幻境,但他的理智卻又清醒的告訴他,現在所看到的一切皆為真實。
“啊,動靜有點大了。”站在護欄上的月白發少女沒有理會啞然失聲的下屬,環顧了橫濱四周,打了一個響指:“算了,就當是做一個準備吧。”
“【月讀之術】”
“做一個夢吧,橫濱。”伴隨著少女的聲音,足以籠罩整個橫濱的超大幻境出現,在咒術師的感知中充斥整片空間中的危險而狂躁的咒力忽的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橫濱依舊是那個再平靜不過的橫濱。
“輝夜小姐邀請我一起去的地方,是在那裡嗎?”因為輝夜的避讓,夏油傑並沒有受到幻境的影響,他平複下心情,指了指懸掛於天際的另一個橫濱,問道: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是在下墜的,對吧?”
“是啊,如果不去那裡,它就會完全墜落下來——連帶著與之相連的一整個世界。”
聞言,夏油傑的眉毛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重新掛上的笑容偽裝差點二度破功:
“輝夜小姐似乎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呢。”
“吾隻是想把悠仁好好的養大而已,居然還要做這種事情。雖然吾也不想,但傑君確實沒有聽錯。”
“要和吾一起去拯救這個世界嗎?”
自認為早就脫離了中二期的夏油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還能和“拯救世界”扯上關係,他生平最大的理想也不過就是“改變全人類”而已。
但是要是世界毀滅了的話,人類也會不複存在,所以夏油傑是必須要跟著輝夜瘋狂一把了。
他閉上眼睛,似乎又恢複了一些少年時期的意氣:“現在嗎?”
“不,還要等它再下墜一些。”輝夜將拇指和食指圈成圓圈,通過這個圓圈去看倒懸於天空上的異世界橫濱:
“再準確一些的話,大概就是中也君徹底將假想咒靈【荒神】吃下去徹底消化的時候。”
“這個時候,甚爾君應該到了吧,有他在,下麵會結束的很快的。”
她的視線再度下移,透過厚實的水泥和鋼筋,輝夜一眼便看到了春櫻發色的男孩:
“悠仁啊,為什麼不向吾求助呢?”
等等,悠仁他,不會不知道怎麼聯係吾吧?!
輝夜忽然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她好像還沒開始教悠仁如何利用靈魂間的束縛於自己交流。
*
快一點,再快一點!
昏暗的地下水道裡,短腿的櫻發男孩正努力的奔跑著,時不時的他還要低頭看看,注意著手機上的信號。
“我和你哥哥的安危,可就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金發男人的聲音在虎杖悠仁的耳畔響起,他咬著牙向前衝去,想快一點到達可以接受到信號的地方。
不管是輝夜也好,七海先生囑托的人也罷,總之,一定要過來呀!男孩在心底默默祈禱著。
然而,就在他經過某個地下水道拐角的時候,一隻大手從視野死角伸了出來,一把揪住虎杖悠仁的後衣領。以為是非法教派偷襲人員的悠仁原本被嚇了一跳,然而在感受到揪住他衣服的熟悉的力道的時候,小孩踹向身後的腳停了下來。
“甚爾老師!”悠仁眼睛重新亮了起來,像是在外麵被欺負慘了的小柴豆忽然看見了可以幫自己撐腰的大人,他急切的喊道:“甚爾老師,快去支援中原!或者帶我去外麵找輝夜,中原他現在超級危險的!還有那位人不錯的七海先生也是!”
甚爾抱著小嘴叭叭說個不停的學生,嘴角扯出一個惡劣的笑,然後一個暴栗毫不留情送到虎杖悠仁的腦門上:
“臭小子,走出去彆說是我的學生,一隻小小的特級咒靈而已,你母親不是早就把東西給你了嗎?”
因為疼痛而捂住頭頂的悠仁眨眨眼:“哎?東西······護身符嗎?”
本來準備直接拎著悠仁跑回去的伏黑甚爾在做出行動前的最後一秒忽然感受到了被小孩家長注視的壓迫感,動作頓了頓,將“拎”改為了“抱”。
“沒錯,否則你以為你那個護短的【母親】為什麼會同意你一個人參與到這次行動中來?”男人一邊極速向著悠仁來時的方向前進,一邊輕佻的吹了一個口哨,道:
“不過那個是最後的底牌,先讓你小子看看我們天與咒縛體質擁有者對戰咒術師的手段,好好學著點!”
被他粗魯的半抗在肩上的悠仁隻感覺到風的聲音從耳邊劃過,他跑了足足十多分鐘的路程不到兩分鐘就被伏黑甚爾超過,將尚且有幾分暈乎乎的悠仁放下,伏黑甚爾從腰間解下了一把被刻畫著神秘封印的布條緊緊纏繞著的刀,看到特級假想咒靈【荒神】生的領域內的景象,他挑了挑眉,笑了一聲:
“有趣,小鬼,幫我看著證明一下,回去讓你媽媽給我加錢!”
原本略顯空曠和粗糙的以巨大祭壇為中心的暗紅色空間現如今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頂上是一片昏暗,內在恍若一片任由茂盛野草生長的荒原,荒原之上還零零落落堆積著許多的巨大骸骨,而空間之中唯一的光源無疑便是位於荒原之上的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奇怪的石門,象征著戰火不詳和血腥的黯淡紅光充斥滿整個空間,甚至比之前祭壇上的咒胎給人的壓迫力還要強!
但此時那沒被粘稠且汙穢的咒力纏繞著的咒胎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呆呆站立在石門上的橘發少年。
“中也!”看到少年,悠仁興奮的呼喚著他的名字,沒有看到咒靈的他天真的以為中原中也已經把咒靈祓除了,在高興之餘便打算去迎接自家凱旋的小夥伴。
“虎杖,停下!”冷冽中帶有幾分虛弱的男聲打斷了悠仁的聲音,七海健人的身影從一處骸骨後出現,金發的男人似乎是受了重傷,肋骨被打斷了三跟,小腹處有一個一寸寬的貫穿傷,連腿也折斷了一隻。金色的頭發被類似火焰一般的物質燒去一大半的狼狽男人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目光依舊的冷靜:
“你、你怎麼回來了?聯係上外麵的人了嗎?”
聽到七海健人的問話,虎杖悠仁一愣,伏黑甚爾拎著刀從轉過了身子,看到七海健人狼狽的樣子,麵色如常的“喲~”了一聲,就好像是在菜市場買菜的時候遇見熟人隨口打了一聲招呼。
沒有墨鏡的阻礙,伏黑甚爾的樣貌完全呈現在七海眼前,看到曾經在通緝令上的早就應該死去的臉出現,七海健人瞳孔猛的收縮,身體立刻緊繃起來,牽動傷口流出更多的血液,眼前看到的景象也因為開始變的模糊起來。
“是以前在高專裡的小鬼吧,放心,我對你的命沒興趣。”看到七海謹慎的舉動,伏黑甚爾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倒是你,要是不快點說清楚現在的情況的話,死了可彆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