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我來處理。”泰倫了然地點點頭。
接下來的用餐時光便陷入了一種和諧的靜默,隻有貝克蘭德難得的陽光透過凸肚窗靜靜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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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貝克蘭德未免天氣太好。這對於血族來說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安托尼亞直到走進教堂內部時才長出一口氣。他腋下夾著厚厚講義,順著暗藏的階梯向下,走進陰涼舒適的資料室。
迎接他的是桌上高高摞起的書籍,和從這堆書籍後麵探出腦袋和自己打招呼的道格拉斯。
安托尼亞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毛,繞過書堆,在同僚右手邊的位置落座:“午安,自從課程結束後很少看到你這麼熱愛學習的樣子了。”
回憶起幾個月高強度的語言課程,道格拉斯有些牙痛似的咧了咧嘴。他瞟了一眼安托尼亞放在桌麵的那堆東西,把手中書合上,問道:“又有作業需要批改了?抱歉,這次恐怕幫不了你,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作為貝克蘭德大學的客座教授,安托尼亞開設了兩門選修課,經常有學生交上來的作業,他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會委托道格拉斯幫自己批閱一部分,以每份二分之一便士的價格。
這一般是助教的工作,而大學內擔任助教的通常是係裡出色的學生。教授們不會讓學生白乾活,根本不缺錢的安托尼亞也不至於薅同事羊毛,於是道格拉斯先前靠著兼職批改作業小賺了一筆外快。
“我知道,你這兩天要配合軍情九處的行動……嗯?”安托尼亞慢吞吞地掏出墨水瓶和鋼筆,在挪動桌上書籍給自己騰地方時無意瞄了一眼書名,“《第四紀貴族紋章學》,你看這個做什麼?”
“個人興趣而已。”
定睛一看才發現這裡的書都是有關第四紀曆史的。安托尼亞眉頭微皺,又抽出幾本翻開,發現所有書籍都隻是世俗方麵的考證而不涉及非凡密聞,表情才舒展開來。
把他這番動作看到眼裡的道格拉斯則感到微妙的於心不忍。他要查關於阿蒙的資料,自然不會放過教會這個現成的資源庫,但又必須做出掩飾,不讓旁人發現自己的意圖,於是故意選了幾本內容在安全線以內的書籍裝樣子。
不過我撒謊是不是越來越熟練了……騙朋友可比騙陌生人難多了。他腦筋一轉,放下手裡的厚厚古書,對著安托尼亞擠了擠眼睛:“咳……其實上一句是騙你的。”
年輕血族抬起猩紅的雙眸凝望著他,而道格拉斯則攤攤手,麵不改色地道:“和任務有關,但軍情九處那邊有保密要求,我不能直接告訴你而已。簡單來說,之後我可能會接觸到第四紀的古物,所以提前給自己補補課。”
三句話裡有一句真話,至少真話的比例從零提升到了百分之三十三點三……第四紀古老家族的後裔也是古物,嗯,在教會裡阿蒙應該聽不到……道格拉斯腹誹著看到安托尼亞點了點頭,對自己的說法表示接受。
“第四紀在曆史上還有很多謎團,那是個非凡鼎盛的時代,你一定要小心。”不僅如此,好心的血族還給出了更進一步的建議,“遇到意外時不要猶豫,立刻跑就對了。”
……完蛋,現在我的良心更痛了。道格拉斯有些哭笑不得地推開那些幾乎占據整張桌麵的書籍,舒展身體趴在了桌麵上,放鬆地開著玩笑:“難道不是應該獻出生命,保護群眾?”
“因為序列9大概做不到……”
“……一定要找個這麼現實的理由嗎!”
安托尼亞邊把講義夾裡需要批改的作業抽出來,邊順手揉了揉同事的腦瓜頂,十分自然地說道:“不過需要援助的話,我記得巴托裡男爵有布置影蝠在你身邊,你隨時可以呼叫我們。”
道格拉斯乾笑兩聲,真情實感地回應道:“謝謝,但我希望這種事情永遠不要發生。”
看來巴托裡男爵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影蝠被阿蒙薅走了,真不知道阿蒙怎麼做到的,高序列恐怖如斯……
有些諷刺的是,他的行動居然因此變得無比自由,可以規避教會的監視正大光明地收集羅塞爾日記和尋找老鄉,而不用費心編造借口。
雖說這本質上是用一個大的謊言來掩蓋無數小的謊言……並且這局麵完全依靠來曆和目的不明的阿蒙來維持。道格拉斯完全有理由相信阿蒙比教會難對付一萬倍。
就衝阿蒙招呼不打強行上門還差點綁了一條街的人質,這能是好人嗎這,要了命了。
“不過對我而言,事情突然變得簡單了……要找溫克爾.艾因霍恩,我隻需要去東區的酒吧和地下聚會發布委托,用英文廣泛地把消息傳播出去就好。運氣好的話,還可能釣上其他潛在的老鄉。”
這個世界雖然也使用字母文字,甚至也有26個字母,但書寫方式和單詞構成與地球的英文大相徑庭,不必擔心消息的泄露。
發愁歸發愁,道格拉斯梳理著眼下情況,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手上的牌變得好打了一些。溫克爾可是序列六的非凡者,在非凡衰退的第五紀絕對算是強者。如果能獲得她的助力,解除科爾蒂娜的威脅還是相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