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秩單手抬起來,把領口最後一個散開的扣子也規整扣了起來:“這不是你該關心的。”
“沈哥你看你,弄得我好像對你圖謀不軌一樣。”顧碎洲很快收回視線,布置好餐具,“紋就紋了,我又不歧視你。”
“廢話這麼多,看來你還是不餓。”
餐桌是左右各三座的六座木桌,沈非秩看著顧碎洲大大咧咧坐在最中央,想了想,便在他對麵側方落座。
顧碎洲“嘖”了一聲,往右挪了個位。
沈非秩看他一眼,直接轉坐到他對角。
顧碎洲:“……哥你這就有點過分了。”
“過分嗎?”沈非秩搖搖頭,“我隻是想吃個好飯,你坐我對麵,我吃不下去。”
光看著那張臉,他就氣飽了。
顧碎洲噎住,悻悻放棄了挪過去跟他麵對麵的想法。
“切,雙標。”
沈非秩耳尖:“我怎麼雙標了?”
顧碎洲說:“對萊狗就是鄰家溫柔大哥哥,對我就變成欺人太甚的地痞流氓了。”
他用的形容詞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看來是積怨已久啊。
沈非秩掀起眼皮:“如果你能像他一樣少點心眼,我可能對你也會好點。”
對萊阿普頓那麼關心,是因為他怕世界關鍵節點和那人的死亡有關,若非事關自己存亡,他才懶得跟金毛有什麼無用的接觸。
但這話當然還不能告訴顧碎洲。
顧碎洲舌尖憤憤頂了頂後槽牙,沒再說話了。
他等沈非秩先動筷子,自己才拿起筷子去夾那盤海苔蝦餅,泄憤式塞進嘴裡。
三秒後。
“我操!!”
沈非秩筷子頭一點桌麵,“咚”的一聲。
“我給你說過什麼來著?約法三章第一章忘了?”
“對不起哥,下次一定。”顧碎洲都顧不上反抗了,雙眼含淚看著蝦餅,“哥你、你廚藝也太好了吧?!”
完美附和他的口味,沒蒜沒蔥,甚至桌上其他的菜品樣式也都沒一個踩雷!
沈非秩心說能不好嗎?他以前短暫當過幾年霸總的私人廚師,最擅長的就是根據服務對象的口味定製菜品。
小兔崽子很幸運,口味跟他自己差不了多少,他便按照兩人喜好交集做了。
顧碎洲剔透的琥珀石眼睛仿佛在散發異樣的光:“那我英俊瀟灑帥氣迷人的沈哥哥~以後會經常做飯嘛?”
沈非秩好笑地看著他:“看你表現。”
顧碎洲立馬大手一揮,態度積極端正:“我刷碗!”
……
因為顧碎洲主動承擔了飯後刷碗的職務,沈非秩吃完就直接回到書房看《藍星刑法總論及犯罪分析》。
他很喜歡汲取知識,那種知識充沛的感覺能給他帶來最踏實的安全感,所以隻要不是生死攸關時刻,沈非秩都會每天固定抽出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學習新知識。
等捏著鼻梁完成今日的學習任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客廳餐廳的燈光早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下去,外麵也沒人坐著,想來顧碎洲現在應該在床上躺著準備休息。
沈非秩出門倒了杯水,回來路過客廳的時候,刻意經過那個落地鏡。
鏡子裡照出的顧碎洲臥室門縫中,那人正躺在床上看書,左手搭在床沿,不停擺弄著幾顆小石子。
沈非秩晃了晃水杯,一飲而儘,又轉身掉頭去廚房拿了個新杯子倒了杯水,敲響顧碎洲的臥室門。
“方便進嗎?”
“沈哥?”應該是沒想到那麼晚了沈非秩會來找他,顧碎洲語氣有點驚訝,“方便,您隨便進。”
“嗯,我來找你說一下周日的事。”沈非秩坐進懶人沙發,餘光掃了眼他的左手。
石子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在他敲門的時候被收了起來。
看來這習慣還關於隱私。
他沒了探究的想法,把水放在顧碎洲床頭,送口袋裡掏出張金燦燦的券遞給他:“周日,沈家晚宴的邀請函,你跟我一起去。”
顧碎洲換了個動作靠在床頭,大大的白襯衣衣領從肩頭滑落,露出凹凸有致的鎖骨:“這是沈家給你的?他們竟然主動邀請你?”
“不,是我問沈渭要的。”沈非秩擺擺手指,“這場晚宴是為了慶祝沈渭順利星大碩士畢業,前兩天我刺激了他一下,他就非要給我邀請函,讓我去見證他的輝煌時刻,狠狠打我臉。”
顧碎洲沉默幾秒。
而後嗤笑出聲:“蠢貨。”
沈非秩這回沒糾正他不禮貌的用詞:“這麼毒舌?一開始你的目標,不就是沈渭嗎?”
顧碎洲朝他擠眉弄眼:“沈哥你這是在吃醋嗎?”
沈非秩無動於衷:“你覺得像嗎?”
顧碎洲沒趣兒地努努嘴:“好吧。我承認,我一開始的判段確實出現了微妙的失誤,不過這不是和您緣分深,命中注定要纏纏綿綿,順利把我拉上正軌了嗎?”
“你這張嘴,以後出來當媒婆可以。”沈非秩冷漠評價,“現在你應該可以給我說,你接近沈渭的目的是什麼了吧?”
原資料中根本沒提w.n和沈家之間的關係,看來原主也是被蒙在鼓裡,壓根沒接觸到核心事件。
顧碎洲點點頭:“其實這事兒不是什麼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就是網上資料被查封了,所以沒有外傳。”
“w.n之前的建築,並不是你現在工作的地方。你沒有去過地下城最邊緣的那片廢墟,那裡才是w.n最一開始建立的地方,隻是後來,被一把火燒了。”
十年前,藺子濯和顧莨研製出的藥物非法在市場售賣,80%的人在服用那些藥物後,身體機能都出現了不可逆的損傷。
w.n自此名聲一落千丈,藺子濯和顧莨成為了眾矢之的。
那段時間人們鬨得沸沸揚揚,受害者家屬紛紛舉著旗子去w.n門口起義,要他們給個說法。
但後來說法沒等到,隻等到了w.n一場震驚藍星一時的大火。
火燒得很旺,把研究所裡裡外外都燒了個透,檢察院通過監控,很快就鎖定了縱火者——
正是藺子濯和顧莨。
兩人擁有研究所的最高權限,放個火太簡單了。
至於動機,無非是他們狗急跳牆,想要燒毀那些恥辱的研究,這樣那些受害者的控訴就沒有證據了。
檢察院在查明監控後,很快就派人去逮捕藺子濯和顧莨。
不想隔夜,就收到了藺隋和顧碎洲的報警電話。
他們自殺了。
吊死在了家裡。
……
“沈家當時,是w.n最大的資助方,後續殘骸和我爸媽自殺現場的處理,都有他們的參與。甚至可以說,他們是一手包辦的。”
顧碎洲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情緒非常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沈非秩看到他唇已經乾裂了,自己卻渾然不知,隻好親自起身,把床頭已經有些了冷的水遞到他唇邊:“喝兩口再說。”
顧碎洲差點把水撞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