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或許代表著‘宇宙暗麵’的狀態比之前有所改變,或許會更頻繁地通過信徒來乾涉現實、製造更多血案,所以才需要通知各大教會對這類現象多加防備,及時清算核查類似的案件背後是否有非凡因素參與,以免出現更多受害者。”
“那軍情九處的人來乾什麼,這種事情不是都歸教會管的嗎?”
“這個嘛……”
還沒等安托尼亞回答最後一個問題,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舒爾茨神父一眼就看到正在和年輕血族嘀嘀咕咕的道格拉斯,抬高了聲音叫他:“道格拉斯,過來一下。”
“嗯?”唐突被點名的道格拉斯急忙放下手裡啃了一半的麵包,得益於上午的加班,今天的午飯吃得晚了點。他一邊用手背抹去嘴角麵包屑,一邊走到舒爾茨神父身邊等待吩咐。
舒爾茨神父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進入會議室。道格拉斯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力氣很大的神父直接拽了進去,踉蹌了兩步,充滿疑惑地抬頭往會議室裡看。
結果房間裡坐著的黑夜教會“值夜者”、身著藍白相間海員服的風暴教會“代罰者”、戴著眼鏡文質彬彬懷表殼上刻有機械三角的蒸汽教會“機械之心”,以及身穿裁剪類似軍服的深色製服的軍情九處成員,也都在看著他。
……不是,乾什麼,一進屋所有人都盯著你,這什麼社恐地獄!道格拉斯維持著險些跌倒的姿勢僵硬了兩秒才緩緩站直,並且試圖往舒爾茨神父身後躲。
可惜神父沒能領會他的意思,一隻手就牢牢摁住了他——道格拉斯在心裡吐槽了半天“舒爾茨神父看起來都能當我爺爺了怎麼力氣這麼大”才想起來神父是“耕種者”途徑的序列6——同時向房間內的其他人介紹道:“這一位就是此次案件的第一發現人。”
然後他轉向被這突如其來的當眾演講任務嚇到麵無表情的道格拉斯,語氣緩和了一些:“不用緊張,關於你發現這起案件的過程,還有些疑問需要解答。”
“……”本來緊張到失語的道格拉斯聽到這句話,心裡忽然閃過一絲疑惑。
這一係列隱蔽的案件得以被察覺,是因為道格拉斯在兩周前例行參與地下聚會時,遇到了一個發布尋人任務的委托。委托人自稱家人失蹤,向所有聚會參與者提供了一些情報,並強調這是一起非凡事件,希望能夠雇傭到有實力的幫手。
鑒於官方對野生非凡者的態度,野生非凡者遇到類似的事情選擇在地下聚會裡尋求解決方法是很正常的,隻不過委托人不知道聚會裡有個官方的臥底。涉及人命的非凡案件,道格拉斯聽到後當然一轉手就報給了教會進行核實,這先後涉及四位受害者的疑似“惡魔”謀殺案才進入官方的視野。
之後道格拉斯曾根據教會的意思,通過地下聚會再次聯係到了委托人假意接下任務並與對方進行了有限度的情報交換,這才最終鎖定了一位安德雷拉德成員,找到了“惡魔”們的老巢,於昨夜進行了突襲行動。
前前後後兩個星期裡,有關這次案件的所有事宜,道格拉斯都老老實實地寫進了報告書,上交給教會批準過。這個過程教會全程是知曉的,為什麼還會有疑問?哪裡有疑問?
總之先排除我自己的嫌疑……道格拉斯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這兩周的工作,確定自己沒搞出什麼幺蛾子。
這時,身著深色製服的軍情九處成員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道格拉斯麵前直視著他。這位先生年紀不大,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但體格與姿態並沒有知識分子的書卷氣,更像是行伍出身,目光銳利,看得人很不舒服。
本來對自己的工作很有信心的道格拉斯頂著這樣充滿審視意味的眼神,又有些不確定地再次回想了一遍。我確實沒做錯什麼吧……他心裡嘀嘀咕咕,勉強維持住了麵色的平靜,主動詢問道:“您對哪些部分有疑問,我會努力為您解釋清楚的。”
“那位發布委托、提供情報的委托人,”軍情九處成員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張肖像畫展開,同時用平淡卻不容置喙的語氣詢問,“是否是畫像上的這個人?”
道格拉斯凝神細看,畫麵上的男子約莫四十歲上下,麵容憔悴、皮膚鬆弛,棕褐色短發淩亂,神情陰鬱。這幅畫像極為精細,很像舉行通靈儀式時借助神靈之力所畫出的那種,因此道格拉斯非常肯定地點點頭:“是他,他在地下聚會的代號是‘夜鷹’。”
雖然在地下聚會上參與者們都對麵容進行遮擋,但私下裡的兩次見麵,這位委托人都沒有遮擋麵容,因此道格拉斯對他的臉很印象深刻。
“你和他最後一次見麵是在什麼時候?是否約定了下一次見麵的時間?”
“最後一次見麵是4月2日,上個星期四。下一次的見麵的時間,就是今天晚上八點,地點是貝克蘭德橋區的某間酒吧……”道格拉斯回答到這裡頓了頓,忍不住反問道,“……是委托人有問題?”
他兩次複盤的時候並沒有把委托人的清白與否算計在內,因為最初從警局調案件資料時已經確定委托人就是第三位受害者的家屬,家庭關係也並無異常。處理隱藏的野生非凡者這件事的優先級顯然排在解決案件之後,對委托人更詳細的調查本該從今晚這次會麵開始。
軍情九處成員將道格拉斯表情和動作的變換全部看在眼裡,確認他沒有說謊後,一邊收起肖像畫一邊回答道:“他死了,就在今天淩晨,你們的行動結束不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