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秩了然,跟旁邊的人招了招手:“監聽麻煩關掉,我們說點私人的事。”
他有背景,那些人自然不敢得罪他,相互看了看,妥協道:“十分鐘。”
等人都出去了,藺隋直接開口:“你來找我,說明你們毫無進展。”
沈非秩挑了下眉:“那麼篤定?”
“不然你也不會願意見我的,不是嗎?”藺隋苦笑,“沈非秩,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沈非秩淡然:“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廢話,那就不用說了。”
藺隋默了默,收住笑容:“你不是想知道我後麵的人是誰嗎?”
沈非秩壓低眉毛:“條件?”
“你果然很上道。”藺隋撩了撩結塊的頭發,“讓我出去,給我在第七星係找個地方生活。”
“不可能。”沈非秩直截了當,“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你是沒有,但是我那個好弟弟有啊。”藺隋笑了。
“他不過是個開了公司的商人,不要想的太神通廣大了。”沈非秩擰眉,“如果你要說的就這些,那麼我們也沒必要談了。”
說著,他站起了身。
“沈非秩。”藺隋喊住了他,“你還真以為他就開個公司和研究所嗎?你真的知道藺子濯給他留了什麼嗎?你知道他手裡的東西有多臟嗎?”
沈非秩回眸,藺隋和他對視,失望地發現對方眼裡並沒有憤怒和好奇。
而是冷靜得駭人:“他的事,輪不到你來說。”
“我沒空陪你玩這種交易遊戲,減刑,是我能給你做大的允諾。如果你同意,下周我會再來看你,如果不同意,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沈非秩說完,就不再做任何停留,任憑藺隋在後麵喊得多大聲也無濟於事。
監/禁所的氣氛很壓抑,沈非秩出來後點了支煙,慢慢吸完,才乘車去W.N公司。
他得跟顧碎洲說一下今天見到藺隋的事。
“沈總?”顧碎洲的秘書見到他來,意外道,“您今天不是出去有事嗎?”
“事情辦完了,來找你們顧總有點話說。”沈非秩說,“他在哪兒?”
“額……”秘書想了想,“應該在會議室開會,您先去待客廳等待片刻,我去找顧總,可以嗎?”
沈非秩的視線快速掃過她緊握文件的手,沒拆穿她的謊言:“我在我的辦公室等他。”
他的辦公室就在顧碎洲的旁邊,同樣在頂層。
秘書笑了笑:“……沒問題。”
沈非秩打了卡上了電梯,到頂樓出門的時候,和一個女人擦肩而過。
他擰了下眉。
這女人身上的味道……
像極了黑市裡的一種含有禁品的香水。
他匆匆回頭。
卻隻看到了合上的電梯門。
沈非秩原地站了幾秒,轉身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他打開光屏,調出今天頂樓的監控。
W.N的監控網絡非常完備,一般人無法入侵,但顧碎洲把所有的權限都給了沈非秩。
他想都沒想,直接鎖定了顧碎洲的辦公室。
這人早上上班後,整個人狀態都心不在焉的,工作起來死氣沉沉,肉眼可見的焦躁和急切,時不時看看鬨鐘,時不時看看智能機。
放大視角後就能看到,顧碎洲每次點開智能機,頁麵都在和沈非秩的對話框上。
直到前不久沈非秩給他發了條消息,他的表情才緩和些。
但沒過多久就又開始躁動。
沈非秩抱著胳膊,表情很嚴肅,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切換到了昨天的監控。
昨天上午還好,從下午不知道收到誰的消息後,整個人狀態就很差,趕緊趕忙下了班。
那個時間點……自己好像在醫院裡。
沈非秩猛地反應過來。
不就是自己見到裡特之後嗎?
想到昨天顧碎洲查崗的消息,以及早下班的操作,原來是早就知道自己不在家。
他不在家,這人就一副行屍走肉抓耳撓腮的樣子,是多缺安全感啊。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顧碎洲的心理問題嚴重到了什麼程度,缺乏安全感到了什麼境界。
門被敲了兩聲,傳來顧碎洲心情不錯的聲音:“沈哥?你來了?我能進嗎?”
“進。”沈非秩關上了光屏,“剛剛在乾什麼?”
“見了個員工。”顧碎洲明明收到了秘書的口供,但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沈非秩眼裡漫上了點笑意:“坐吧。”
他把藺隋說的話簡述一遍:“你怎麼看。”
“讓他滾。”顧碎洲是一點麵子不留,語氣也很不好,“我要查什麼東西還用不著他。”
“和我想的一樣。”沈非秩說,“但至少這次見麵,我們有了能查的方向。”
顧碎洲問:“你是說這些年幫忙攔截藺隋信的人?”
“不,這點找起來太麻煩了,而且那人很謹慎,就算找到了,也未必能順藤摸瓜揪出最後的那人。”沈非秩喝了口顧碎洲給他帶進來的巧克力牛奶,“我已經聯係好人,準備把我今天和他見麵的消息放出去了。”
顧碎洲瞬間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他笑道:“哥,你好陰險。”
放出消息,那個人一定會有所動靜。
他們要做的不應該是亡羊補牢,而是守株待兔。
沈非秩挑眉:“但是我還沒想好什麼時候放出去。你對藺隋還有什麼不爽的嗎?”
他很確定,這個消息一放出去,藺隋的命十有八九保不住。
不過在他死之前,可以讓顧碎洲出口氣,要殺要剮什麼的過過癮才好。
顧碎洲挑了下眉:“不了,該做的這幾年我都做過了。”
沈非秩:“行,那我就儘快動手了。”
顧碎洲點頭,轉而站起身湊到他身後給他捏肩膀:“哥你對我這麼好,不怕把我慣壞了?”
“你已經很壞了,不會更壞了。”沈非秩心安理得享受著他的服務,“用點勁。”
顧碎洲無奈加重了力氣。
恰好這時,秘書來敲門。
“顧總……”看到裡麵的場景,秘書卡了下殼,“額,有緊急會議要開。”
顧碎洲眼神都沒給她:“知道了,等會兒去。”
秘書識趣地關門離開。
顧碎洲俯身,貼在沈非秩耳邊問,不情願道:“那群傻……老古董好煩。”
沈非秩拍拍他臉:“好好工作。我先回……”
話音戛然而止。
他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手在小幅度顫抖。
想到了在監控裡看到的那些場景,沈非秩心裡歎了口氣。
“我在辦公室等你下班。”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顧,你老婆好愛你哦~
——
第56章
W.N最近在針對研究所的資金上有了很大的分歧。
自從前兩天研究所藥物新項目下發, 顧碎洲的想法是把大量資金都用在藥科研發上,但另外一部分人卻更看重量子科技研發。
這種動輒幾十個億的項目不是顧碎洲一個人能做主的,他也不想鬨得太難看, 天天上班就是陪那群老東西吵架。
沈非秩為了不讓他分心,每天上下班都陪著, 回家由著他玩各種各樣的鎖,偶爾去研究所簽個到都得打報告,實在是煩不勝煩。
偏偏他又不忍心這小子出事, 自己找的隻能自己忍著。
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沈非秩仰躺在椅子裡, 開始思考起解決方法。
“沈總。”秘書處的人忽然敲門,“露維·蒂斯琪女士找您。”
“讓她進來。”沈非秩坐直了身子。
所長進來的時候, 沈非秩就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
她毫不客氣地用一次性水杯接了好幾次水一飲而儘:“媽的, 渴死我了,最近天怎麼這麼乾燥。”
最近入秋了, 空氣確實有點乾,沈非秩家裡也開了加濕恒溫係統。
“那你要問氣象部門。”沈非秩動動手指, 讓機械爪給她搬了個椅子, “有事找我?”
“那不然呢?無事怎麼敢登您的三寶殿?”所長看他的表情很複雜。
誰能想到呢?時隔五年, 一個保潔竟然能坐在W.N的總裁辦公室, 還能對顧碎洲肆無忌憚地動手動腳打打罵罵。
沈非秩惜字如金:“說。”
“我……有點事想問你。”所長表情有些糾結, “我不知道合不合適,但是除了你, 我沒有彆人可以問了。”
“你知道最近藥科組要重啟W.N的研究嗎?”
沈非秩手頓了頓:“顧碎洲的授意?”
“是,但這次的研究方向變了, 之前是誘導分化方向, 但這次是輔助分化, 減輕分化影響和痛苦。”所長說。
沈非秩神經鬆下來:“這不是蠻好?”
“是, 但這不是重點。”露維·蒂斯琪頭回那麼嚴肅,“你知道前兩天顧總找我,給了我什麼嗎?”
沈非秩心下咯噔一聲。
露維·蒂斯琪說:“讓藥科組那些科研瘋子放棄前麵所有研究成果轉戰方向,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是顧碎洲給的東西,足以說服他們。”
“他給了我們一百二十七次W.N的研究數據。”
“結論是,這種藥物根本無法完全誘導分化,分化的幾率隻能無限趨近1,卻不能保證1,與此同時,帶來的都是被實驗者的痛苦,那些痛苦數值……均高於人體承受極限的200%。”
這種結果,幾乎等同於宣告了W.N第一版研究方向的完全錯誤。
但沈非秩知道,露維·蒂斯琪的重點不是這個。
而是……
“他到底從哪裡弄來的這些數據?”
這些活體實驗,違法犯罪的。
沈非秩閉了閉眼,腦海中回想起藺隋說的話,還有那天出電梯的時候碰到的女人。
藺隋說,顧碎洲手很臟,沾了不知道多少人命。
其實他或多或少能猜到點,顧碎洲和地下黑市那邊的關係斐然,否則也不會平安無事長這麼大,還搞出一大堆動靜。
這可能是藺子濯和顧莨夫婦給他留下能夠保護自己的東西之一,但這些盾牌,在顧碎洲手裡可以發揮矛的作用。
他問:“那些資料呢?”
“顧總隻給我們開會看了一眼就帶走了。”露維·蒂斯琪的法律意識很重,也是顧莨的學生,當然不願意看到顧碎洲乾這種勾當。
她看得出沈非秩和自己是一類人,都為了顧碎洲好,所以賭沈非秩會站在自己這邊。
但她錯了。
沈非秩從來不會打著為顧碎洲好的名義,勸道他做自己認為對的事。
包括這次。
他會去查清楚真相,然後再做定奪。
就算顧碎洲真的乾了那些事,如果他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沈非秩就不會怪他,甚至會幫他處理爛攤子。
他從來都是心偏到沒邊的人。
所以沈非秩隻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做你們的研究,這件事我會去問。”
露維·蒂斯琪不疑有他:“希望你能帶來好消息。”
說是會問會解決,但是沈非秩還是不想在顧碎洲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去提這事。
他第二天跟顧碎洲報備後,去了一趟研究所。
“早。”露維·蒂斯琪對他點點頭,轉身回了辦公室,示意他自便。
沈非秩也不客氣,跟逛自家一樣,大搖大擺來到藥科組:“那天顧碎洲來開會,參加的都有誰?”
他的能力擺在那,在研究所裡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話音剛落,很多人就舉起了手。
沈非秩點點頭:“那天會議上顧碎洲給你們看的研究數據,想起來多少默多少,這周末組長給我傳一份。”
沒有一個研究人員對實驗數據不好奇,眾人沒多問,隻當他錯過了不甘心,點點頭表示沒問題:“可能沒法默全,但百分之三四十肯定能有。”
“可以,辛苦了。”沈非秩說,“請你們喝下午茶,等會兒組長去門口拿一下。”
又交代了兩句,顧碎洲的催命call就過來了。
沈非秩發了個定位過去安撫,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寶貝?”裡特剛從大門風風火火進來,就看到他要出去,痛心疾首道,“哦天啊!我是錯過你上班的時間了嗎?”
“來拿個東西,不上班。”沈非秩頷首,“您拿這麼多束花是乾什麼的?”
“辦公室的花枯萎了,該換新了。”裡特眨了下眼,“來,小沈寶貝,這束玫瑰送你!我這都是讓人專門從帕十彌的植物園空運過來的進口鮮花,鮮花配美人,愛你哦~”
沈非秩攥緊了拳頭。
他對顧碎洲的“愛你”可以視若無睹,但是裡特這些人……
隻會讓人想吐。
沈非秩本來想說不用,但話到嘴邊,又鬼使神差變了:“謝謝。”
沒多久,W.N的公司門口就多了一個抱著玫瑰花束的大帥哥。
路人頻頻側目,沈非秩卻總覺得這些紅玫瑰太過豔麗,很好看,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想了想,他踏進了一旁的花店。
頂樓,因為賬單核對不上,顧碎洲心情不好地剛把財務辦的臭罵一頓。
他大口大口喝著水,感覺喉嚨都要氣上火了。
因此辦公室門被敲響的時候,他語氣很差:“進!”
推門的人頓了頓:“這麼凶?”
“沈哥?”顧碎洲表情頓收,立馬起身笑盈盈迎上去,“你回來啦~”
“啦”字音還沒徹底落下,就被沈非秩懷裡的玫瑰震在了原地。
“這是……?”
“送你的。”沈非秩毫不心虛地借花獻佛,“不是心情不好嗎?”
顧碎洲懷裡莫名多了束玫瑰,整個人有些飄忽。
這這這……幸福來得有點太突然了吧?
他眼尾有點紅,可能是熱的:“為什麼突然送我花?這麼愛我的嗎?”
“很配你。”沈非秩靠在他辦公桌上,欣賞地掃過他抱著花的樣子。
顧碎洲這張臉的驚豔程度無可厚非,在看到裡特抱花的那一瞬間,沈非秩就已經在腦補這些玫瑰配上顧碎洲的臉是個怎樣香/豔的場麵了。
黑西裝紅玫瑰,事實證明,某人的臉沒讓他失望。
顧碎洲耳朵一動,伸手就朝他抓來。
但現在有點不是時候。
“顧總。”門口傳來秘書的聲音。
自從沈非秩來上班,顧碎洲就不允許秘書敲門自己進了,非要等他說能進才可以推門:“客戶很快就來了。”
顧碎洲隻是稍微一個愣神,沈非秩就輕巧躲開了他的魔爪,堂而皇之坐在他的辦公椅裡,懶洋洋道:“花也收了,心情也好了,現在快去工作吧。”
顧碎洲眸色微暗,根本不搭理外麵的秘書,直接從辦公桌上撐著跳過去,那束花被放在桌邊,他手撐在扶手兩側,把沈非秩困在椅子裡。
沈非秩也不急,就支著腦袋由他鬨。
顧碎洲咬牙:“什麼意思?”
沈非秩身體中的惡劣因子又開始作祟:“你指什麼?”
“送我花,什麼意思?”顧碎洲惡狠狠盯著他,“還是玫瑰。”
沈非秩無所謂道:“沒什麼意思,想送就送了,還需要理由嗎?”
顧碎洲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沈非秩。
他急得虎牙都藏不住了:“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麼?”
“算朋友吧。”沈非秩輕描淡寫。
顧碎洲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操!”
“啪。”
一巴掌落在他腦袋上。
沈非秩笑容淺淡:“再說一遍?”
“……對不起,下次不說了。”顧碎洲抿了抿唇,委屈巴巴揉了揉腦袋,弓起背把頭埋在他肩上,“沈非秩~”
“有話好好說,彆撒嬌。”
這人頭發剪了個大層次,雖然比以前短了很多,但掃在皮膚上也更刺撓人了。
這個長度紮辮子不太夠,隻能把前麵的碎發攏在後麵紮個小揪揪。
比長發省事不少,該說不說,就沈非秩個人審美,他很喜歡這個長度。
顧碎洲撩了把碎發不讓它們搗亂:“哥哥,求你了,跟我談戀愛吧。”
沈非秩:“……”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直白的嗎?
他有些好笑:“憑什麼?”
“憑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顧碎洲輕輕咬了咬他脖子,嘟囔道,“你也不拒絕我,為什麼不跟我試試?”
沈非秩想說你真的懂什麼叫談戀愛嗎?
戀愛是一種相對穩定的關係,在沈非秩的認知中,一段健康的戀愛需要建立在兩人對彼此都相對熟悉和信任的基礎上。
他和顧碎洲對彼此確實很熟悉很了解,但總覺得,哪裡還不夠。
沈非秩眯了眯眼:“不要。”
顧碎洲痛心地抽了口冷氣:“這麼果決??”
“嗯。”沈非秩毫不留情,“滾去工作。”
他的語氣說變就變,一般這種時候,就不留商量廢話的餘地了。
顧碎洲可憐巴巴站起身,離開前,忽然又停下腳步:“那我可以親一口嗎?”
“不可以。”沈非秩搖頭,“你過來點。”
顧碎洲不知道為什麼這人拒絕了他又讓他過去,但還是照做了:“怎麼了?”
沈非秩伸手,從紅玫瑰花束裡拽出一朵白玫瑰,靈活地拽掉上麵的刺後,放進了顧碎洲的貼心心臟處的西裝口袋,滿意道:“好了,去吧。”
這支白玫瑰,就是他剛剛在門口花店挑半天的點睛之筆。
帶刺的紅玫瑰熱烈而浪漫,很適合顧碎洲。
但在外人看來,這人的長相清高純潔,或許更適合白玫瑰。
沈非秩也是個強勢的Alpha,他咬過這人的腺體,或多或少都會產生些惡劣的占有欲,在其他人眼裡,他更希望和顧碎洲適配的是白玫瑰。
至於紅玫瑰,那是他的私有物。
當然,拋開這些都不說。
他承認自己就是喜歡顧碎洲這種妖精在純潔的白玫瑰裡被弄臟的美感。
很有視覺衝擊性,不是嗎?
沈非秩放好玫瑰後,嘴角噙著笑意,伸手用拇指狠狠揩過他的眼角。
那抹紅暈瞬間更紅了,和黑色西裝胸口的白玫瑰的形成強烈反差。
他心情頗好地“嘖”了一聲。
顧碎洲喉嚨有些發緊:“沈哥,你真是……”
沈非秩挑眉:“嗯?”
太他媽變態了。
這話顧碎洲不敢說,隻能在心裡想想。
他隻能憋屈地單膝跪在椅子上,控製不住地俯身,想去咬那人的唇。
沈非秩不躲不避,直到他距離自己還剩下不到兩厘米,輕輕笑了聲。
顧碎洲頓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辦公室的通訊被主動人為地撥了出去。
“顧總。”
“嗯。”沈非秩開著免提,整個人鬆散地靠在椅子裡:“客戶來了,是嗎?”
他們挨得很近,沈非秩說話的時候,每一次吐息都能被顧碎洲感知到。
顧碎洲小腹發熱,差點把椅子扶手捏碎。
他咬牙:【你故意的。】
沈非秩大大方方點頭承認:“讓客戶直接去會議室等著,五分鐘,你們顧總馬上到。”
顧碎洲:“……”
通訊機終於被掛上。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惱怒道:“沈非秩!”
“小聲點,吵到我了。”沈非秩溫柔地拍拍他臉,“還不快點鬆開我?五分鐘,你確定你有時間拖嗎?”
他意有所指地往下麵掃了眼。
內涵已經很明確了。
五分鐘,你能消嗎?
顧碎洲閉了閉眼,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伸手在沈非秩頸後按了按,故作狠聲:“哥,你真行,我們走著瞧。”
沈非秩半點不怵,看他狼狽起身去喝冰水敗火,擦過他眼角的手指懸在唇邊,擋住了那一抹笑意。
嘖。
真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顧茶茶:(矜持)(壓住嘴角興奮的笑容)(故作正經)(清嗓子)未來老婆疑似有變態傾向怎麼辦OvO
——
第57章
因為沈非秩惡劣的行為, 顧碎洲單方麵和沈非秩生氣了。
也沒什麼特彆的反應,就是沈非秩乾什麼他都要在後麵跟著,還一副“我生氣了”的表情, 然後指著沈非秩硬讓狗屎運喊後爹。
實在是……
非常幼稚。
沈非秩讓他鬨了兩天,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 兩人開始正常平靜地交流了。
因為藺隋死了。
“檢察院那邊傳訊我問話。”顧碎洲智能機響個不停,吵得人腦子疼,“哥, 你那邊怎麼樣?”
“我也被傳訊了。”沈非秩擰眉, “他們說,我是藺隋死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
“那就是說這幾天沒人再進去過?”顧碎洲開始整理這幾天的監控資料, “確實沒發現有外人跟他接觸, 我更傾向於是裡麵的人殺了他。”
“和我想的一樣。”沈非秩說,“你人脈多, 有頭緒沒?”
“暫時還沒有。監/禁所關押的人員名單我也沒了解過。不過我已經讓我的人進去查了,這兩天就會有結果。”
沈非秩不動聲色道:“你還能安排人進去?”
“嗯。”顧碎洲應了一句, 沒有多說。
雖然沒有刻意隱瞞, 但顯然是不想多聊這個話題, 或者說, 他不希望沈非秩知道。
沈非秩看了他片刻, 還是主動出聲:“那天藺隋給我說了點事。”
顧碎洲手指一哆嗦,長按在回車鍵上, 傳出了刺耳了長音。
他抬起手指,喉嚨有些乾澀:“……說了, 什麼?”
“你不用緊張。”沈非秩說, “我知道你在地下有人脈, 而且, 勢力應該不小。”
他已經坦誠到這個份上了,顧碎洲再含糊其辭,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可顧碎洲真的怕。
就算知道沈非秩也不是好人,他也不想讓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形象過於臟。
沈非秩看著他泛紅的眼眶,無聲歎口氣:“我問,你答。”
“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你沾了多少?”
傷天害理,無非就是殺人放火拐賣等等。
顧碎洲立馬著急道:“哥你彆誤會,那些我一個都沒碰!”
沈非秩笑了聲:“既然沒乾,你怕什麼?我對你的要求就隻有彆乾這勾當事。適當的手段是有必要的,我又不會訓你。”
話已至此,顧碎洲低下頭,弱弱道:“黑市的生意我都有接觸,我手裡還有一支雇傭兵團,所以跟軍方那邊也有點接觸……”
顧碎洲越說,沈非秩表情越無奈。
這小子藏得真多啊。
不過他沒有怪罪的意思,聽完後隻是點點頭:“這幾年乾得不錯。”
顧碎洲一下子就委屈起來了,蹲在他腿邊趴著不說話。
沈非秩摸了摸膝蓋上的腦袋:“還有一件事我要問你。W.N那個藥物實驗報告,你怎麼弄來的。”
顧碎洲聲音悶悶的:“露維·蒂斯琪果然給你告狀了。”
“就算她不給我說,我難道就不會知道了?”
沈非秩不輕不重拍了他一巴掌。
今天早上藥科組把數據給他看了,那些實驗體的生命體征全部平穩,這就說明,實驗沒有出一條人命。
所以他現在才能心平氣和問話。
顧碎洲說:“你放心,實驗沒有人受傷,那些人我都安頓好了。而且他們來接受都是自願的,簽了協議了。”
沈非秩點點頭。
話雖如此,他總還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不過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那就算了。
他直起腰背:“走吧,再不去檢察院,那些檢察官該懷疑我們直接上門通緝了。”
他們兩人的動機實在太小,而且這幾天活動都有社會記錄,檢察院那邊象征性問完話,就給藺隋判定了意外死亡。
顯然,這後麵也有人操作。
那人的人脈實在廣泛。
沈非秩靜觀其變等了一段時間,終於等來了C2的消息。
“我覺得,”C2沒賣關子,“你可以查一下魯凡最近的家庭賬戶。”
“那個沈家老宅的設計師?”沈非秩手指交叉放在膝蓋上,擰了下眉,“他的確在監/禁所,但我跟顧碎洲已經排查過了,那幾天,他和藺隋沒有交集。”
從他看完藺隋到藺隋死亡,獄警說,隻有一個未成年犯人和一位女性犯人跟他見過麵,這兩人跟他們的事情毫無關係,也不認識藺隋。
C2得意一笑:“嘿嘿,這個你們當然查不到啦,還得靠我!”
沈非秩‘哦’了聲:“你越權操作了?A11不會舉報你?”
“隻要不鬨出事,他不會管我的。”C2大手一揮,“小忙而已,隨手就幫了。”
一份文件被推到了桌子上:“多的話我也不說,你這麼聰明,看完應該能明白。”
這是一份很清晰的轉賬記錄。
魯凡的家庭賬戶在數月前就接受到了一筆未知轉賬,數額高達一個億,緊接著第二周,家庭賬戶就給第三個人轉了兩千萬,這筆賬戶的持有者……
正好就是和藺隋接觸過的那個未成年。
至於操作中轉的銀行,這些人選擇了偏遠隱蔽的七區。
這個時間點剛好對應他回來,看來藺隋的死早就有定數,隻是因為這次見麵,對麵坐不住加快了行動。
……他剛回來的時候?
沈非秩手指敲了敲桌麵。
恐怕這次對方忌憚的對象不是顧碎洲和W.N。
而是他。
“這些記錄都被刪除了,現有科技搜不到。”C2表情冷下來,“不是你的技術不行,而是設備不行。對麵用的是目前六十九世界最頂尖的計算機,硬件局限,如果不是我,你們可能永遠都查不到這筆賬單。”
“更要命的是,對麵的計算機和語言算法……已經超過了你們先行發布的技術。”
C2這段話並不是炫耀。
他直接明示了沈非秩一件事實——這個世界真的有人察覺到了主星的存在,並且正在瞞著所有人接觸主星。
沈非秩呼出口氣。
他們的猜測落實了。
現在扯出了一條更重要信息,那就是這個發現主星存在的人,很有可能跟顧碎洲那些事有關。
他食指和中指蹭了蹭,是想抽煙的動作。
但猶豫了會兒,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巧克力塞進嘴裡。
C2本來想問他討一支煙,見狀有些稀奇:“戒煙了?”
“不算吧,隻是儘量不吸。”沈非秩也給了他一塊巧克力。
顧碎洲那崽子自從分化後鼻子更靈了,聞到他吸煙就要嘮叨上半天,煩都能把人煩死,他乾脆就半戒煙了。
C2咬了口巧克力:“好吃哎!哪家的?”
沈非秩:“我家的。”
C2:“啊?”
沈非秩漫不經心指了指窗外的某處的超大標誌:“那個工廠,W.N的。”
C2樂了:“W.N那是顧碎洲的,怎麼就成你的了?該不會……”
“我擁有那個巧克力工廠百分百的股份。”
“……”C2呲著的大牙收了回去。
哦,小醜竟是我自己。
他抹了把臉,僵硬轉移話題:“那個,那這件事,你打算給顧碎洲說嗎?”
沈非秩沒應。
C2:“我覺得你應該說。”
沈非秩似乎沒想到他會給出這麼明確的建議。
C2笑道:“我不知道你家小朋友經曆了什麼,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就算現在把他帶去主星也不會出什麼事。”
“有些事我不方便說,但你得知道,你家那位,讓世界規則意誌做出過妥協。”
因為C2這句話,沈非秩難得在上班的時候走神。
顧碎洲做了什麼?規則又妥協了什麼?
直接問,這小子肯定不會說實話。
他麻木澆著陽光房裡的玫瑰和其他花草。
最近天氣乾,這些花草枯敗得好像更快了。
……嘖,好煩。
他不喜歡被人瞞著的感覺。
沈非秩直接給對方發消息。
【S:開會順利嗎?】
【混賬東西:不是很順利QwQ他們都欺負我,不想讓我給藥科組投資!尤其是那個姓王的,滿心滿眼都是自駕駛飛梭,非要給物理能量組開發權!】
開發權數額有限,饒是W.N也是廢了很大的勁才從聯盟手裡拿到幾個合法公章,眼下就剩一個,顧碎洲想給W.N,其他人意見不統也正常。
【S:這麼無聊嗎?】
【混賬東西:嗯嗯!QwQ散會後要抱抱~】
沈非秩隨手安慰幾句,切了話題。
【S:既然無聊,就摸會兒魚吧。正好,我有件事要給你說。】
會議室內,把一堆老總經理罵得狗血淋頭的顧總心臟緊縮,坐直了身體。
操,沈非秩這語氣……弄得他好緊張。
他鄭重打字。
【G:您說~~】
【哥哥~:開耳麥,你彆說話,聽我說。】
顧碎洲立刻戴上耳麥,把通訊撥了過去。
沈非秩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知道,時空位麵嗎?”
……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沈非秩儘可能詳細地給他闡述了時空位麵,時空等級,小世界,還有主星和能量通道的存在。
包括自己的事也順口提了兩句當做解釋。
說完後,沈非秩心裡鬆了口氣,按著太陽穴:“差不多就這些,你大概明白就行。”
“剩下的我們回……”
“會議暫停。”
顧碎洲冷冽的聲音從耳麥傳來。
“?”
沈非秩還沒來及反應,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他的辦公室門被推開了。
“怎麼了?”
男人腿長,三兩步就跨到他身邊,俯身握住他肩膀,赤紅著眼睛:“你給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沈非秩安撫地捏了捏他脖子:“我說的你都信嗎?”
“隻要你說,我就信。”顧碎洲斬釘截鐵道。
“彆著急。”沈非秩說,“我不是主星的人。我是……因為一些意外,有幾年不在這裡,現在回來了。”
“什麼時候?”顧碎洲苦澀道,“你十歲的時候?是因為我?”
“不是因為你。”不知道為什麼,沈非秩下意識就否決了他的話,“有些事情我也沒搞明白,你不要把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
“怎麼不是因為我?!”顧碎洲情緒有些失控,“都是因為我媽讓你護著我,你才跟我一起出事的,要不是我,你肯定能安全回去!你……”
“然後呢?”沈非秩眼神很沉,冷淡得不像當事人,“如果不是你爸媽,我可能已經死了。如果我沒有跟你走,我可能會被沈家連累,現在一起蹲局子。”
“顧碎洲,我有沒有教過你,不要做這種無謂的假設?”
他垂下眼睛:“你不聽話了。”
這話一出,顧碎洲瞬間回過神,慌張地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我沒有,我聽話的。我下次不會了,你彆不要我!”
“沒有不要你。”沈非秩拍拍他的背,“我給你說這些是為了讓你有思路去想你的事,不是讓你在這裡放飛思緒腦補的。”
一直不告訴顧碎洲,怕的就是他想東想西。
“我知道了。”顧碎洲蹭著他脖子,小心翼翼問道,“沈哥,你……還會走嗎?”
五年太久了。
久到顧碎洲直到現在還經常夢到這些,大晚上從床上驚坐起來,徹夜難眠。
沈非秩感覺到了他身體的顫抖,釋放出一點信息素當做安撫:“不走。”
他應得沒有絲毫猶豫。
但也僅僅隻是讓顧碎洲稍微心安一點罷了。
還是得慢慢來,急不得。沈非秩心想。
他拍了拍這人腰:“好了,鬨也鬨了,抱也抱了,去開會吧。”
顧碎洲飛快吻了一下他鼻尖的痣:“親一下,行嗎?”
“不行。”沈非秩拒絕。
顧碎洲保持著鼻尖對鼻尖的距離,難過道:“真的不行嗎?你是不是在騙我?你不想對我負責,是不是就為了以後有一天膩了,回那什麼主星去?”
“這個就是我的世界,我還能回哪兒去?”沈非秩捏住他下巴,阻止了對方的接近,“彆鬨了。”
“沒鬨。”顧碎洲憤憤咬他指尖,“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啊哥,我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你跟我談個戀愛會掉塊肉嗎?”
沈非秩心道確實不會。
但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
他不是那種追求至高無上完美戀愛的人,其實理智考慮,按照他的性格會很乾脆跟對方理清關係,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在一起就徹底遠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糾纏成了一團亂麻。
他思考了會兒,覺得問題歸根結底還是在這人對自己100%依賴的信息素上。
第二性彆的出現,對於人類三大情感來說,影響最大的就是愛情。
兩個人在一起究竟是因為愛情還是信息素高匹配的本能導致,或許連他們自己都摸不清。
沈非秩倒是能摸清,可顧碎洲未必。
他歪了歪頭,移開些距離,試探道:“我們的信息素匹配是100%,這點你知道嗎?”
“知道啊!”顧碎洲很開心,“我們都是Alpha,還能100%,這說明什麼?我們天生一對!”
沈非秩:“。”
出現了,關鍵詞:天生一對。
他都氣笑了:“你真是……算了,你先去開會吧。我們的事等這件事情解決後再說。”
在顧碎洲的強烈要求下,沈非秩同意了在他開會的時候一直保持連麥。
沈非秩開了通訊後就沒再管,遠程跟研究所那邊交接溝通,順便琢磨了一下藥物的實驗數據。
所以他沒注意,自己去茶水間接水的時候,耳麥沒電關機了。
W.N的公共茶水區很大,是個大型的休閒下午茶場所,公司整個狀態都比較自由,上班時間累了也可以來歇歇,隻要規定時間完成任務就可以。
沈非秩來的時候,休閒區還有很多人。
那些人見到他,坐直的坐直,噤聲的噤聲,動靜大得生怕彆人看不出來。
“沈總下午好。”
“下午好。”沈非秩說,“不用緊張,該做什麼做什麼。”
他轉進飲品區,拿了兩杯牛奶放入加工器。
有些員工的眼神止不住往他這邊瞥。
“日,沈總好腰!”
“你好大膽,我就不一樣了,我饞沈總的腿。”
“你們都挺大膽的,也不怕顧總聽到把你們開了。”
這回一堆人就有的聊了。
“哎,說實話,顧總和沈總關係是真好啊!”
“可不嘛,倆人跟黏在一起一樣。”
“我怎麼感覺是顧老大單方麵粘著沈總?”
“你傻啊。”有人恨鐵不成鋼道,“沈總要不願意,顧老大能粘著?明顯是默許啊!”
“也是。”那人咂舌,“說起來,顧老大分化前,我還嗑過他倆的cp。”
“誰不是呢。你不知道,老板分化成Alpha的消息傳出來後,我們部門都哭慘了。”
“我們也是!嗚嗚嗚嗚嗚老板為什麼不是Omega!跟沈總A才O貌的多配啊,現在好了,啪,完蛋!”
“格局打開點,我嗑雙A……”
“沈非秩。”
一道低沉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眾人瞬間閉上了嘴。
沈非秩端著兩杯剛做好的燕麥牛奶:“怎麼了?”
茶水間的一側是透明的,外麵的人可以完全看到裡麵的情況。
所有人都知道,顧總當時堅持這麼裝修的原因之一,就是嚴查辦公室戀情。
雖然沒有嚴格規定,但是顧老板就是見不得人恩愛,所以自作主張貼上了這個標簽。
簡而言之就是對員工談戀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不能秀到他麵前。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禁止辦公室戀情的老板帶著上戰場殺敵的氣勢,闖進去……
抱住了一個Alpha。
眾人:“……”
淦!老板,知法犯法!
沈非秩堪堪穩住牛奶沒灑出來:“怎麼了又?”
“你不理我。”顧碎洲不滿地吭嘰,“耳麥忽然沒聲音了,我還以為……“
你又走了。
後麵的話他沒說,沈非秩也能猜到。
他側了側頭:“沒注意,沒電了。你會開完了?”
“暫時完了,晚上還有一場。”知道人沒跑,顧碎洲心就放下來了,鬆口氣站直身體,“晚上你跟我一起吧。”
沈非秩:“你一個人痛苦不夠,要拉著我一起受罪?”
“這叫同甘共苦。”顧碎洲說得義正言辭。
“行。”沈非秩爽快點頭,“先回去。”
他不想站在這被外麵一堆人圍觀。
兩人恍若無人並肩離開,絲毫沒去搭理那些行注目禮的人。
員工區安靜如雞。
好半天,才有人問:“這是,錘了?”
不等回應,就見本該離開的顧老板一個人去而複返,堅定邁向茶水間門口,一把撕下門口的“禁止辦公室戀情”標語,團成團扔進垃圾桶。
然後又氣勢洶洶地走了。
“……”
“好的,錘了。”
W.N高層的會議確實很吵。
沈非秩沉著一張臉,就差拍桌子罵人了。
所謂快樂守恒定律,他生氣的時候,顧碎洲就好脾氣地坐他身邊給他捏肩膀。
一點老板的樣子都沒有。
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嗆,顧碎洲就老老實實挨著,跟個可憐蟲一樣,時不時發表淺薄的意見。
沈非秩冷眼看他:“行了,都閉嘴。”
聲音不大,但足夠震懾。
“群眾對於藥物的需求更大,過高的科技與中底層人民無關,現在實在沒有那個必要費錢在這上麵。”
“下周我們會去七區實地考察調研,希望各位回來看到報告後,彆再那麼看不清局麵。”
七區?
顧碎洲挑了下眉,他已經聽說那些轉賬記錄了。
果然,這人做事目的從不單純。
沈非秩擲地有聲,沒人敢提出反對。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直接收拾東西起身:“散會。”
顧碎洲跟了上去:“還得是哥,他們平時欺負我可起勁了!”
“是嗎?”沈非秩沒個好臉色,“你知道你剛剛的表現想什麼嗎?”
“什麼?”
“不諳世事的小學生。”
顧碎洲無所謂聳肩,笑道:“沒事,這不是有我沈哥嗎?小學生就小學……”
“你想好了再說話。”沈非秩倏地停下腳步,兩人身體近在咫尺。
他用指尖輕戳了兩下對方胸膛:“我,不喜歡小學生。”
“……”顧碎洲笑容消失,“下周從七區回來,我一定把這事解決完。”
“拭目以待。”沈非秩說,“還有,那個地中海是靠什麼進入高層的?腦子呢?給你半個月時間,把他開了。”
顧碎洲垂眸:“半個月,這麼趕嗎?”
“你做不到嗎?”沈非秩反問。
“也不是。”顧碎洲圈住他後腰,“但半個月時間確實太緊了,我做到了有沒有獎勵?”
混賬東西,本質分內的事還要獎勵?
沈非秩問:“你想要什麼?”
後腰的手慢慢下移,虛搭在他的胯骨上,不輕不重捏了捏。
“要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綠茶的自我修養》:
沈哥不在,小顧罵人八百句不重樣。
沈哥在場,小顧被罵八百句不吭聲。
——
第58章
沈非秩當然沒有答應他無理的請求。
甚至為了讓他認清自己的普通地位, 去七區出差還帶上了兩人的秘書。
據說七區整體環境都和貧民窟沒什麼大區彆,臟亂差,嘈雜得令人頭疼。
四人出發前專門去超市買了點平價的衣服。
購物車裡全是顧碎洲挑出來的黑白灰色係, 沈非秩嘴角緊繃:“你以前不是都穿七彩流雲嗎?”
說起來,他回來後好像真沒見顧碎洲怎麼穿鮮豔的顏色了。
顧碎洲正往購物車裡扔黑色工裝褲, 聞言一時間沒拋出去:“……啊,習慣了,還沒改過來。”
沈非秩走了後, 他的吃穿住行都帶著這人的影子。
所以不是不喜歡了, 而是習慣了。
沈非秩知道這小子又在裝可憐,可他就吃這一套, 把車裡的大半衣服放回去, 說:“重挑吧。”
顧碎洲指了指屬於對方那部分衣服。
沈非秩收到暗示,妥協:“也放回去吧。我的衣服你來挑就好。”
這句話剛說出口, 他就隱約意識到不妙。
果然,後半程顧碎洲像解除了封印, 衣服一件件往車裡扔, 全是他從未接觸過的款式。
按照藍星的年份算, 他也快二十六了, 還從沒穿過這種青春靚麗的校園休閒風。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向來說到做到的沈非秩也隻能忍著。
兩個秘書在後麵默不吭聲裝透明人,時不時看看他們, 討論兩句。
沈非秩的經紀人感慨:“顧總……真的很像給老公挑衣服的小媳婦。”
顧碎洲的經紀人也回敬:“沈總也很像不耐煩但不得不寵著媳婦的妻管嚴。”
妻管嚴是不是妻管嚴不確定,小媳婦是真的小媳婦。
顧碎洲給沈非秩挑衣服的時候被服務員打趣, 他還煞有介事認真喚道:“老公, 喜歡嗎?”
嚇得沈非秩差點一腳踩滑, 從樓梯上摔下去。
“亂喊什麼呢?”
“怎麼就亂喊了?”顧碎洲笑眯眯晃了晃兩隻手裡的衣服, 在服務員一臉激動的表情中再次重申,“老公,我穿哪件好看?”
沈非秩:“。”
兩個秘書眼觀鼻子鼻觀心,自動裝瞎。
兩人長得本就出眾,顧碎洲倆字稱呼一出,瞬間引來無數人的矚目。
沈非秩深吸一口氣。
忍著大庭廣眾之下“家暴”的衝動,搶過他手裡兩件衣服丟到服務員的購物籃中,唇縫裡擠出幾個字:“都要了,結賬。”
某人笑著湊近他耳邊,小聲道:“謝謝老公,老公真好。”
沈非秩:“……”
“顧、碎、洲。”
“對不起,哥哥,我錯了。”
本來今天的目的是購買便宜衣服,沒想到顧碎洲購物欲上來了,又去旁邊高奢服裝店轉了一圈,滿載而歸。
當然,無一例外全是沈非秩刷的卡。
好在沈非秩不缺錢,搞錢的方法有很多,再也不是那個剛來到這裡泡麵都買不起的窮小子了。
沈非秩嘲諷他:“堂堂W.N的總裁,出去買東西要讓彆人刷卡,丟不丟人?”
“自己買的和你給我買的能一樣嗎?”顧碎洲理直氣壯,“我就喜歡你包養我。”
“嗬。”
沈非秩嘴上嫌棄歸嫌棄,行動上還是任由他在前瘋狂買,自己默默刷卡,然後幫他拎購物袋。
兩人直接把衣服帶去一區的彆墅,新衣櫃裝得滿滿當當。
“喲,”C2看著兩人滿滿當當的車,“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搶劫回來了。”
顧碎洲哼道:“兩人份的懂嗎?你彆太羨慕。”
C2:“……”
沈非秩沒搭理他:“剛搬新家,補補貨。”
搬家這事兒是沈非秩提出來的。
研究所和W.N的公司都離彆墅近,為了方便,就從平層搬了出來。
顧碎洲原本住那個房子就是為了沈非秩,現在沈非秩人都在了,他當然不用找房子當代餐,沒什麼猶豫就跟著他搬出來了。
結果搬完後才發現,他們和C2的新家是隔了一條街的鄰居。
自從知道C2也是主星的人,顧碎洲對他的敵意就更大了,生怕一個不注意,沈非秩就被這人拐跑了。
所以C2說明天早上要送他們,他也義正嚴詞拒絕了,天還沒亮就拉著沈非秩起床,直奔機場。
沈非秩耐著性子:“東西都帶全了?”
“助手都收好了。”顧碎洲檢查了一遍,“我們到地方後,先去實地調查,還是直接去銀行?”
“先調查,調查用不了多久,一天搞定,然後去銀行。”沈非秩說,“酒店訂好了嗎?”
“訂不到。”顧碎洲歎口氣,“七區的經濟發展太落後了,而且環境惡劣,經常性網絡斷電,秘書處聯係了好幾家都沒得到回應,隻能到地方再說。”
沈非秩聽得眉頭緊鎖,似是不可置信。
這個年代了,竟然還有地方無法使用網絡?
“八區和九區情況都比七區好。”顧碎洲說,“七區就像是個過渡帶,建立了很多高汙染高負荷的工廠,整個地區環境都很糟糕。”
“原來是這樣。”沈非秩支著腦袋,“這種情況下,魯凡他們竟然敢走七區的銀行係統交易?就不怕數據外泄嗎?”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七區的銀行係統是藍星最好的呢?”顧碎洲用開玩笑的口吻道,“畢竟越亂越有利於打掩護。”
“也是。”沈非秩讚許點頭,“等到地方就知道了。”
縱然已經做好了貧富階層差距大的準備,看到七區的那一刻,眾人還是失言許久——這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就連兩位秘書下車,也被麵前的景象驚呆了。
重工業的城市滿是塵煙與霧霾,空氣渾濁得壓抑,冷清的路上全是黑壓壓趕路的人群,街邊的小販在吆喝,偶爾伴隨著帶有口音的爭吵……胡同口的垃圾堆很多,上麵還能看到血跡和衣服,就連搶劫的都光明正大在作案。
八區和九區雖然窮,但至少治安不錯。
七區整個就是混亂潦倒的代名詞。
沈非秩垂下眼睛,淡淡道:“保護好智能機,彆被偷了。”
顧碎洲感覺很不舒服:“我很久沒來了,以前還沒這麼差。”
“以前來過?”沈非秩問,“以前來乾什麼的?”
顧碎洲剛在街頭買了幾個口罩,給他邊戴邊回答:“我……這邊有產業鏈。”
見不得人的那種產業鏈。
七區是罪惡的都市,和地下的產業掛鉤。
“那你應該能想到這裡為什麼越變越差。”沈非秩給兩個秘書也分了口罩,“隻有這種環境,才適合做那些臟事。”
這種環境都是有錢人放縱的結果,甚至極有可能,那些人還在暗中推動故意維持著這樣的情況。
顧碎洲被塵煙熏得不太舒服,揉了揉眼睛:“回去跟聯盟反應一下吧。”
“嗯。”沈非秩隨口應道。
兩人都知道,就算反映上去,聯盟管的可能性也不大。
七區實在是太亂了,各種產業鏈交織,沒有領導願意管這種事。
他們沒有手眼通天的能力,隻能儘量幫忙。
四人租了輛車,先圍著市區轉了一圈考量地形。
拍照和文書的工作都是秘書來辦,作為老板,顧碎洲和沈非秩要做的就是觀察。
“其實我有時候購買武器,也會走七區中央銀行的賬。”顧碎洲坐在後排跟沈非秩咬耳朵,“但是你給我說的那個銀行,我聽都沒聽過。”
“看來你的勢力還沒有那麼‘黑’。”沈非秩評價道,“那個銀行你之前應該看了吧,名不經穿,但是走賬非常多,什麼性質已經不言而喻了。”
顧碎洲表示讚同:“我們……從哪兒下手?”
“你看那邊。”沈非秩對窗外抬抬下巴,“銀行ip屬地。”
他指的方向是一個鑲嵌在廢舊大樓門口的獨立破舊自動取款機,大樓是賓館,從大門口的垃圾堆來看,就不是什麼乾淨地方,事實也如此,進出的人流少得可憐。
兩人一眼就看出,那大樓裡,肯定有什麼更隱秘的交易。
沈非秩看了顧碎洲一眼,顧碎洲心領神會,從口袋裡掏出一直機械老鼠,順著車窗縫扔了出去。
沈非秩嫌棄地捂臉:“你的監控越來越有創意了。”
“這不是偽裝嗎?老鼠在垃圾堆裡,多融洽合理啊。”顧碎洲自得,“而且好看的監控隻給你一個人看。”
“謝謝,我不需要。”
想到那隻偷摸監視自己的鳥,沈非秩就沒好氣。
監控已經放出去,再轉下去也沒必要。
他們轉道找起了能住的賓館。
終於,在距離市中心三百米開外的地方,有一家高檔賓館看上去還不錯。
雖然和一區的廉價旅所沒法比,但也算能住人了。
“四位下午好。”
前台小姐的笑容很真誠:“請問需要辦理入住嗎?”
七區最廉價的就是勞動力。
資本家總能用最少的錢讓人們儘心儘力乾最累的活。
沈非秩點點頭:“嗯,開四——”
“還有幾間?”顧碎洲擺弄著智能機,頭也不抬問。
沈非秩看了他一眼。
顧碎洲置若未聞,麵不改色瘋狂給萊阿普頓發消息。
【G:SOS!】
【G:快!給沈非秩打個通訊!支走他三分鐘!速速速速度!】
萊狗很給力,下一秒,沈非秩的智能機就開始震動了。
他掏出來一看,給顧碎洲比了個手勢,接起來朝門口走去。
顧碎洲目送他走遠,確定對方聽不到後,猛地轉向前台小姐:“漂亮姐姐,幫個忙行嗎?”
沒人能拒絕美人的請求,就算帶著口罩,顧碎洲那雙琉璃眼睛也足以攝人心魄,前台一下就臉紅了:“什、什麼忙?”
“等會兒你就給那人說,就兩間房了,行嗎?”
顧碎洲眨了眨眼睛。
說三間房,那肯定秘書兩人一間,他們各一間;但兩間房的話,就隻剩下唯一一種分配結果。
前台有些為難。
因為他們的空房間真的很多。
“姐姐~”顧碎洲拿出一根棒棒糖,“我男朋友跟我吵架了,你就幫幫忙吧,我得找機會哄他~”
一聽兩人是情侶,前台便了然,看著那根草莓糖,色令智昏咬牙一點頭:“行!”
沈非秩回來的時候,顧碎洲已經在簽名領房卡了。
他腳步一頓:“怎麼隻有兩張?”
顧碎洲無辜道:“就剩下兩間了。”
沈非秩有些懷疑地看向前台,前台歉疚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邊房間有些無法使用了,能住的就剩兩間雙人間了。”
沈非秩眯起眼睛,轉向兩個秘書:“這麼不巧的嗎?”
秘書渾身一哆嗦。
沈總對他們有天然血脈壓製!
但小顧總也有。
所以他們隻能強迫自己點頭:“沈總,我們倆一間。”
顧碎洲還算有良心,及時出聲拯救他們:“沒事沈哥,咱倆也不是頭回睡了,將就一下吧!”
另外三人:“……”裝聾是他們的宿命。
沈非秩也不再多問:“就這樣吧。”
顧碎洲嘿嘿笑著挽上他胳膊:“愛你~”
房間裡確實還算乾淨整潔,顧碎洲隨身攜帶了一個人工智能機械爪,安置好設定了清潔整理功能,就跟沈非秩一起去酒店周邊逛了。
他們雖然另有目的,但也沒忘本職工作。
七區最大的星宇醫院,是第一站。
還沒進大門,裡麵的哭聲和嚎叫聲就傳進了兩人的耳朵裡。
顧碎洲下意識去抓沈非秩的手。
可能很少有人能看出來,從小就跟醫院打交道的顧碎洲其實很討厭醫院。
他討厭看到那些注射器和醫療椅,這會讓他想到自己躺在上麵的時候,有多狼狽,多痛苦。
沈非秩第一次沒抽回手,主動握住了他:“要在外麵等我嗎?”
“不要,要跟你一起。”顧碎洲低聲道,五指錯開,滑進他的指縫,變成十指相扣,“彆想丟下我!”
沈非秩無奈:“那就跟緊。”
醫院的走廊地板上濕漉漉的,都是鞋印,要不是穿著長褲和靴子,都未必能下腳。
兩人看清路線後,徑直去了七樓——也就是頂樓,第二性彆分化科。
他們當然不會去跟這裡的人擠電梯,便選擇了走樓梯。
剛踏上六樓,上麵隔離室就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各種A和O的信息素味道混雜在一起,沈非秩和顧碎洲都有點不適。
醫院連個像樣的隔離艙門都沒有,怪不得要把這科分在頂樓,不然這醫院怕不是要成大型混交場了。
沈非秩呼出口氣,問:“你還好嗎?”
“不太好。”顧碎洲呼吸有點沉,“好難聞,很難受。哥,想咬。”
顧碎洲剛分化,還沒受過這種刺激,不舒服到抓狂暴戾的想法滋生很正常。
沈非秩摸了摸他臉,拉開他的衣領:“低一點。”
“好。”顧碎洲依言俯身。
他的腺體被揉了兩下,很快,就被犬牙紮破,濃烈而溫和的咖啡香信息素灌入進去。
顧碎洲滿足又吃痛地閉上眼。
雖然他對沈非秩的信息素容納度是100%,但同為Alpha,不代表他對這種信息素的侵入感覺不到痛。
痛是有的,爽也是真的。
當然,心理上的滿足更大。
沈非秩左手貼在這人手腕上,感受著指腹傳來的脈搏跳動逐漸平穩,才送開口,舌尖舔了舔犬牙,咽下那抹帶著苦澀抹茶信息素的血。
“走吧。”
作為一個Alpha,他不能給另一個Alpha臨時標記,但可以給顧碎洲“臨時標記”。
顧碎洲饜足地抿了抿唇,視線晦澀地在沈非秩被夾克擋著的後頸盯了會兒,最終還是沒輕舉妄動。
他們站在七樓的服務台,拍攝了很多視頻。
每個人都會經曆第二性彆分化,對於富人來說,這是值得慶祝和期待的事,但窮人隻會懼怕這件事的到來,因為他們沒錢,買不起抑製劑,買不起止疼藥,也住不起隔離倉。
不是每個人都像沈非秩和顧碎洲,可以靠著自己的毅力撐過去。
更多的人,隻會想七區這些人一樣,熬過去的繼續碌碌無為一輩子,熬不過去的,就會被擔架抬走,臉上蓋著白布,扔進火化爐,歸塵,歸土。
有錢不一定活得開心,但沒錢都未必能活得起。
顧碎洲看著一個又一個被擔架抬著的布被搬走,忽然說:“這才是,我爸媽研發W.N的目的吧。”
沈非秩偏頭:“嗯?”
顧碎洲喉嚨有些發緊:“哥,你知道嗎?W.N從來就不是用來引導分化的藥。”
沈非秩心裡一驚,有了個猜測。
不用他問出口,顧碎洲就主動解答。
“我爸媽從一開始想研究的就是能控製分化,可以引導信息素不讓其在體內失控暴/亂的藥。沈家聽到消息的那版,是失敗品。”
“第172版藥劑異變後的失敗品,會改變分泌的信息素性彆,原打算永久銷毀,不知道被誰傳出去,送到了外麵人耳朵裡。”
“那些權貴世家知道後就藏不住了,先一步控製了他們,你知道的,有錢能使鬼推磨,我爸媽再倔強不服軟,也藏不住這些藥。”
“明明……他們一開始的研發,隻是為了這些普通人而已。”
之所以說是普通人,是因為整個星際的階級劃分都如同藍星一樣。
越富的等級人越少,越窮的地方人越多,富得更富,窮的更窮,大多數人都活在世界上的“五區”及之下。
第二性彆分化不僅是窮人最難熬的關卡,也是五區以下人翻身的唯一途徑,優質的Alpha和Omega會有機會進入上層社會的。
這才是藺子濯和顧莨研發的初衷,可惜結果與之背道而馳。
他們還是低估了人的貪婪,意識到就算藥真的研發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可能也會被一些人利用做壞事。
失望的二人希望顧碎洲能中止研發,不再插手這件事。
沈非秩向來情感淡漠,此刻也忍不住惋惜。
藺子濯和顧莨都是值得人尊敬的科學家,卻因為那場火,變成了彆人口中“自私小心眼的利己主義”。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藺子濯和顧莨會放火燒了整個研究所,但他就是覺得,其中一定有隱情。
沈非秩眼中藏著些許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捏了捏掌心的手:“那你為什麼要重新啟動這項研究?”
本以為是顧碎洲找到了新的研究方法,結果竟是要繼續父母的初衷。
顧碎洲在生死穿梭的隔離室門口抱住了他,低聲問:“你覺得對嗎?”
沈非秩沒應聲,顯然在等待對方先回答。
顧碎洲安靜了會兒:“我……不讚同我爸媽最後的觀點。明明可以造福所有人的東西,不能因為一些人的陰暗,被擋在誕生的門口。”
不然對於需要這種藥物的人來說,不公平。
事情總是有雙麵性,而他是個大膽的賭徒,選擇積極迎接。
沈非秩無聲笑了笑。
“如果我不讚成你的做法,你會怎麼樣?“
“我會收手。”顧碎洲一點都沒有開玩笑,果斷答複。
沈非秩愣了愣:“這麼輕易被彆人左右?”
“不是彆人。”顧碎洲定定看著他,“隻有你。我隻聽你的,如果你覺得我做錯了,我立馬就改。”
他對沈非秩的信任是絕對的,甚至超過他自己。
……這是不對的,沒有人比他本人更值得信任。
沈非秩想告訴顧碎洲這個道理。
但話沒說出口,看著那雙淺色的琥珀眼睛,又咽了回去。
顧碎洲在小心打量他的神情。
沈非秩心想:也不知道平時大膽的那股勁兒去哪兒了。
拽著這人衣領往前一步,避開了後麵差點撞上的輪椅。
他說:“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沈非秩的選擇都會傾向顧碎洲。
理念發自內心,情感關乎私心。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的不負責小劇場(聯動版)》
酒:請以“老公”呼喚你的伴侶。
某傅姓男子把玩著他對象的手(沉思,斟酌,語調散漫而平穩,帶著三分不自在七分調笑):老公?
某封姓上將認真給他對象煮茶(抿唇摸耳朵,終於下定決心,用氣音飛快含糊蹦出倆字):老公。
視角切到顧某人(一把摟住他“準”對象的腰瘋狂蹭蹭,餘音繞梁千回百轉,一點包袱都沒有):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傅某and封某(瞳孔地震):?
沈非秩淡定把人從身上扯下來:不好意思,讓各位見笑了。
——
第59章
顧碎洲不喜歡醫院, 沈非秩沒在這裡久留,聯係院長收集完醫院的數據,就帶著人離開了。
兩人回去的時候沒選擇打車, 戴著口罩漫無目的在街上走著。
一是散散衣服沾染上醫院的味道,二是顧碎洲心情不好, 陪他散散心。
顧碎洲想去拉他的手,沈非秩不動聲色把手抄在口袋裡,他便隻能退而求其次, 拉住對方衣角:“這身衣服回去是不能穿了。”
味道太雜太難聞。
沈非秩意有所指地看著自己衣擺:“我看你倒是愛不釋手。”
顧碎洲笑笑沒說話, 手卻半點沒鬆。
沈非秩也懶得多言。
他們路過一個買糖球的小攤,沈非秩忽然駐足, 問:“吃糖葫蘆嗎?”
顧碎洲愣了下。
沈非秩很有耐心, 又問了一遍:“要一串嗎?”
顧碎洲抿了下唇:“我很久沒吃了。”
從他爸媽死的那年,糖葫蘆掉在地上開始。
往後再也沒吃過。
沈非秩“嗯”了聲, 對那個攤主說:“要兩串。”
顧碎洲剛想問他也喜歡吃這種東西嗎,就見兩串糖葫蘆都放在了自己麵前。
沈非秩說:“吃吧, 都是你的。”
這一瞬間, 顧碎洲忽然感覺眼睛有點疼。
他不接, 沈非秩就親手遞到他唇邊:“張嘴。”
顧碎洲長而密的翹睫落下, 不知道擋住了什麼, 張口咬了一下第一顆山楂。
糖衣很脆,在第一口甜之後泛上淡淡的酸味, 很好緩解的膩人的口感。
這玩意兒從很久以前人們就在吃,直到美食種類堪稱龐大的如今, 還賣得火熱, 不是沒有道理的。
顧碎洲很擅長在沈非秩麵前示弱, 唯獨這次是個例外, 他不想難過。
接過糖葫蘆,緩了會兒,才輕輕道:“謝謝。”
沈非秩幫他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走吧。”
他們沒有朝賓館的方向走,漫無目的遛了兩圈。
兩串糖葫蘆顧碎洲一個人當然吃不完,最後還是沈非秩幫他分擔了一半。
他晃晃手裡吃剩下的竹簽:“你說,那些人要跟著我們到什麼時候?”
“我賭再有兩條街,他們就忍不住了。”顧碎洲接過竹簽,用濕巾仔細幫他擦手。
沈非秩挑了下眉,讚同地頷首。
剛出醫院的時候他們就發現被跟蹤了,沒想到那些人還挺沉得住氣,都一個小時了,還不出手。
“他們還不確定我們的目的,當然不會打草驚蛇。”顧碎洲說,“幸虧我們有個給公司調研的目的當做掩……”
說到這,他倏然頓了頓,看向沈非秩:“你故意的?”
原來不是因為出差才想到順便來查七區的銀行,而是在還沒出差前,這人就已經為查銀行做好了打算,順便引蛇出洞。
怪不得他說要沈非秩陪開會,對方答應得這麼乾脆,當時他整個人注意力都在沈非秩身上,壓根沒有發現其實回憶全程的節奏都是沈非秩在把控!
沈非秩批評道:“現在才反應過來?開會的時候你在乾什麼?”
“在看你……”顧碎洲一陣後怕:“幸虧你是我的人。”
不然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非秩氣笑了:“看我?你是戀愛腦嗎?”
顧碎洲眼睛一亮:“那我們是在談戀愛嗎!”
沈非秩:“……”
他就多餘跟著人講話。
顧碎洲也知道適可而止,斂住笑容自省:“我的錯,下次我一定會注意,不耽誤正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做得很不錯了。”沈非秩的評價總是公平公正,“我和你的差不多大的時候,應該也不會比你好到哪裡去。”
顧碎洲嘟囔:“我們也就差不到五歲,你這話說得老氣橫秋的。”
“那是藍星身份證上的年齡差。”沈非秩說,“實際上,我應該比你多活了幾千年。”
顧碎洲後知後覺想起之前他給自己說的那些事。
他嘴角垮了下去。
或許會有人嫉妒沈非秩漫長的壽命,但他想到的隻是沈非秩在那麼長的時間裡,遇見了那麼多人,可到頭來他還是孑然一身,該有多難過。
沈非秩沒有在意他忽然鬱悶的心情:“注意點,他們忍不住了。”
兩人故意走到了那個自動取款機的街道,果然,後麵那些人的存在感顯著增強。
顧碎洲回神:“搞死?”
沈非秩:“。”
他給了一記眼刀過去。
顧碎洲賠笑:“開個玩笑嘛~打暈扔回去,還是怎麼樣?”
沈非秩沒好氣:“什麼事都問我,要你有什麼用?”
“那我來拿主意?”顧碎洲摸了摸下巴,“我覺得他們除了會耽誤我們時間,毫無用處。”
“哦?”沈非秩來了點興致,“原因呢。”
“之前不動手現在才動手,說明他們對我們的目的毫不了解,我們轉了這麼多圈也不動,走到這裡了突然有了明確殺意,這種如果是關鍵人物,那也太沒腦子了。”顧碎洲分析得頭頭是道。
“比起知情者,我覺得他們是普通打工人可能性更大。七區的雇傭兵很多,水平雖然不怎麼樣,勝在嘴巴嚴拿錢就乾事,而且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是雇主最喜歡的款。”
沈非秩讚許地點頭:“那你來解決?”
“已經聯係人了。”顧碎洲笑著晃了晃智能機,“我在這裡也是有人脈的!”
語氣頗為自得,一副求表揚的表情。
沈非秩笑了笑,隨口說了句“不錯”,繼續往銀行那邊走。
顧碎洲跟上去,有些納悶:“今天就行動?”
“不。”沈非秩說,“查了那麼多資料,難道沒發現前麵那位女士很眼熟嗎?”
“哈?”顧碎洲對沈非秩以外的人一向屏蔽,聞言抬起頭,“……這誰?”
“你在賓館收拾東西的時候,我查了一下監控,看見她去了自動取款機。”沈非秩氣定神閒道,“所以我就讓你的小老鼠把她車輪胎啃爆了,正好,現在趕上她回家。”
顧碎洲:“……”
這感覺很奇妙,大概就是當你以為自己已經在第九層的時候,沈非秩忽然一個人開辟出了第十層。
他真心實意道:“沈哥,你好可怕。”
末了又道:“可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沈非秩:“。”
兩句話不騷一下這人是渾身不舒服吧。
他踢了踢顧碎洲小腿:“去吧,發揮你的專長。”
“什麼?”
“去搭訕。”
“……”顧碎洲好不委屈,“我才不擅長。”
“不擅長?”沈非秩嘲諷道,“你太謙虛了,能哄著酒店前台給你隻開兩間房,這還叫不擅長?”
顧碎洲心虛地摸摸鼻子。
真是的。
竟然一點麵子不給他留。
他清了清嗓子,不敢再看沈非秩的眼睛,朝著那位圍著車焦愁的女士走去。
“這位小姐,需要幫忙嗎?”
七區的每個人都在為了活著忙碌,人情味淡薄,很少有人會主動提出幫助。
女人驚訝地回眸:“你們……”
“我們剛在那邊吃飯,見您一直在這,可能是遇到麻煩了,想著過來看一眼。”顧碎洲笑眯眯示意了一下隔壁高樓。
那是家高檔餐廳,七區能消費起的人極少。
同時,這家餐廳也是七區富人首選的相親場所。
女人發現他身後還有個沈非秩,恍然大悟。
哦,肯定是為了刷相親對象好感故意來幫她的!
這對她來說當然是好事,她樂得配合:“我的車胎好像紮到什麼東西漏氣了,備用胎太大,修車店也下班了,我一個人搬不動。”
修車店有很多,但都太遠了,請他們過來價格太高,一般人都舍不得錢。
顧碎洲立刻道:“那需要我們幫忙嗎?”
“如果不耽誤你們的話,當然需要!”女人期待道。
“不麻煩。”顧碎洲自信地挽起袖子,“您在那邊坐著稍等一下吧。”
“好的!我去給您買杯水吧。”女人感激地鞠了個躬,不等他拒絕就朝著商場跑去。
等她走了,沈非秩才抱起胳膊,單手懶洋洋撐在車上,興味道:“還挺人模人樣啊。”
“您教得好。”顧碎洲靦腆。
他把前麵的碎發撩起來,紮了個小揪揪,瀟灑地叉腰看著備用輪胎。
五分鐘後。
沈非秩笑容消失:“你給它默哀呢?”
顧碎洲咳了聲:“我在研究這個該怎麼換。”
他接觸的都是高科技飛梭和懸浮車,如此老舊的古董車……還是第一次見。
尷尬的寂靜無聲在兩人之間蔓延。
沈非秩無語地走過去,對他擺擺手:“一邊兒站著,彆礙我事。”
“啊……哦,好的。”顧碎洲自知丟臉,默不吭聲給他讓出位置。
沈非秩無比慶幸今天為了活動方便,穿了工裝褲和靴子,外麵套的也是方便穿脫的休閒夾克。
他乾脆地脫掉夾克扔到顧碎洲手裡,帶上路邊買的麻手套:“拿著。”
顧碎洲穩穩接住,還沒皮兩句,抬眼就被麵前的一幕驚得差點咬舌頭。
行李是他收拾的,他故意沒帶那些襯衫,全收拾了沈非秩平時不穿的衣服,所以這人現在裡麵穿的是無袖背心。
某人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胳膊上的肌肉完全不突兀,薄肌緊致有型,是能把醫學生和美術生饞得卸下來當模板的那種美。
背心下擺被紮進褲腰帶裡,不管是彎腰還是用力,每動一下都勾得人渾身發熱。
寬肩窄腰翹臀,除了他自己,顧碎洲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身上能把這三個詞凸顯得那麼到位。
他喉結滾了滾,腦子沒有動作反應快,直接上手。
沈非秩剛擰緊螺絲,蹙起眉毛:“乾什麼?”
顧碎洲的手搭在他腰上,低聲問:“哥,你腰圍多少啊。”
操,手感……真好。
“腰圍?”沈非秩想了想,“很久之前訂製衣服量過,那會兒是75,不知道現在變了沒。你問這個乾什麼?”
“隨便問問。”顧碎洲胸口起伏一下,在對方沒反應過來之前,戀戀不舍放下手,“胸圍和臀圍呢?”
沈非秩木著臉轉身:“你能不能不要在這礙我事?”
顧碎洲笑了聲,餘光看到那位女士在往回走,連忙把夾克又批回他身上:“不想給她看。”
沈非秩:“。”
他後知後覺,第一反應竟然是低下頭:“你沒反應吧?”
顧碎洲歎氣:“暫時,還能忍。”
女人回來的時候,沈非秩已經穿著衣服脫手套了。
她誠懇地把水遞給他們:“謝謝!太感謝了!”
能在七區遇到長這麼好看還好心的人,簡直比買彩票中獎還難。
她伸出手想握住對方表達感謝,沈非秩不動聲色躲開:“不客氣。”
顧碎洲挑了下眉。
差點忘了,沈哥有潔癖,不喜歡和彆人接觸呢。
他手指湊過去,曖昧地撥弄著對方手背。
沈非秩沒躲,側目:“乾什麼?”
“沒事。”顧碎洲心情很好。
嘿,這些人都摸不到沈非秩,但是他可以!他已經靠著自己的厚臉皮幫沈非秩脫敏了!
女人覺得過意不去,不好意思道:“是真的很謝謝你們,我也沒什麼能報答的……”
“舉手之勞,不用放在心上。”顧碎洲彎彎眼睛,“不過說起來我們還真有件事兒想問一下您。”
“您說您說,我一定知無不言!”
“就是這家自助取款機,是全天都開放嗎?我們明天生意上有事,需要存筆錢,要不是全天的怕白走一趟。”
女人一愣,笑容微妙閃了閃:“這個……這家機子說實話,不太好用,後麵的工作室也是亂的很,您二位還是換一家地方吧。”
“這樣嗎?”顧碎洲驚訝道,“您用過呀。”
“嗯,我在後勤上班。”女人含糊道,“自助機子後麵的雜物室就很亂,線都纏一起了,還是用彆的地方的吧,隔壁街道有一家就蠻好,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
“二十分鐘?有些遠啊,我們明天還要趕時間。”顧碎洲遺憾道,“不然現在進去看看試一下吧?要是能用明天也湊活一下好了。”
“哎!”女人連忙拉住他的袖口,“您……真的很急?”
沈非秩的目光不動聲色落在顧碎洲被抓著的袖口上。
嘖。
顧碎洲沒注意,還歪歪頭:“是啊,大生意呢。”
女人掙紮了一下,最終眼神微閃,鬆開了手:“……不是全天製,隻有白天上午十點到晚上七點開放。”
她最終還是決定對這兩人即將遭遇的“悲劇”視而不見。
顧碎洲笑道:“好的,謝謝您,您明天也會來上班嗎?”
“會。”女人已經不敢和他對視了。
“我知道了。”顧碎洲揮揮手,“那麼,明天見,女士。”
打探完消息,兩人終於踏上了歸程。
顧碎洲喋喋不休地在分析:“……所以,要麼是機子本身有問題,要麼就是那個後勤雜物間有問題。”
沈非秩“嗯”了聲:“你發現她的手沒?”
“你說右手?發現了,不像是乾雜活的。”
女人的手完全不粗糙,但兩隻手活動的時候會有些僵硬,指關節也比較粗,如果沒看錯,右手手腕還貼著膏藥。
這是常年敲擊光屏和鍵盤人的通病,關節炎,還有腱鞘炎。
沈非秩點頭,捏了捏鼻梁,困倦道:“明天再說吧。”
“好。”顧碎洲見他累了,也不再談正事兒。
兩人回到賓館,即將走進大門的時候,沈非秩忽然停下腳步:“衣服又臟又難聞,脫了,扔掉。”
“嗯?”顧碎洲差點沒反應過來,“現在就扔?”
“扔。”沈非秩語氣不容置喙。
顧碎洲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好的。”
沈非秩滿意了,站在兩層台階上拍拍他頭:“走吧。”
顧碎洲被拍得一頭霧水。
雙人間是兩張雙床房,顧碎洲有些失望。
看沈非秩很快洗漱完躺在床上,體貼地沒再撩撥對方,也洗洗躺下睡了。
不過這一覺睡得很難熬,他半夜被硬生生熱醒的。
顧碎洲特彆怕熱,沈非秩夏天都能穿襯衫,他不一樣,春秋天就要開始穿短袖背心了。
所以這次沈非秩都還沒醒,他就及時睜開眼,率先發現七區竟然全區停電了。
七區現在天氣溫度還很高,空氣一熱,就有蠅蟲從窗戶縫隙裡飛進來,嗡嗡作響還咬人。
簡直糟透了,覺都不讓人好好睡。
顧碎洲心裡一陣煩躁。
他無聲罵了兩句,輕手輕腳搬了個椅子坐在沈非秩床邊,單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拿起賓館自備的書,輕輕扇動。
沈非秩睡眠淺,為了不吵醒這人,顧碎洲手腕扇動頻率一直保持在一個數值,等到終於來電,外麵天都快亮了。
昏昏欲睡的顧碎洲這才放下書,隨便揉了揉手腕,糊裡糊塗躺回自己床上補覺。
作者有話要說:
顧茶茶:已知我哥身高185腰圍75,胸圍臀圍他不給我說,不過沒關係,我以後會自己用手量^_^~
後麵兩章走走劇情,畢竟成熟男人就是要搞完事業再談戀愛!(bushi)
——
第60章
沈非秩醒來後, 習慣性手往腰上摸了一下,什麼都沒摸到後悄然睜開雙眼。
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他竟然都開始習慣顧碎洲半夜爬他床摟著他了。
乍一下沒摸到, 竟然還覺得有點奇怪。
顧碎洲難得老老實實躺在那邊床上睡得那麼沉。
沈非秩走過去想喊他起來,顧碎洲迷迷糊糊應了聲, 說不上來的疲憊。
也不知道怎麼困成這樣的。
他沒再繼續喊人,調好室內通風溫度,讓秘書去買早飯後, 開了便攜智腦坐在窗邊處理公務。
把七區的資料文件整理好, 投遞到聯盟總行政處的官網中。
希望執政的那批人彆視而不見。
窗外陽光逐漸刺眼,沈非秩吃完早餐, 床上那人才猛地坐起來:“沈哥!”
“在。”沈非秩應了聲, “醒了?”
顧碎洲鞋都沒穿,跑過去抱著他安靜片刻, 確認他還在後,才鬆了口氣:“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還可以。”沈非秩說, “你這個黑眼圈, 沒睡好?”
“嗯, 沒抱著你, 睡不著。”顧碎洲半真不假地笑道。
“不會說話少說點。”沈非秩拍拍他臉, “你肩膀胳膊上怎麼了?那麼多蚊蟲包。”
“啊,這裡環境太差了。”顧碎洲耷拉下眼睛。
沈非秩低頭看了眼自己:“我好像沒有。”
“嗯, 可能它們不舍得咬你吧。”顧碎洲笑笑,“怎麼辦, 蚊子都欺負我。”
沈非秩被他逗樂了:“行了, 去洗洗。等會兒給你買藥塗一下。”
顧碎洲彎起眼睛:“好。”
兩人穿戴整齊, 專門跑隔壁街取了一百萬現金, 又拎著現金原路返回。
沈非秩問:“你的人昨天把那幾個抓住了嗎?”
顧碎洲:“和我們猜的一樣,半棍子打不出一個字,是真的不知道情況,也不知道雇主信息。”
意料之中,也沒什麼好失望的。
他們掐著那名女士中午午休結束上班的點,來到了自動取款機。
“又見麵了。”顧碎洲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借用袖子掩飾,扔了個薄薄的芯片出去。
女人沒有注意到,褲腳內側就已經貼上芯片了。
她客氣地笑笑:“好巧。我要工作了,您二位自便。”
顧碎洲笑著點頭。
有了昨天的交集,兩人今天當然不會用自己的賬戶存款。
他們在大數據信息庫虛建了一個“人”,開了個新賬戶往裡存錢。
顧碎洲存錢,沈非秩就貼近機子後麵的門,用微型主控機拷貝女人褲腳上的芯片信息。
存錢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顧碎洲就操作完畢,對沈非秩點了點頭。
他們隔著門跟裡麵的人打了聲招呼,悄然離開。
剛一出門,沈非秩猛地鬆了口氣。
顧碎洲關心道:“怎麼了?”
沈非秩捏捏鼻梁:“裡麵……太壓抑了。”
確實,這個自動取款機在一個封閉的鐵盒裡,實在悶人。
顧碎洲搓了搓他胳膊:“現在出來了,沒事。”
“嗯。”沈非秩應了一句,心情卻沒怎麼改善,“剛剛在裡麵,我不方便細看,不過如果我沒猜錯……後麵這一棟樓,都是這個機器的‘員工’。”
芯片拷出來的數據連接點密密麻麻上千個,全都在附近兩百米以內。
除了這棟樓,實在沒有彆的可能性了。
兩人同時安靜下來,回首看著這棟破舊的大樓。
貌不起眼,裡麵卻隱藏著那麼大的罪孽工廠,設備和員工都是頂尖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顧碎洲扔出去的芯片是自動消解的,不用擔心被發現。
他們把一天來獲取的全部數據都發給了C2解析,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程。
兩人雖然喬裝打扮了,但估計他們到來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那人”的耳朵裡,久留太不安全,回一區也不太安全。
思來想去,他們還是決定去顧碎洲九區的彆墅避避風頭,靜待結果。
“你這棟彆墅……”
沈非秩一進門,就被這裡的裝修驚得一愣。
幾乎沒什麼家具,冷冷清清的素淨裝修,毫無生氣。
跟顧碎洲本人完全不一樣。
“啊……”顧碎洲解釋道,“這是我以前瞞著藺隋治療的地方,沒想著會再來,就一直沒動他。”
提到他那個腺體,沈非秩就有些心疼:“明天去買點家具吧,以後如果再回來……也有個地方住。”
九區很窮,但能種田耕地,環境還不錯。
要是想體驗一下鄉下田園生活,這裡也還算合格。
顧碎洲坐在行李箱上,笑著點頭:“都聽你的。”
他們在這邊難得過了一段時間清閒日子。
沈非秩平時做做菜種種花,顧碎洲就賴著他一起玩牌逛街打遊戲,時不時遠程跟那邊開個會,好不自在。
接到C2通訊的時候,顧碎洲正毛遂自薦在廚房嘗試第一次做正餐。
“都查到了。”C2長籲一口氣,“你們這兒的計算機是真的難用,我直接把人萊阿普頓的光腦用爆了三個。”
沈非秩勾了勾唇角:“怪不得他前幾天找我們報銷。”
C2哼哼道:“還好我給你查出來了。直接查創辦者不現實,我隻能把魯凡那幾條轉賬記錄源賬號查出來,你猜怎麼著?”
“又是哪個熟人作案?”
“沈渭!!”
C2激動道:“靠,那小子剛從監/禁所出去吧?一出去就開始想著害你,多恨你啊。”
“沈渭……”沈非秩眸子盯著一個點出神,一隻手敲了敲智能機,“真的是他嗎?”
“對啊,第一個轉錢的賬號就是他的名字,我不可能出錯的。”C2說。
“我不是說你查錯了。”沈非秩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或許他也是被當槍使的呢。”
C2似有所悟:“嘖,難搞啊。”
沈非秩挑了下眉:“我們馬上……”
顧碎洲:“沈哥,吃飯了。”
沈非秩:“……馬上吃完飯就回去。”
聽到一切的C2:“……”
他陰陽怪氣道:“嗯嗯嗯,吃飯吃飯,當然不能餓著肚子啦。”
沈非秩懶得跟他計較,直接斷了通訊。
顧碎洲幫他拉開椅子:“怎麼?有情況了?”
沈非秩大概說了一下情況。
沈渭雖然無意識中參與了這件事,但憑他的腦子,不太可能是主發的參與者。
沈老爺子和沈夫人為了讓他分化成Alpha圈禁藺子濯夫婦,他應該沒有參與,後來才知情,但也沒有告發。
沈非秩說:“沈渭不是個好東西,但他是半個媽寶男,老爺子已經進去了,如果這個時候再有人告訴他,藺隋跟我見麵會讓他媽媽也進去,他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你先吃飯。”顧碎洲擺弄起智能機,“我讓人去抓他。”
“動作隱秘點,彆打草驚蛇。”沈非秩夾了個花椰菜,看著他不停震動的智能機,蹙眉道,“什麼情況?那麼多消息。”
“這個啊,”顧碎洲頭疼地抓了抓頭發,“我們不是決定把研發資金和版權投給藥科組了嗎,研究所的另外兩個組長在找我鬨。”
沈非秩點頭:“放著彆管,我回來去看看。”
他行動一向很快,說回去看看,下了飛梭當即就去了研究所。
顧碎洲不是廢物,不需要事事他操心,沈渭那邊他相信這人能完美解決。
W.N裡,所長的辦公室已經要炸了。
沈非秩進去的時候,裡特和生物組組長剛好從裡麵出來,見到沈非秩,均是疲憊打了聲招呼,然後懨懨離開。
兩人精神狀態都不太好,尤其裡特,頭發更禿了。
他敲了敲門,對裡麵狂喝水的所長道:“您的黑眼圈有些重。”
“廢話,我不止黑眼圈重,我他媽整個人腦袋都重!”所長疲憊道,“怎麼一個兩個都那麼不懂事呢?孰輕孰重分不明白?連裡特都這樣!”
“淡定點,正常現象。”沈非秩開了通風設備幫她辦公室透氣,“需要我幫忙想辦法嗎?”
“倒還不用,暫時穩住了。”所長歎氣,“不過你要是有空,最近就去幫幫裡特吧,確實委屈他了,沒錢沒權還沒人手。”
“沒人手?”沈非秩不解,“物理組人很多吧。”
“是啊,但是他對那些廢物不滿意,始終找不到水平不錯的助手。”
裡特要求高,全研究所都知道。
一個沈非秩能如他眼,眾人剛開始都不可置信。
沈非秩從辦公室出來後就去地下能量試驗場找人了。
裡特見到他來,熱情地打了聲招呼:“你終於來啦!”
沈非秩頷首:“進展如何?”
“還不錯哦。”裡特向他展示著自己的成果,“你看,這是外圈的能量層數據,我感覺自己已經快摸索出規律了!”
那些曲折的折線圖在彆人看來可能很複雜,但沈非秩一眼看懂了對方表達的意思:“你這數據足夠發表論文了,現在還在做什麼?”
“這你就不懂了吧。”裡特沉迷地看著數據圖,“你看啊寶貝,這一段,數據值和彆的時候明顯不一樣!我感覺這種能量場不是固定自然規律,是可以被人為操控的!”
沈非秩垂在身邊的手指猛然蜷縮一下。
他把眼中的震驚藏了起來,沉沉盯著那段數據看。
這段數據的對應時間,正好就是前不久顧碎洲分化、也就是他跟C2回來的時候。
……所以他們遇到的能量場問題,竟然是裡特陰差陽錯導致的?!
這個發現讓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事情都趕在一起,麵對裡特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快要發現主星存在的人這真相,甚至都做不出表情了。
沈非秩不想多說啥,匆匆記住數據給C2打包發過去,就跟裡特道了彆。
藍星一區的秋天尚且還是暖和的,人走在路上,聽著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總有種莫名的倦意。
就連很少受到環境的影響的沈非秩,此刻也覺得頭腦發脹,差點小腿一軟,跌進路邊的井口。
也不知道誰那麼缺德,井蓋竟然被打開了。
他找了個咖啡館坐著,點杯巧克力,給顧碎洲發完定位報備,靠在窗邊眯眼休息了會兒。
很快,顧碎洲的消息就傳來了。
【混賬東西: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沈非秩動動手指。
【S:壞消息吧。】
【混賬東西:沈渭出車禍了,我的人沒趕上,現在他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他媽媽失蹤了,搜查指令已經下發,正在找。□□所的老頭我也讓人看著了,他兩年前就開始癡呆了,啥也問不出來。】
沈非秩頓時不困了。
【S:好消息呢?】
【混賬東西:我查到了沈渭一個月來所有的社會活動和關係網,定位了到了對方一個經常聯係的ip。】
【S:發來看看。】
【混賬東西:/定位/】
【混賬東西:是藺隋被我爸媽領走的那個孤兒院。】
沈非秩倏然攥緊智能機。
怎麼兜來兜去又轉回藺隋身上了?
門口馬路上鳴笛聲不斷,忽然,心底的警鈴陡然發作。
“讓開!都讓開!!”
“啊啊啊啊快快快!快跑!”
“媽的這貨車什麼情況啊?”
沈非秩抬眼看去,就見一輛大貨車失控飛速朝咖啡廳駛來!
糟糕的第六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他猛地起身朝一旁閃去。
行動前,還不忘拿走自己一動未動的巧克力奶茶。
“我靠!”
隨著一陣陣驚呼,重型貨車狠狠撞在了咖啡廳的玻璃上,一陣劈裡啪啦的碎裂後,被門口倒下的樹砸停下來。
“天啊,這車哪來的?”
“不知道啊,怎麼會忽然失控?出發的時候沒有安檢嗎?”
“哎呦,幸虧剛剛坐這兒的小夥子跑得快,今天人也不多,不然得死多少人啊。”
可不是嗎。
沈非秩剛剛坐的位置現在碎的拚都拚不起來,受衝擊是最大的。
咖啡廳亂作一團,急救車和消防車的警笛混在一起,刺激著人的神經。
雖然沒有人死亡,但受傷的也不少。
沈非秩護著一個小女孩站在一旁,臉色難看的駭人。
一個醫護人員上前,關切地看著他胳膊:“先生,您的手受傷了,需要包紮嗎?”
他護著小女孩腦袋的那隻手被玻璃劃傷了好幾道口子,看上去非常駭人。
沈非秩想了想,點點頭:“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分內之事。”
他跟著醫護人員上了急救車做臨時處理,在護士給他清理玻璃殘渣的空擋,借身子遮擋,另一隻手沾了沾奶茶液,蹭在旁邊的物質檢測器上。
檢測器的顯色格晃了晃,最後呈現出橙色的記號——
【有害物質含量“70”。】
沈非秩閉了閉眼。
“先生,您的傷口有點深,我幫您上點清創消炎的藥。”醫生換了副手套,把鮮血淋漓的玻璃盤扔到一邊。
沈非秩回神,剛想說點什麼,腦子裡飛快閃過一道靈光。
他驟然發難,握住醫生的手狠狠掰過去!
“啊!!”
那醫生痛呼一聲,手中的藥瓶落在地上,流出來的藥水瞬間腐爛了地板。
沈非秩低罵一句:“誰派你來的?”
那人死死咬著舌頭不說話,鮮血從他唇邊蔓出來。
沈非秩剛想阻止他自儘,外麵的人就超這邊湧來。
“喂!裡麵的病人你乾什麼呢?!”
該死。
這情況根本沒法問話也沒法帶著人跑。
他一個手刃批在這人後頸,打斷對方自絕其路的做法,直接翻過駕駛座,從前麵車門溜了出去。
“哎!停下!”
“那人誰?”
“不知道啊!沒看清臉……”
水泥地的街道散著熱氣,沈非秩隨便買了口罩和帽子,隱匿在人群中。
他早該想到的。
之前沒把猜測放在心上,是最大的失誤。
那人的目標就是他。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害死藺子濯和顧莨的人,也想對他下手。
智能機響了起來,是顧碎洲。
“哥你還好嗎?我剛剛在開會,才看到研究所附近出事故了!”
“我沒事。”沈非秩寬慰道,“你那邊怎麼樣?”
“就是要給你說這事兒的。”顧碎洲語氣微沉,“孤兒院的院長和沈渭他媽一起失蹤了!”
“你懷疑是院長?”
“有可能。反正我已經讓人去找了。”
沈非秩沉默了會兒:“顧碎洲。”
顧碎洲:“我在。”
“從現在開始,”沈非秩說,“不要聯係我。”
“?”顧碎洲心臟一縮,“什麼?”
“不要聯係我,不要找我,不要跟我接觸。”沈非秩沉聲說,“那人要殺我。”
顧碎洲跟他在一起肯定會受牽連,到時候兩人行動一起受製就不妙了。
“你在哪兒?”顧碎洲語氣沾染上了戾氣,“我現在去找你。”
“彆來,我這邊自己可以。”沈非秩忙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孤兒院的投資商找到!”
一個孤兒院的院長怎麼會那麼有權有勢?藏在後麵幕布裡的投資商才是最可疑的。
如果猜得沒錯,那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了。
……等等。
孤兒院……孤兒?
【我是孤兒,出去討飯吃差點被人打死,後來被洲哥救走了,從那以後就給他當牛做馬嘍。】
【萊阿普頓死於信息素□□……】
沈非秩急聲:“顧碎洲,你說萊阿普頓是你從孤兒院帶出來的?是哪個孤兒院?”
顧碎洲一愣:“和藺隋是同一個,他以前跟院長關係也還不錯,所以我才讓他去查——”
“顧總!”
徐盅的聲音穿過智能機傳入兩人耳朵裡。
“萊阿普頓不見了!”
靜默的空氣隔著空間在幾人之間蔓延。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呢,能隨便約走萊阿普頓的,除了顧碎洲幾人,還有以前他最信任的人。
院長,多好的身份,完全合理。
“去查長玉雪山,我聯係C2。”沈非秩說,“還有,你彆找我,等我去找你。”
說完,毫不留戀掐斷通訊,把顧碎洲的未儘之言擋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