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隻是話音剛落下,還未等裴雲之回答,便聽屋外響起侍從聲音。
他聞聲一驚,忙扯起滑落肩下的衣料,遮蓋住胸口向屏風外門口聲源看去。
隻是下意識這般做完,林落才後知後覺自己好似有點太緊張了。
也不怪他如此,實在是從前謹慎慣了,在鄉下莊子的時候,他洗漱都從未要過旁人伺候的,唯恐讓旁人知曉了他是男子。
可現下他就是以男子身份出來的,完全不需害怕什麼。
於是他又放下了手,垂下眼顫了顫眼睫。
將這一幕儘收眼底,注視著這如受驚小狸奴一般的人兒,裴雲之終是開了口。
“不需。”
侍從得了令,便不再做聲。
隨即隻見林落聞言後,吐了口氣,而後又抬起眼。
雖說裴雲之在驗明了他男兒身後一直沒有動作,冷冷淡淡的讓林落摸不準他究竟是想要他還是不想要。
但現下聽這庶子還是拒了侍從進來伺候……那便是想的吧。
這般想著,林落輕輕拉動裴雲之的手,向腰間帶來。
而他也借著拉動的動作,連帶著身子都靠入那衣袍未亂毫分的懷中。
室中此刻如凝滯,唯有林落頰邊的碎發在飄。
他一手拉著裴雲之的手環在腰間,一手攀至裴雲之肩頭。
踮腳仰首,隻剩幾寸的距離讓二人氣息幾欲交織。
目光自那薄紅唇下的淺朱小痣上移,直至濃墨色幽潭中脩然被扯入深陷。
他的墜落沒有驚起半分波瀾,如被沼澤緩緩吞噬掙紮不得,而裴雲之則仿若作壁上觀。
裴雲之的眼睛林落從來沒看懂過,他也不在意到底怎麼樣才能看懂。
他隻任自己墜落其中,緩緩地,再緩緩地繃直了脖頸去夠那片淺朱色。
三寸,兩寸。
距離越來越近,裴雲之感受著肩上拽著他衣料的力道愈來愈緊,懷裡的身軀還在微顫。
“不必勉強自己。”
輕歎間,撫上林落臉頰的手止住了他靠近的動作。
靠近不得,林落感受著頰肉上粗糲的觸感,討好般地在那掌間蹭了蹭。
“沒有……勉強。”
綿軟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意。
這還沒有?
也不細究這個話題,感受著掌間細膩的肌膚與臂中環繞的纖細腰肢,裴雲之隨即毫不留戀地將人推開些許,道:
“此事不急,你既已寬衣,且先去池中吧,莫要著涼了。”
隨著被推開的動作後退些許,踮起的步子重新落實站穩。
雖然裴雲之的這個舉動失了親昵,但林落聽他這番話語,微紅了臉。
終於是要進入正題了。
“我與二郎同去,我來給二郎寬衣。”
說著,林落伸手去解裴雲之腰間玉帶。
玉帶上係著琳琅配飾,林落先前無論著男裝還是女裝,腰間都未掛過這麼多東西,隻是一解,便見玉帶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滑了下去,掉落在鋪了毯子的地上,悶出一聲響。
手上拿著的玉帶上還有東西要掉,林落忙去接,一時有點手忙腳亂。
見此情景,自林落手中接過玉帶,裴雲之道:“我自來便可,你先入池。”
似是因為解了重重心礙,這回裴雲之是真的對他感了趣了。
笑眼盈盈的樣子,那擦過他手背的指尖觸感。
自然又多情。
自知自己解衣的手法確實生疏。
於是林落頷首:“那我在湯池裡等著郎君。”
隨即他繞出屏風,在池邊脫了中衣,浸入其中。
溫泉水熱不會冷,與在浴桶之中沐浴的感覺全然不同。
靜坐其間將微紅的臉匿於霧氣之中,林落等著裴雲之過來。
可……
半晌過去,未聽動靜。
“二郎?”
林落輕喚一聲。
無人回應。
心覺不對,起身攏上有點潮濕的中衣。
林落繞至屏風後,隻見沒有半點人影。
另一個屏風內也是。
這、這是走了?
心中不明,在茫然間,林落隻見桌角下有塊他剛才手忙腳亂解下來的玉佩。
*
換好了衣衫自湯池出來,林落詢問了周圍侍從,隻道是方才有裴家侍從來稟,裴雲之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臨走前特意囑咐了讓林落出來後去尋徐清淩送他散宴回去便可。
聞言林落鬆了口氣。
原是如此。
不是刻意避著他就行。
隨後跟著侍從前去尋徐清淩,隻見此時已快散宴,徐清淩和齊羽玉正準備離開。
徐清淩眼尖,林落還未靠近,便聽他遠遠道:“寧公子,怎的就你一個人出來了,二郎呢?你們可一起泡上湯池了?”
說這話時他眼中有戲謔,林落卻未看見。
稍稍走近,林落抿了抿嘴,回道:“沒,方才有裴家侍從尋二郎有事,二郎便先走了,讓我一個人獨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