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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照每年都會送他電腦和手機做生日禮物,大概也是為了在裡麵做什麼手腳,這樣就可以監控他了……

一樁樁、一件件往事都被喬霜的大腦飛速地翻了出來,儘管他感到排斥,不願意回憶,可那些記憶就如同猛漲的潮水,幾乎在瞬間淹沒了他,讓他難以呼吸。

原來沈照一直在騙他。

延遲的痛苦終於出現了,喬霜失望至極,眼圈瞬間紅了,淚水湧了出來,因為情緒變化得過於激烈,他有點惡心反胃,忍不住捂住小腹乾嘔了一下。

“霜霜。”

沈照本就沒有血色的麵孔越發蒼白了,伸手想要扶住喬霜,喬霜搖搖頭,推開沈照的手,帶著哭腔對他說:“你彆碰我。”

“對不起。”

沈照收回手,將紙巾輕輕推了過去。他的心臟持續抽痛著,但他太善於隱藏情緒了,哪怕他同樣痛苦,卻還是極力控製著表情的變化,他不想讓自己的痛苦影響到喬霜,那是在逼著喬霜對他心軟。

喬霜的眼淚收不住了,他抽出紙巾胡亂地擦自己的臉,很快就打濕了兩張,但眼淚還是越來越多,他其實沒有很生氣,可他太失望了,失望於他這麼信任沈照,沈照卻騙了他這麼久。

“沈照,我知道你對我真的很好,我也很感激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被淚水浸潤得很亮,如兩泓清泉泛著盈盈水意,卻是那麼地破碎。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一直很相信你,就算知道你不正常,也從來沒有想過疏遠你,一直都是真心待你的,而你呢,你這麼騙我是因為不相信我會原諒你嗎,還是覺得騙我很好玩,才把我當成傻瓜糊弄?”

沈照垂下眼睛,雙手攥緊著,手背繃出青筋,掌心被掐出血痕:“我沒有覺得騙你很好笑,對不起,霜霜,我讓你失望了。”

喬霜吸了吸鼻尖:“你知道嗎,你說你喜歡我,真的讓我特彆難堪,想想我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傻乎乎地在你麵前主動脫衣服,我就想扇我自己幾耳光,怎麼就那麼傻,還特彆不知廉恥。”

他說的每個字都像是鋼針般深深地刺痛了沈照的心,可他什麼都做不了,這一次是他親手傷害了喬霜,他連安慰他都做不到。

“對不起,你沒有任何問題,全都是我的錯,不知廉恥的人是我。”

沈照隻能一遍遍道歉,卻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我不求你原諒我,如果讓你覺得惡心,我會轉學,去自首也可以,全都聽你的。”

喬霜更傷心了,搖搖頭說:“我不需要你這麼做,你還記得嗎,當時你問我,如果你對我做了這些壞事,我會不會原諒你,我說了我會原諒你。”

“我真的不怪你對我做那些變態的事,你就是控製不住,我可以理解,甚至我覺得對象是我挺好的,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你可能會坐牢了,我不會報警的。”

“可是沈照,我接受不了的是你騙我,我明明告訴你,我不會怪你,你卻繼續瞞著我,如果不是季和跟你談了,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你打算瞞我一輩子嗎?”

沈照喉結滾動:“我沒這麼想過,我打算在有期的手術結束後就告訴你。”

喬霜看著他:“你是覺得這樣對我更好嗎?不會的,沈照,你沒有發現這段時間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嗎,這對我一點也不好,我很難受。”

“……”道歉的話卡在喉嚨裡,沈照已經無法說出口了,因為他知道這些話對喬霜來說根本沒用,他已經傷害了他,“都是我的錯。”

包廂裡陷入漫長的沉默,過了很久,喬霜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並不是他不傷心了,隻是傷心到麻木,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了。

他收拾了一下擦眼淚的紙團,讓桌麵恢複整潔,輕輕地說:“算了,先回去吧,該睡覺了,太晚回去季和他們也該擔心了。”

沈照抬起眼睛,眼底也隱隱紅了:“我叫季和過來接你,我不回去了,今晚就在這裡睡。”

喬霜注意到他眼睛紅了,心臟皺成一團,他知道自己的痛苦會讓沈照同樣痛苦,而他又何嘗不是呢,他也心疼沈照:“彆這樣,我沒有躲著你的意思,這裡睡覺不舒服,一起回去吧。”

沈照搖搖頭:“正延明天還有比賽,如果我回去住,一定會影響到他的狀態。”

他說得的確沒錯,喬霜安靜了一會,回應道:“那就去外麵買點東西吧,天這麼涼,至少要有給你蓋的毛毯。”

他看著沈照,卻沒有像平常那樣直接拉起沈照的衣袖,回避了親密的動作。

沈照心裡很清楚,即使喬霜願意原諒他,卻不代表喬霜還會一如既往地依賴他,他們之間到底還是產生隔閡了。

這樣也很好了,他該對喬霜感激涕零,至少他們還沒有絕交,喬霜還願意和他來往。

隻是喬霜這輩子也不會喜歡他了,他已經被判了死刑。

沈照就算再難過,不願意再表現更多的情緒綁架喬霜,隻是站起來說:“好,謝謝。”

他們去隔壁超市買了水和毛毯,又一起往秦琅的住處走,喬霜會把沈照的行李箱送下來,裡麵有他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兩人走在路上,喬霜默不作聲地瞥了沈照一眼,夜色混著燈光形成斑駁的光影,不斷地變幻交錯,落在沈照英俊的側臉上,忽明忽暗,就像他這個人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喬霜抬眸的動作很小,隻是很快地一瞥,沈照卻立刻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緩下腳步問:“怎麼了?”

“……”喬霜抿了抿唇,輕柔地囑咐他,“今晚我的手機鈴會一直開著,要是你覺得心裡太難過了,一定要給我打視頻,千萬不要自殘,明天我會檢查的。”

沈照閉上眼睛,壓抑已久的情緒險些在瞬間失控,其實他完全可以接受喬霜厭惡他或是恐懼他,這都是他應得的,他唯獨受不了的就是喬霜對他太好,最怕的也是喬霜對他好。

“霜霜,你不需要這麼關心我,我不會怎麼樣的。”

沈照說:“如果你對我太好,我又會控製不住我自己,我的喜歡太過惡心,你完全可以離我遠一些。”

再一次聽到沈照說喜歡自己,喬霜心裡多出了莫名的酸澀,他又想哭了,還想像平時那樣抱抱沈照,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不惡心,沒關係的,隻是特彆了一點,我不怪你。”

沈照低聲說:“可是我騙了你。”

“……嗯。”喬霜應著,“除了你……你喜歡我,你還有瞞著我的事嗎?”

“沒有了,這是最後一件事。”沈照說,“也是最不能見光的一件,現在你已經全都知道了。”

他們回到住處,沈照在一樓等著喬霜給他拿行李箱,沒有上樓。

過了一會,電梯裡有人出來了,但不是喬霜,而是季和,看到沈照時臉色差極了,隻是強忍著脾氣沒有再揍他一頓。

季和滿肚子是火地質問:“霜霜一見到我們就哭了,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怎麼把他惹得那麼傷心?”

在季和麵前,沈照沒有再強撐情緒,露出痛苦之色,眉目低垂著,沒有回答他。

季和向來最討厭沈照什麼都不說的死德行,冷冷地警告他:“彆以為霜霜能原諒你,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我告訴你,這事沒完,你彆想就這麼算了。”

“我會的。”

沈照低聲道:“我也應該和你說一聲對不起,我做了很多錯事,虧欠了你和霜霜,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季和厭煩至極,不想多跟他說一個字,扭頭走了。

沈照靜靜地站了一會,拖著行李箱回到了KTV包廂,打算就在包廂將就一晚-

季和回到樓上的時候,喬霜還在哭。

簡正延手忙腳亂地安慰喬霜,想抱抱他,卻又不太敢,隻能低聲哄他:“你有什麼委屈就告訴我們,是不是沈照欺負你了?你跟我說說,我替你教訓他。”

喬霜搖了搖頭,勉強朝簡正延微笑:“沒有,你彆擔心,沈照沒欺負我,就是我自己想哭,哭一會就好了,真的不要緊的。”

其實他本來沒想哭的,隻是進屋時簡正延與季和都圍著他噓寒問暖,他們的關心瞬間觸碰到了他脆弱的神經,讓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那更像是一種情感的宣泄,大哭一場後,他覺得好了不少,至少心裡沒有堵得很難受了。

想到簡正延明天還要上場比賽,喬霜推了推他:“你快去睡覺吧,你一向習慣早睡早起了,熬夜不好,我不想影響到你的狀態。”

簡正延還有話想問,可是看著喬霜濕漉漉的眼睛,就把那些話全都吞回了肚子裡,他知道喬霜也是為了他好:“晚安,有什麼事隨時叫我。”

“好,晚安。”

喬霜笑了笑,目送著簡正延進臥室,拖著沉重的身體去衛生間洗臉,一照鏡子才發現自己哭腫了眼睛,滿臉都是淚痕,實在稱不上好看。

季和跟在他身後,心疼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走過去把喬霜摟在懷裡,難過地說:“寶寶……彆哭了好不好?”

自從分手之後,季和再也沒有這麼叫過他,喬霜身體一顫,轉身抱住了季和,默默地枕著他的胸膛流淚。

季和溫柔地拍著他的後背,安撫了好一會,又把喬霜打橫抱起來,將他放回到床上,和他一起鑽進被子裡繼續抱著他:“睡吧,什麼都彆想了,我陪著你。”

他們小的時候也曾經這樣抱著睡過,每次喬霜傷心或者是季和遇到難過的事,他們都會這樣互相安慰,對喬霜來說是最溫暖的慰藉。

但隨著他們漸漸長大,季和情竇初開,對喬霜有了不一樣的情愫,就很少這樣抱著他了,而他們交往之後,那些擁抱都是滿含愛欲的,喬霜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不帶任何曖昧的純粹擁抱了。

“謝謝……”

喬霜也回抱住季和,嗅著他身上清爽的氣息,總算平靜下來了。

季和關了床頭燈,屋子裡陷入黑暗,喬霜靜靜地聆聽著季和的心跳,明明很疲憊,意識卻過於清醒,怎麼也睡不著。

儘管他在刻意控製著自己不去想沈照的事,但越控製就越在意,也越難過,他還是接受不了沈照騙他。

可能是因為在這之前,沈照在他心裡的形象太脆弱、也太完美了——就算他是個變態的偷窺狂也沒關係,他可以理解沈照這麼做的理由。

隻有欺騙他這件事不一樣,這是沈照自己的選擇,與其他事情都無關,他受不了沈照騙他。

這麼想著,喬霜的眼睛又濕了,不知過去多久,他終於勉強睡著了,但睡得不好,做了很多混亂而破碎的夢。

每一個夢都和沈照有關係。

第74章 74(二更)

這些夢都是雜亂無序的, 而且很模糊,醒來的時候,喬霜已經記不清它們中的絕大多數了, 隻記得最後一個夢,是個噩夢,就是這個夢讓他驚醒了。

他夢到在他離開包廂後, 沈照自殺了, 血流了一地, 他哭著把沈照送進急救室,但搶救失敗了,醫生們把沈照推了出來,上麵蒙了一塊白布,他看不到沈照的臉, 緩緩滲出的鮮血將白布染紅了一片。

然後喬霜就醒了, 受到夢的影響, 他已經哭得滿臉都是淚痕了, 醒過來之後心慌得厲害,怎麼也平複不下來。

他摸索著拿起了枕邊的手機, 消息欄空蕩蕩的, 沈照沒有給他打語音,也沒發任何消息, 他完全不清楚沈照現在怎麼樣了。

喬霜一想到剛才的夢就難受得要命, 也顧不上彆的了, 主動給沈照發了消息:【你睡了嗎?】

他等了五分鐘, 沈照沒回複, 是睡著了嗎,還是他出事了?

喬霜越想越慌, 忍不住坐了起來,他一動,季和也就跟著醒了,他難得睡得這麼淺,也是心裡很煩,幾乎就沒怎麼睡著,見喬霜坐起來了就問他:“你怎麼醒了?你……你哭了嗎?”

“我做了噩夢,我夢見沈照自殺了……”

喬霜帶著哭腔說:“季和,你說沈照會不會出事啊,我好擔心他,他可能會自殘的,最近就有一次,我真的怕他控製不住自己,給他發消息他也沒回我……”

“你彆擔心,我給他打個電話。”

季和也坐了起來,把燈打開,直接給沈照打電話,卻皺起了眉:“關機了,但是他晚上一般很少關機。”

“是不是真出事了?”

喬霜慌得不行,光著腳下地:“我得過去看看。”

“夜裡太冷了,你彆跑了,我去吧。”

季和攔住他:“可能就是手機沒電了,KTV不方便充電。你彆太著急,夢都是假的,不用當真,你又沒把沈照怎麼樣,他不會那麼衝動的。”

喬霜還是想去找沈照:“我跟你一起。”

季和不想讓他受凍,於是找了個借口說:“你還是彆去了,要是你也在,我又想揍他了,他害得你這麼傷心又辛苦,我心裡這口氣還沒消呢。”

他這麼說,喬霜隻好留了下來:“不管怎麼樣,你到了之後都我發個消息吧。”

“放心。”

季和換衣服的動作很利索,馬上就下樓了,雖然他一直安撫著喬霜,但心裡也有些擔心,到底是多年的兄弟,生氣歸生氣,他肯定是不希望沈照出事的。

按照喬霜給的地址,季和很快到了KTV,找到了沈照的那間包廂,悄悄推開了一條門縫往裡看。

好在沈照沒事,隻是靜靜地躺在沙發上,手機放在桌子上,用桌麵自帶的插座充電,果然是沒電了,他們純屬虛驚一場。

他沒發現包廂的門開了,季和偷偷地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喬霜:【好好的呢,沒事。】

喬霜鬆了口氣,秒回消息:【那就好。】

【季和:那我回去了?】

【喬霜:嗯嗯!辛苦你了。】

【季和:沒什麼辛苦的。對了,你餓不餓?我剛才路過一家燒烤店聞著好香啊,你想吃點什麼嗎,奶茶喝不喝?我給你帶。】

【喬霜:不了吧,你還是早點回來。】

【季和:彆怕麻煩我,是我自己想吃,順手給你帶。我到了之後給你拍菜單,你自己選。】

喬霜想了想,其實他還是想過去親自看看沈照,於是給季和發消息:【我直接去店裡吧,我們一會店裡見。】

季和很高興,覺得有一點點約會的感覺,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是喬霜的男朋友了:【那我先買奶茶,你喝什麼,還是老樣子嗎?】

【喬霜:對,不要熱的要冰的。】

【季和:還是常溫吧?大半夜喝冰的真的好嗎!】

【喬霜:冰的冰的。】

【喬霜:[貓貓祈求.jpg]】

季和歎了口氣,他真是拿喬霜一點辦法都沒有:【聽你的。】

喬霜馬上起床換衣服,並沒有叫醒簡正延,他明天還有比賽,不適合半夜吃燒烤。

燒烤店離得並不遠,步行也就七八分鐘,而且都是安全的大路,路燈很明亮。

喬霜很快就看到燒烤店了,季和已經買好奶茶在店裡等著他了,不過喬霜沒有進去,而是先去了稍遠一點的KTV,想要看看沈照怎麼樣了,卻忽然愣在了原地,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噩夢似乎成真了。

他看到沈照就站在不遠處,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劃痕,滿臉是血跡-

就在季和悄悄看過沈照後,沈照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任由毛毯滑落到腰際。

KTV生意很好,越到淩晨越吵鬨,沈照背上還有很嚴重的淤青,隻能側躺,躺下去之後也毫無睡意,隻是睜著眼睛出神。

他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喬霜的眼淚,和喬霜對他說的那些話,越想心越疼,而且因為情緒過於激烈,頭也跟著疼了起來,讓他有些惡心想吐。

他很後悔,他應該一開始就把全部的真相告訴喬霜——不是因為這麼做就不會被喬霜厭惡,他完全不在乎自己,而是因為他覺得循序漸進說出真相會對喬霜更好,卻反而將喬霜傷得更深,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傷害他的。

越是回想,沈照就越接受不了,抓著毯子的手收得更緊,正像是喬霜所擔心的那樣,他又想自殘了,可因為有喬霜的叮囑,他苦苦地忍耐住了,沒有咬爛自己的手指節。

他該怎麼做才能補償喬霜,以後他該離喬霜遠一點嗎,他是不是應該找一個能把喬霜照顧得很好的人來替代他的位置?

無數的念頭擠壓著沈照的大腦,讓他頭暈目眩,幾乎窒息了。

他乾脆坐了起來,推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會讓他感覺好一些,當然,最有效果的緩解辦法是看喬霜的照片和視頻,但是他不敢,他沒資格再看著喬霜了。

沈照坐在KTV的台階上,像一抹深夜遊蕩的幽靈,甚至沒有發現有一輛熟悉的車向這邊駛來,停在了路邊。

褚慧佳下了車,走到沈照麵前,不由分說地甩了他一耳光:“上車。”

她打得不重,隻是打紅了,因為明天她還要帶著沈照出席壽宴,這張臉得留著見人。

沈照的反應有些遲鈍,抬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理她,頭也不回地進了KTV。

褚慧佳大動肝火,回頭朝司機說:“動手也不要緊,不管你怎麼弄,把他給我帶回來。”

“好的,褚總。”

司機同時也是褚慧佳的保鏢,生得人高馬大,還受過專業訓練,很快就追上了沈照。

不過他也不敢真的把沈照怎麼樣,攔在了他的麵前,苦口婆心地勸:“小公子,你也彆為難我了,再說褚總也是為了你好,跟她回去吧。”

沈照看了他一眼:“稍等。”

說著他轉身出去了,司機還以為他改了主意,才稍微放鬆下來,卻見沈照進了超市,買了一把水果刀和一包紙巾,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瞬間滲了出來,沈照用紙巾抹了抹血,很平靜地說:“這下我去不成了。”

司機愣在當場,褚慧佳氣瘋了,又給了沈照一耳光:“你真是瘋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東西,你簡直就是專門克我的討債鬼,把我氣死了你才開心是不是!”

她一怒之下扇的還是沈照劃了刀口的左臉,沾了滿手血,司機連忙攔在中間,阻止她繼續動手:“褚總,彆打了,還是快帶小公子去醫院包紮吧。”

“去什麼醫院,讓他接著劃,我看看他還能再劃幾道。”

褚慧佳的眼裡滿是嫌惡和怒火,比起心疼沈照,她更不能容忍自己的權威被沈照一再挑釁:“你以為同樣的招數還能第二次對我奏效嗎,我告訴你,除非你用刀抹脖子,利索地死在這兒,否則隻要你還有口氣在就必須跟我回去。”

“褚總、褚總,氣話說不得啊!小公子你可千萬彆衝動,要好好的啊!”

司機急得要死,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勸,他一個外人都覺得褚總實在是過分了,哪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

沈照收起水果刀,對司機點頭:“我不會這麼做。”

這裡是待不下去了,他打算先去醫院急診處理一下,才要回去拿行李箱,忽然聽到有個焦急的聲音叫他:“沈照,沈照,你沒事吧?”

在聽到第一個“沈”字時,沈照就認出了這是誰的聲音,微微睜大了眼睛,剛才他用刀劃傷自己時神色都沒有任何波瀾,卻在這一刻動容了,迅速回過頭:“霜霜。”

喬霜撲到沈照身邊,一看到他臉上的血就要哭了,埋怨又心疼地打他的肩膀,卻又輕輕的,舍不得用力:“你怎麼搞的,我不是說了你不要自殘,實在難受就給我打視頻,你怎麼又這樣了……”

沈照握住喬霜冰涼的手,為他焐熱手指:“你怎麼突然來了?”

喬霜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我睡不著,我太擔心你了,過來看看。你是個騙子,什麼事都瞞著我,不管是你在遊樂園第一個發現了我,還是你自殘,又或者是監控我,喜歡我,你全都不說,都靠著彆人逼你講出來,你真的太過分了。”

“現在你又騙我,你明明保證過你不會自殘的,你還傷了自己的臉……”

“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照壓抑不住對喬霜的愛意,伸手抱住了他:“對不起,嚇到你了。”

“快去醫院處理一下,你這樣不行,留下疤該怎麼辦啊。”

喬霜快急死了,拖著沈照去醫院,轉過身才看到褚慧佳,瞬間愣住了,不知所措地叫了一聲:“阿姨……”

怒火中燒的褚慧佳卻在看到喬霜的一瞬間就冷靜下來了,她聽完喬霜說的話,不自覺地蹙起秀眉:“你已經知道了?”

“什麼?”喬霜茫然地問。

褚慧佳:“季和應該已經和你說過了,沈照監視你三年,偷窺你的生活,侵.犯你的隱私,你竟然還這麼為他擔心,難道你願意原諒他嗎?”

她語氣疑惑,對自己的兒子充滿了顯而易見的輕蔑,一股怒氣在喬霜心底油然而生,讓他想都沒想地擋在了沈照身前,儘管他比沈照矮大半頭,身形也單薄不少,根本擋不住沈照。

“您可能誤會了,對我來說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而是我根本就沒怪過沈照。”

喬霜說:“我理解他的行為有時不受他自己的控製,他本來就生病了,需要照顧和治療,而不是無窮儘的逼迫和苛責,所以他想看著我,我就讓他看,他想收集我的東西,我就主動送給他,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您作為沈照的母親,我相信您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您用錯了方法,至少我現在在您的身上感覺不到您對他的愛。”

說到這裡,他鼓足勇氣和褚慧佳對視。

“可能是我還不夠熟悉沈照吧,我不清楚還有誰願意幫他、願意愛他,如果沒有彆人,那麼我願意幫他,願意愛他,沈照不能沒有我。”

“而我……而我也不能沒有沈照,如果不是當初沈照看見了我,我也不會是今天的樣子,我和沈照都不能沒有彼此。”

“……”

褚慧佳沉默地看著喬霜,看著這張年輕漂亮的臉蛋,明明他還是個孩子,那麼天真,又那麼稚氣,她卻真的被他震撼到了,也明白了沈照深愛他的理由。

在她眼裡,沈照是個很失敗的孩子,但他一直不願承認這份失敗是由她和丈夫造成的,而非沈照自己的失敗。

如果說有誰能拯救沈照,那肯定不是他們這對家長,那個人一定是喬霜,隻有喬霜能救沈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褚慧佳淡淡地說:“送他們去醫院吧,我自己回去。”

她轉身離去,慢慢地走向住處,司機按照她的交待,把沈照和喬霜送到了醫院,給沈照的傷做了處理。

沈照的臉上貼了紗布,好在他下手不重,隻是看著可怕,實際上不會留疤,這方麵他很有經驗了。

喬霜了解到他劃傷自己隻是為了不回去參加壽宴,又很生氣:“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彆讓我擔心好不好,我剛才真的快嚇死了。”

他打了沈照幾下,卻被沈照抱住了,沈照修長的雙臂牢牢將他鎖在懷裡,喬霜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也就不動了,像隻小貓似的乖乖地縮在他懷裡。

“我很高興你能來找我。”

沈照親了親喬霜的頭發,以前他也親過,但每次都很小心,為的是不被喬霜發現,但這回他親得重多了,是正大光明地親吻:“你說你願意愛我是真的嗎?”

“不是……不是那種愛。”

喬霜臉紅了,窘迫地解釋:“是對朋友的……”

可是說到一半,他心裡發燙,莫名地越來越害羞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沈照的告白意味著什麼。

他早就很清楚沈照喜歡他、重視他,可直到今晚這份感情才被徹底地剖析出來,那是愛與欲,是蓬勃滋生的愛情,是不可言說的欲.望。

欲是不見天日的根,愛是盛開的花朵,它們被日複一日地澆灌著,直到成長為今時今日的模樣。

沈照喜歡的不是彆人,是他,沈照愛他。

沈照扣住喬霜纖細的腰,手指摩挲著後背中間的凹陷,一點點地從上到下:“可我是。”

“我愛你,喬霜,我很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喬霜的臉紅透了,指尖也在發顫:“彆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是個敏感而自卑的人,特彆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非常在乎彆人的感受,軟得沒脾氣,生怕自己不夠討人喜歡。

可他非常確定沈照愛他,無論他是美是醜,是男是女,脾氣是好是壞,沈照都喜歡,他看了他那麼多年,見過他所有的樣子,愛著他的每一麵,他永遠不用擔心沈照不會愛他。

也隻有這麼瘋狂的愛,才能填補他的缺失。

沈照不能沒有他,他也不能沒沈照。

喬霜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可他心裡還是有怨氣,不想這麼快就向沈照服軟,而他知道沈照願意承受他的脾氣,什麼都不用擔心。

於是他戳了戳沈照:“對你來說,愛到底是什麼?我覺得你對我的愛……真的很變態。”

沈照沉思片刻,說道:“的確變態,對我而言愛是很極端的感情,不存在中間值。”

“而對你的感覺大概是……”

“想保護你,也想侵.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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