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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情劫之後 梟鑰 93563 字 6個月前

第 111 章 木已成舟,應該叫兩廂情願。

和馮桓換了一個差事, 沈蒼直接飛身回了碧華殿。

沈蒼進門時,輪回境內的兩人還在安睡。

看到畫麵裡呼之欲出的繾綣,他抬指掃了掃眉尾, 轉身走到桌邊。

江雲渡看他空空的兩手:“水呢?”

“我不認路, 讓馮桓幫我去拿了。”

沈蒼說完, 從包裹裡取出藥瓶, “正好, 他也有東西要給你。”

江雲渡並不在意, 淡聲道:“何物。”

“絕情丹。”

江雲渡倏然起身。

沈蒼正打開丹瓶,晃了晃裡麵兩枚絳紅色的丹丸, 從裡麵倒出一粒:“我記得你去望月窟, 就是為了這個絕情丹方。”

當時他們不如現在熟悉,可以說, 江雲渡會答應幫他從蒙子雲手裡拿到功法殘卷, 百分百出於絕情丹方。

江雲渡從他手裡攝來丹瓶:“我曾決意斬情, 才有絕情丹方,如今既無需斬情, 此丹留之無用。”

沈蒼按下他準備毀丹的手:“那也不一定。”

江雲渡蹙眉:“何意?”

沈蒼說:“你拿到丹方這麼久,丹藥現在才煉出來, 這東西挺珍貴的吧。先留著, 以後有用。”

從絕情丹這個名字,已經能看出江雲渡找它的原因。

絕情、斬情、斷情——

江雲渡以前對情劫的態度,從這些大大小小的辦法裡可見一斑。

而碧雲天的人力物力財力, 在修真界都是獨占鼇頭, 江雲渡這麼關注的事, 碧雲天不可能不全力以赴, 連碧雲天煉絕情丹都這麼麻煩, 可想而知它的用料。

他們用不上,拿它去換幾個洞虛丹也算物儘其用。

畢竟馮桓是指望不上了,他必須另找門路。

江雲渡沉聲道:“不必。”

沈蒼把手裡的丹藥舉到麵前,笑說:“煉了兩枚,其實我們一人一個——”

“你後悔了?”

沈蒼的視線從絕情丹轉向江雲渡。

江雲渡凝眸看他:“你想服下絕情丹,從此與我一刀兩斷?”

在這個玩笑上,江雲渡總會當真。

沈蒼無奈,隻好把紅丹扔回瓶口:“是我不好,以後我不再提起這件事,你也彆再多想了。”

察覺江雲渡手中正有靈力波動,他又抬手把丹瓶拿回。

“還是交給我保管吧,毀了它純屬浪費。”

沈蒼說完,剛把兩枚絕情丹收回倉庫,門外傳來敲門聲。

房門“吱呀”打開。

馮桓心頭猛跳,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主子,”馮桓說,“特使,您要的水。”

隻有沈蒼回應:“謝了。”

“屬下分內之事,特使但有差遣,儘管吩咐!”看到兩道身影站在桌邊,馮桓沒敢抬頭,把手裡的茶水放在桌上,藏著語氣裡的急切,“屬下告退。”

“馮桓。”

主子的語氣如往日平淡。

馮桓卻眼前一黑,腳下一陣發軟。

在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身體已經單膝跪下:“屬下該死!”

他早就猜到。

主子不再斬情,必定已對沈蒼真心,他讓沈蒼發現絕情丹,豈不是壞了主子大大的好事……

身前久沒有任何聲響。

這……

好像又不是問罪……?

跟隨江雲渡幾百年月,馮桓心念一轉,當即明白過來。

他忙說:“近日忙於魔族事宜,屬下竟忘了主子曾交代宗內煉丹師無需再煉製絕情丹,請主子降罪!”

“自去領罰。”

馮桓鬆了口氣,拱手道:“屬下遵令!”

果然他深知主子心意。

沈蒼心胸開闊,得知真相後,對主子欺瞞一概並不追究,絕情丹是早在望月窟秘境的事,更不值得翻舊賬。

今日才煉好絕情丹,是一本新賬。

隻要新賬不記在主子頭上,哄過沈蒼,一切好說。

“等等。”沈蒼看一眼江雲渡。

江雲渡避開他的視線。

沈蒼笑了笑,轉而對馮桓說:“還是讓左護法將功折罪吧。”

馮桓眼皮狂跳:“……”

如果沈蒼再讓他去收集洞虛丹,他寧願直接從碧雲山跳下去。

沈蒼點了點桌麵:“這上麵的東西,靈果不要了,其他的可以多來點。”

隻是瓜果點心?

馮桓揪起的心總算落回原地。

“還有,”沈蒼補充一句,“弄點甜品。”

馮桓一愣:“甜品?”

沈蒼說:“對。”

江雲渡眸光微動。

沈蒼轉眼看他,笑道:“越甜越好。”

馮桓隻以為是沈蒼的口味,應是後起身退出門外,順手關了房門。

他走後重來一趟,江雲渡擺手劃下結界。

碧雲天乃至整個修真界的人都在找絕塵天的下落,一日找不到,沒人會來請江雲渡出關。

沈蒼也在靜等江雲渡破解陣法。

雖然不能到臨永山脈實地考察,但江雲渡在蠻荒生活八百年,對臨永的地形很了解,可以虛擬推算。

可惜臨永山脈占地麵積太大,單是從中找仙界指定的異象落點,足足一夜加一個上午過去,都沒能確定。

也許是仙界出手的緣故,江雲渡解陣,從不像這次這樣困難。

沈蒼看向窗外。

晴朗的豔陽天,卻有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寧靜。

他回身走到桌邊,撈了一把瓜子。

解陣他不行。

看視頻解悶倒還可以。

隻是鏡內鏡外有時差,鏡外是中午,鏡子裡當然又是天黑。

同是毒藥受害者的他把臥室讓給另一位受害者,正獨自在藥房休息,燭燈都滅了。

淡淡月光籠罩著這個院落,看起來夜還漫長。

沈蒼嗑瓜子的興趣急速減退。

不巧。

這個點,連視頻都沒得看。

“沈蒼。”

沈蒼把瓜子扔回果盤,倒了杯水,看向江雲渡:“有線索了?”

話音剛落。

他聽到輪回鏡的方向有窸窸窣窣的動靜,正要看過去,被江雲渡抬手攔住。

“我已有眉目,若你心急,我可帶你去臨永山脈再看。”

“不急在一時。”沈蒼拍了拍江雲渡手背,“你先等等,我好像聽到——”

他還沒側過臉,江雲渡橫跨一步,到他麵前。

“此處陣法,與你功法相關。”

沈蒼說:“我知道。”

江雲渡又緊握他的左臂,拉回他的注意:“我助你集齊功法。”

窸窣的摩擦聲結束,換成腳步聲。

緊接著,木門開合。

誰醒了?

沈蒼越過江雲渡去看輪回鏡。

江雲渡道:“此刻便可出發。”

沈蒼幾次被他擋住視線,聞言忽然停住,轉臉看他。

眼下的情形很有些熟悉。

昨天才發生過一次,想忘也難。

沈蒼喝了一口水,沉默一秒,問他:“我又中毒了?”

“……”江雲渡力道微緊,又沉臉鬆手,回身坐下。

他的默認很能說明問題。

沈蒼終於看到鏡內的場景。

臥室燭火還在閃爍。

掀開門簾,先是一點寒芒冷然刺了過來!

“誰!”

夜闖臥室被製止,看到是他,江雲渡也收了劍。

目前看起來還正常。

然而下一刻。

他看到江雲渡被他一把扣回懷裡,壓在牆上。

那柄屬於江雲渡的佩劍,劍刃鋒利,在月光下映著如水寒光,極其惹眼,從鏡外清晰可以看見,江雲渡握劍的手被他強行帶著,逼近裡衣的係帶。

寶劍削鐵如泥,何況一根布條。

失去最後一線束縛,兩人幾欲坦誠相見。

月光黯淡。

燭火搖曳。

被按在冰冷牆麵的人在懷裡幾度掙紮,幾度被他無情鎮壓。

“沈蒼!”

鏡子裡的沈蒼聽不懂拒絕,被猛烈狂漲的欲望催使,把壞事做儘。

散亂的單薄裡衣又被強行扯下,掛在被江雲渡反手刺進門框的劍身。

沈蒼手裡的茶杯停在唇前,“啪”一聲,瓷器經不住瞬間失控的力氣,四分五裂。

不同於昨天,一切火熱的互動都留在床上、留在被子裡,顯得中規中矩。

今天這份毒性,實在很不拘小節。

“……”看到一半,沈蒼把手裡混著水的碎片殘渣撒在桌上。

沒想到啊。

一個失憶的人,竟然還能玩兒得這麼花。

沈蒼看向江雲渡,隨手把桌麵的蜜餞推到他麵前:“吃點東西?”

江雲渡仍舊背對輪回鏡,沉眸看他一眼,沒有開口。

沈蒼咳了一聲,起身走向門外:“我出去走走。”

路過江雲渡,他聽到身側傳來一聲禁令。

“不準走。”

沈蒼頓了頓:“你不是不想讓我看嗎,我都聽你的。”

江雲渡抬手按在桌麵,起身緩步走到他麵前:“那是方才。”

沈蒼挑眉:“方才和現在有什麼區彆?”

江雲渡垂眸掃過,再抬眸看他:“你是不想看,還是不能看。”

沈蒼說:“一碼事,我很快回來。”

江雲渡道:“你不必走。”

“什麼——”

沈蒼話沒說完。

一柄佩劍閃過熟悉的寒芒,徑直割斷他的腰帶。

“……”沈蒼看向江雲渡,“你以後真的要改改這個壞習慣,我有多少衣服,也不夠你這麼砍。”

江雲渡再踏前一步:“碧雲天也不夠嗎?”

感覺到他微涼的手撫至腰側,沈蒼也垂眸看過一眼。

江雲渡道:“你說,都聽我的。”

沈蒼笑了,抬手按在他頸側,拇指擦過他唇角:“這樣不好吧,青天白日,有人來找你怎麼辦?”

鏡內壓抑的喘息傳到鏡外,同時傳到兩人耳邊。

比起沈蒼,江雲渡不必去看,當日一點一滴也在腦海浮現。

“不會有人打擾。”江雲渡單掌按在沈蒼腰後,帶他一同閃身休憩軟塌,“你且放心。”

放心?

沈蒼躺在榻上,扶在他腰間,含笑被他吻過,被他如綢如墨的長發掃在臉上,細得發癢:“江宗主,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江雲渡麵色如常,低頭看他的眼中儘是他的影子,語氣也有淺淡的柔和:“我對你早有預謀,你早已知曉。”

“說的是。”

沈蒼輕笑一聲,“木已成舟,應該叫兩廂情願。”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2 章 若是旁人,一日也不會有。

深夜。

碧華殿。

沈蒼從軟塌上坐起, 輪回鏡裡的輪回還在播放。

腕間傳來微涼的觸感。是江雲渡。

“你從不修煉,雙修亦對你無用,你的修為何以如此增長?”

沈蒼從地麵隨意撈起一件還算蔽體的裡衣。

他的衣服在江雲渡手下, 向來不容易存活。

聽到這句話, 他回臉看向江雲渡:“你猜不到?”

江雲渡倚在榻上。

沈蒼的外袍蓋到他胸腹, 坐起時向下堆落, 他淡然置之, 隻抬手再按向沈蒼丹田。

沈蒼扣住他的手腕:“試了這麼久, 天都黑了,你還沒確定?”

江雲渡道:“你進境之法, 我從未耳聞。”

沈蒼功法足以隱匿氣息, 但沈蒼對他不設防備,靈氣輕易查探。

從凡間到修真界, 沈蒼進境之快, 前所未有。

沈蒼笑道:“正常, 這種升級方法,在這個世界上, 恐怕隻有我才能做到。”

穿越到這裡隻是基礎,遊戲係統才是他戰鬥的本錢。

最近馮桓幫他搜羅的這麼多合體丹, 已經幫他升級到78級, 洞虛丹需要80級以上才能使用,還屯在倉庫裡,一粒都沒動, 保守估計, 85級不成問題。

按照修真界的算法, 他從拿到坎水卷時直接升到60級的分神期, 出輪回不久, 隨即突破70級大關的合體期,到現在的合體後期,加起來一共也不到一個月。

旁人或許還不清楚。

但期間每一次收集丹藥,每次升級,他從沒避開江雲渡。

這樣的速度,無怪江雲渡會問。

即便是他真正的遊戲賬號,也不是靠無限嗑經驗丹衝到滿級。

江雲渡問:“你還需要多少?”

沈蒼說:“沒有定數,有多少算多少。”

碧雲天的丹房被他搬空了,才能讓他短時間內在合體期連升八級,之後的洞虛期、大乘期,需要的經驗幾何倍增,丹藥材料收集的難度也同比增加,想繼續這樣下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江雲渡道:“好。”

好?

好什麼?

沈蒼還沒問,江雲渡已從榻上起身。

報廢的又一件衣服從他身上滑落。

一套袍服自乾坤袋中飄然而出,飛到他身前。

沈蒼看著布料一寸一寸遮蓋他的寬肩窄腰、筆直長腿,徐徐掩住最後一寸肉色。

玄色玉冠早不知何時摔進角落,潑墨似的長發披在他身後,發梢難得有幾絲淩亂。

“你特意在我麵前換,是炫耀你有新衣服可穿?”

長發微晃。

江雲渡回身看他。

星眸點漆,摻著難以言喻的心緒,聞言,神情不變,徑自轉身。

另一套袍服摔進沈蒼懷裡。

沈蒼隨意披在身上,也走過去。

輪回鏡裡的兩位隻是凡人,比他們結束得早,睡了一覺已經醒了。

沈蒼看著兩度被強迫的江雲渡沉著臉揚言要走,卻因為行走艱難不得已留下,不由問他:“這算第二天,還有第三天?”

江雲渡正坐在桌邊喝茶,動作稍頓,才道:“嗯。”

沈蒼說:“我中了三次毒?”

不應該吧。

他是失憶,又不是沒腦子,被人下藥兩次,還能再中第三次,警覺性未免太差了。

江雲渡的茶杯落回桌麵。

他也看向輪回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見狀,沈蒼又問:“而且那時候你還想斬情,怎麼會讓我得手第三次?”

“……”江雲渡臉色黑沉,“那要問你。”

聽這語氣,沈蒼及時止住話題,免得殃及池魚。

事是輪回裡乾的,他連記憶都沒有,不能背這口黑鍋。

“算了,還是解陣吧。”

次日上午。

輪回鏡裡的當晚。

沈蒼看著江雲渡並指調整陣法,不經意聽到鏡內有人親口留他在臥室休息。

江雲渡指前靈力的停滯微不可察。

沈蒼正看輪回鏡,笑問:“你這算不算記吃不記打?”

白天被一包甜點收買,晚上就忘了前兩次的教訓,這麼不設防直接引狼入室,實在不像江雲渡的作風。

江雲渡淡聲道:“是你恩將仇報。”

沈蒼語重心長:“做人要居安思危,你明知我連續兩天被人下藥,就該離我越遠越好。”

他說著,看到江雲渡忍傷把他搬到床上,笑意微斂,看了江雲渡一眼。

江雲渡察覺到他的視線,卻沒看他。

夜深靜謐。

床上的兩人還沉沉睡著,絲毫看不出之後會發生的事。

江雲渡的靈力在陣圖上遊走,是殿內唯一的波動。

沈蒼對這個一竅不通,相比較而言,輪回的內容至少擺在眼前。

他說:“我查到下藥的是劉武陽,這一天他也沒機會再動手腳,你是不是記錯了?”

除了和劉武陽短暫一次接觸,入口的東西他都注意過,和江雲渡吃得一樣,沒有異常,沒有中毒的條件。

這句話,江雲渡隻作沒聽見。

沈蒼抬手拍在他肩膀:“你知道我很快就能看到接下來的發展吧?”

江雲渡仍充耳不聞。

沈蒼抿著笑意:“明白。”

江雲渡不想說,他也沒再追問。

良久。

棉被下又有湧動。

這一次,被子裡的掙紮卻更多像是疲憊的順從。

江雲渡掌心靈力忽然大盛,轉瞬平緩。

沈蒼體貼地不去關注,隻看著輪回鏡。

“你又有何花招。”

聽到這句話,沈蒼掃了掃眉前,和鏡子裡的他幾乎同時咳了一聲,可隨後的回答才讓他訝然。

“我沒中藥?”

江雲渡道:“嗯。”

對話間。

床上的身影深入糾纏。

沈蒼說:“但還是有第三天?”

江雲渡頓了頓:“嗯。”

沈蒼轉眼看向江雲渡,忽然問他:“什麼時候?”

江雲渡心弦微緊,閉口不言。

“你說在輪回對我動情,”沈蒼問,“就在這三天之後?”

以江雲渡的性格,第一次被他強迫沒有拔劍殺人,稱得上是江雲渡轉世後的一大善舉;之後的第二次,勉強能用中毒解釋。

可這第三次,不需要紓解藥性,他們神智都很清明。

會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沒有任何借口能填補,隻會是江雲渡入鏡要斬的這段情。

江雲渡也看向他,語氣淡淡:“若是旁人,一日也不會有。”

沈蒼就坐在他身旁,聞言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不是這三天之後,是這三天之前?”

江雲渡道:“有何不可。”

“沒有不可,你說什麼都可以,不過,”

沈蒼傾身到他麵前,“我記得我們出來之後,第二次輪回之前,你每天和我形影不離,同吃同寢。”

“……”江雲渡移開視線。

“你單方麵要和我分手,”

沈蒼抬手扶回他的臉,和他對視,“卻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占我便宜,江宗主,這樣不太好吧。”

江雲渡五指收攏,熟悉的玉璧卻不在掌心。

“我何時占你便宜。”

“怎麼,”沈蒼挑眉,“你還要不認賬嗎?”

江雲渡看著他眼底深濃的笑意,薄唇微抿。

“江宗主——”

倏地。

江雲渡拂開沈蒼的手。

“有人。”

以前有人過來,從沒見他這麼歡迎過。

沈蒼噙笑看著江雲渡的背影,也起身過去。

房門打開。

還是馮桓立在門外。

“主子,特使。”照例行過禮,馮桓雙手奉上一應丹瓶,又說,“主子法令傳出,各宗奉上的藥材已如數煉製成丹,請特使清點。”

法令?

沈蒼看向江雲渡。

昨晚江雲渡的確出門一趟,不過沒提過什麼法令。

接過馮桓遞來的合體丹,他才想到昨晚聊過的話題,和江雲渡隨口答應的話。

但各宗不會憑白獻藥。

沈蒼看向江雲渡:“換了什麼?”

江雲渡道:“一次出手罷了,我本也在找絕塵天的下落。”

沈蒼看了看係統提示的丹藥數量:“希望他不會來得這麼快。”

他的等級雖然在修真界算金字塔頂尖,對付絕塵天還拿不出手。

馮桓靜聽兩人說完,才稟報:“各宗來信,其餘藥材需分批送達。”

“分批?”沈蒼說,“信裡有原因嗎?”

馮桓回道:“信上說,市麵合體丹與洞虛丹的藥材不知為何十分緊俏,各宗一時收不到,分批也是無奈之舉,並非有意拖延。”

沈蒼說:“行吧。”

藥材收不到,總不能拔苗助長。

他的話就等同於江雲渡,馮桓沒再請示,隻再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遞給沈蒼:“崇光宗來信,特使親啟。”

江雲渡眸光微動。

沈蒼抬手接過:“誰的信?”

“屬下不知。”馮桓搖頭,“信上有靈機真人氣息,除特使外,不能查看。”

沈蒼頷首:“謝了,你去忙吧。”

馮桓拱手:“屬下告退。”

沈蒼在他走時就拆了信封,還沒抽出信紙,一旁視線如芒,確實難以忽略。

“誰的信?”

沈蒼看了江雲渡一眼,站在原地展信。

是上官楚。

字寫得很規整。

開篇寫了一堆崇光宗的現狀,沈蒼大致看過,算是了解任務進度,翻到第二頁,才是這封信的真正來意。

沈蒼轉向江雲渡。

江雲渡冷眼看他。

“你上次請他來,”沈蒼折信放回信封,“現在他真的來了,這算是你的客人,你看我乾什麼。”

江雲渡道:“我的客人,為何獨給你寫信?”

沈蒼說:“信上不是說了嗎,他有東西要給我,順便寫信告訴我。”

江雲渡轉身,回到桌邊。

“上官楚什麼時候得罪過你?”沈蒼問,“你好像很不喜歡他。”

江雲渡道:“我為何要喜歡他。”

沈蒼說:“他幫我煉丹,其實也挺辛苦。”

江雲渡道:“他幫你煉丹,並非幫我,辛苦於我何乾。”

看出他的確對上官楚有意見,沈蒼轉移話題:“既然這樣,等他到了之後,我去接他,你留在這,眼不見心不煩。”

“……”江雲渡閉了閉眼,撩袍坐下,“隨便。”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3 章 特使欲將二位安置何處?

上午看過信。

下午, 上官楚就到了碧雲天。

靈機真人親自護送,隨行的還有荊無憂。

馮桓來報時,三人正在碧華主殿等候。

聽到消息, 沈蒼原本打算獨自過去。

沒走兩步, 手上微緊, 眼前一花, 雙腳再落地, 已經到了主殿門口。

馮桓急急從另一頭趕來。

沈蒼看向江雲渡:“改注意了?”

上午連一封信都不待見, 下午還來麵見本人。

江雲渡不答。

馮桓緊趕慢趕終於趕到,正看見兩人身影再閃, 沒入殿門。

他匆匆追了過去, 跟在兩人之後。

殿內一共四人。

“師兄!”

上官楚和靈機真人站在一側,看到兩人進來, 笑著招呼。

荊無憂在另一側, 敷衍應付著碧雲天總殿使段燁。

他這一趟, 是專程為上官楚的安危而來。

上官楚是他的師弟,加上避魔丹, 不論對崇光宗、或是整個修真界,都至關重要, 不容半分閃失。

即便有沈蒼作保, 他也不放心上官楚隻身前往有魔宗之稱的碧雲天,還是親自確認,更為妥當。

來之前, 他想過在碧雲天可能會有的遭遇, 唯獨忘了段燁。

看到沈蒼, 他鬆了口氣, 正要往前迎接, 緊接著看到沈蒼和江雲渡聯袂相攜而來,腳步急停,摸了摸鼻子,乾笑一聲。

這樣的場景,照理他不該詫異。

這兩位,一向是這樣隨心所欲、不顧世俗。

不客氣地說,他曾見過的,要比這一幕親密得多。

隻是熟悉的江葉青的麵容換成魔尊江雲渡,實在讓他難以消化。

荊無憂停在原地,行禮道:“江宗主,沈師弟。”

段燁也注意到兩人在袖袍下交握的手掌,雙目微眯。

清連宗江葉青是魔尊化身,這個消息傳遍天下,隻用了不足一日,他自然一清二楚,可這兩人自回宗便不再露麵,今日也是他第一次得見。

而此前,修真界盛傳,江葉青與沈蒼結為道侶,二人雙雙被魔族追殺,情比金堅,生死相隨,不失為一段佳話。

換言之,江雲渡和沈蒼早已結為道侶。

“宗主。”段燁拱手行禮,眼神移向沈蒼,“沈特使。”

“宗主,總殿使有要事稟報。”馮桓及時向江雲渡解釋段燁為何在場。

“講。”

“據——”說出一個字,段燁看了看江雲渡,垂眸改口,“據屬下所知,絕塵天不久前曾在臨永山脈露麵。”

這句話一出,馮桓和靈機真人也對視一眼。

他們都知道魔族與個各宗叛徒近日的動向,對臨永山脈印象深刻。

魔族傾巢而動,絕塵天當下隻會有兩個去處,一是小洞天祁寧山脈,第二就是臨永山脈。

但兩處山脈都範圍極廣,要確切具體地點,尚需要不少時間。

這幾日,各宗也都在尋覓,苦於沒有線索,更找不到蛛絲馬跡,如同叛出宗門的所有弟子,竟人間蒸發一般,不見蹤影。

絕塵天打定主意銷聲匿跡,肯定心懷鬼胎。

沈蒼看了一眼麵板地圖。

好在江雲渡正巧推測出陣法方位,可以直接鎖定目標。

段燁把二選一的難題解決。

這次見麵之後,隨時都能出發。

沈蒼隻問:“消息可靠?”

段燁笑意微冷,反問:“特使信不過屬下?”

江雲渡淡聲道:“回答他的問題。”

段燁唇邊冷笑微凝,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才又笑說:“是,宗主,回特使,消息可靠。”

江雲渡道:“消息從何而來。”

段燁默然片刻,單膝點地:“是父親親眼所見。”

馮桓看他動作就知道不妙,暗罵一句,一同跪了下去,呼吸壓得無聲清淺。

上官楚和荊無憂不明就裡,也看得出氣氛壓抑,心裡各自一凜。

荊無憂悄然把上官楚攔在身後,右手微抬,不敢有分毫馬虎。

段燁拱手低頭:“若宗主不信,屬下願為宗主先行探路。”

沈蒼對段燁印象好得很有限,不過自魔族現世,段燁在前線忙得很活躍,功勞頗多,這次明知江雲渡對段鴻峰的態度,還以親爹的名義報消息,他看不出段燁葫蘆裡賣的什麼假藥。

江雲渡隻略一擺手。

看出他的意思,段燁微微皺眉,眉間痣紅如流火,像他此刻的心境,但他沒再多問,識趣告退。

他走後,馮桓看了一圈殿內眾人,想了想,也退出門外。

結界隨江雲渡心意而動,在周圍緩緩升起。

不等結界閉合,上官楚就忍不住說:“師兄,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沈蒼正等著這句話。

上官楚每次找他,都有新鮮的經驗丹出爐,這次想必也不例外。

果然。

話音沒落,上官楚就從乾坤袋裡取出丹瓶,遞給沈蒼。

“合體丹我已學會了!”他挺了挺胸膛,“真人說我天資聰穎,是煉丹的天才!”

沈蒼笑道:“對,天才非你莫屬。”

江雲渡冷眼旁觀,餘光看到他滿麵笑意,手上力道驀然收緊。

沈蒼轉臉看他:“怎麼?”

江雲渡道:“無事。”

沈蒼反手把他握緊:“真的沒事?”

江雲渡神情稍緩:“嗯。”

沈蒼才轉向上官楚。

上官楚正被他誇得“嘿嘿”直笑,看兩人說完悄悄話,又搖了搖頭:“我學會了丹方,可時間太緊,煉不了太多。”

確實,他這次送來的丹藥隻有十幾個,應該是來之前匆匆煉的。

“沒關係。”沈蒼說,“來日方長。”

各宗分批送來的材料不足,衝上80級正缺這點經驗,十幾個也夠了。

“不不不,”上官楚忙說,“我來就是不想耽誤師兄的正事,我聽真人說,碧雲天也在為師兄煉製合體丹和洞虛丹,我想,憑我一人,怎及得上碧雲天眾多煉丹師呢。”

沈蒼不免意外:“你這次來,不是為了避魔丹?”

上官楚說:“也有避魔丹的原因,現在天下大亂,我不想空守著這張丹方,最好是拿它換點有用的東西,我沒什麼缺的,想到師兄最缺合體丹,還有修真者很難對付魔族的法陣,有了避魔丹,對付魔族也更輕鬆一點,反正就是、就是……”

他腦子裡想得很清楚,話到嘴邊亂成一團。

“還是我來解釋吧。”荊無憂聽得無奈,上前一步,對兩人說,“是這樣的,有勞江宗主請靈機真人相助,前日真人與上官師弟已研製出避魔丹方,念此方造福天下,師弟決意將煉製的成丹與各宗交換藥材,一枚避魔丹,或換三份避魔丹所需藥材,或換一份合體丹所需藥材,一來彌補崇光宗囊中羞澀的困窘,二來為沈師弟儘心。”

上官楚在一旁連連點頭:“沒錯!”

荊無憂歎了一聲,繼續說:“隻是,避魔丹一出,各宗宗主紛至遝來,對上官師弟和丹方是何種態度,沈師弟與江宗主曾為輪回鏡親身經曆,自不必贅述,若非靈機真人相護,崇光宗恐怕撐不過今日,如此大事,崇光宗力所不及,我等也不能眼看上官師弟深陷險境,是以請靈機真人牽線,希望與碧雲天相商結盟。”

沈蒼問:“你想怎麼結盟?”

荊無憂正色:“碧雲天提供藥材,上官師弟願無償為碧雲天煉製避魔丹,換取護他一人周全。”

沈蒼不假思索:“可以。”

這個交換,碧雲天占儘便宜,沒有拒絕的理由。

再者,上官楚事事為他著想,就算不結盟,保護周全也是應該的。

荊無憂一愣,下意識看了看江雲渡,又看回沈蒼:“沈師弟,這……”

靈機真人笑道:“沈小友為碧雲天特使,法令與宗主無異,不必擔心。”

荊無憂愣住了。

他不是碧雲天弟子,當然不了解碧雲天的人事變動,剛才見總殿使段燁對沈蒼行禮,心下就很愕然,聽到這句話,更是久久不能平息。

但轉念一想。

以沈蒼和江雲渡的關係,好像……也正常?

見江雲渡對沈蒼的話毫無異議,荊無憂也笑說:“多謝成全,既然如此,我不便在貴宗久留,這就——”

“荊師兄……”上官楚抬手抓住他的袖袍,一臉難以置信,“你要走?”

荊無憂好聲安撫:“師弟,碧雲天向來不喜外人攪擾——”

“彆啊……”上官楚偷瞄一眼江雲渡,咽了咽口水,“都多了我一個,師兄肯定不介意再留一個的……”

沈蒼也勸了一句:“留下吧。”

上官楚畢竟才十八歲,離家來到修真界,本來也沒混上幾個熟人。

荊無憂想了想,點頭說:“也好。”

虛驚一場,上官楚長舒了一口氣,抬頭時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總似乎看到江雲渡正在看他,又嚇得往荊無憂身後退了一步,忙從乾坤袋又取出藥材,遞向沈蒼。

“師兄你看,”他說,“我這裡還有合體丹的藥材,交給碧雲天的煉丹師吧,他們煉得快些。”

沈蒼問:“藥材你有多少?”

上官楚又“嘿嘿”一笑:“很多。”

荊無憂為他補充:“各宗都急著要避魔丹,預付了不少藥材。”

喜從天降。

沈蒼笑著拍了拍上官楚的肩膀:“辛苦你了。”

“能幫到師兄就好!”

江雲渡收回視線,隨手揮散結界。

“馮桓。”

馮桓立刻閃身進殿:“宗主。”

沈蒼先說:“上官楚和荊無憂從今天起住在碧雲天。”

馮桓應是,又問:“特使欲將二位安置何處?”

江雲渡淡淡接口:“碧落山。”

“是!”

馮桓表情恭敬,看不出半點異色。

心裡卻千回百轉。

碧落山?

上官楚和荊無憂來自崇光宗,不是沈蒼的同門嗎?

此番留人已是破例,感情甚篤才對,怎麼要去離主殿最遠的碧落山?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4 章 你擔心我,卻猜不到我也會擔心你嗎。

馮桓去安頓上官楚和荊無憂, 靈機真人原本留在原地,往碧華宮方向看了一眼,想起什麼, 也隨三人一起離開。

他們趕路剛到, 還要修整, 沈蒼沒去打擾, 隻到一旁坐下, 點選上官楚送給他的合體丹, 全部使用。

79級升到80級的金光從身上一閃而過。

沈蒼正要打開個人頁麵查看信息,腦海中忽然傳來熟悉的昏漲。

自從拿到第七卷坎水, 他現在每次升級到5和10, 都會看到一段莫名的記憶影像,這一次他早有準備。

沈蒼張手按在悶漲的前額。

很快, 如夢似幻的場景又在眼前浮現。

但這一次和之前幾次不同。

除去大段的建築群和朦朧景色, 聽到的話更清晰、也更具體。

“帝君下界, 後事難料,恕小仙不能讚同。”

沈蒼隨“帝君”視角看向對方。

一個身穿素白羅裙的女人蹙著秀眉, 麵帶憂容,她腕掛如雲披帛, 點在發間的一支梨花斜向天際, 有絲縷銀星在花間穿梭,仙氣在身,不像凡人。

“澤意仙君也曾勸帝君三思, 此行九死一生, 是無可逆轉之劫運, 請帝君顧念仙界安危, 莫入輪回。”

沈蒼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帝君”口中傳出:“絕塵天若在人間橫行, 一場浩劫無可避免。”

女人說:“帝君已將魔族儘數封印,僅僅絕塵天又能如何?”

“帝君”道:“這道封印,毀自一千年後。”

女人的披帛顫顫晃動,仍不放棄:“即便如此,絕塵天遲早攻上仙界,帝君何不等到那時再行出手?”

“帝君”負手轉身,看向遠方金色長階的儘頭,語氣平淡:“在人間留下隱患,這是我當年種下的因,後果必由我去承擔。”

女人顯然也不讚同這一點:“若非兩位帝君,人間四千年前早已覆亡,何談隱患。”

“帝君”隻略一擺手。

見狀,女人自知此事已定,不容再談,可告退的話湧到唇邊,她又抬頭看向身前挺拔背影,突然問:“帝君轉世,可曾告知啟元帝君?”

“帝君”負於身後的手微攏一分。

一絲金線纏在他腕間,也鬆動旋轉。

“此事不必讓他知曉。”

“……”

對話到這裡,驟然停轉,畫麵又見朦朧,身旁也傳來江雲渡的聲音。

“沈蒼!”

沈蒼睜眼回神,心底疑竇不斷。

這段對話的內容指向性太明顯,簡直是給他的一場提示。

魔族,絕塵天。

封印,四千年前。

封印?

沈蒼倏地轉臉看向江雲渡:“封印,絕塵天在找的是魔族封印。”

江雲渡並指按在他腕上,探出脈象平穩,才問:“你如何得知?”

想起之前在輪回鏡裡也看到過和類似的長階虛影,沈蒼直說:“我覺得,我們的輪回可能沒那麼簡單。”

江雲渡道:“何意?”

沈蒼沒有瞞他,把之前幾次升級看到的影像資料整合描述了一遍。

江雲渡聽他說完,眸底深沉:“你是說,你便是仙界帝君轉世?”

沈蒼笑了一聲:“這個還有待考證。”

穿越到這個世界,和當地土著有三世輪回就足夠離奇,再加一個帝君轉世的頭銜,無關痛癢。

江雲渡道:“你如今可有記憶?”

“沒有。”沈蒼說,“除了看到的這些,其他沒什麼印象。”

他之所以到現在才把這些告訴江雲渡,就是因為之前的幾個片段,都沒有重要內容,唯獨這一段,才有不少信息量。

記憶出現,是和係統、升級有關,首先排除幻境的可能。

每次看到的內容,前後連貫,並不衝突,有很強的真實性。

事關魔族,就算內容不一定全部屬實,他依舊需要江雲渡幫他分析處理。

他也沒必要隱瞞。

江雲渡道:“你與絕塵天所尋陣法相同,若此陣是魔族封印,你如何收取?”

沈蒼輕歎:“我也在想。”

他的實力遠超同境界修真者,除了從遊戲裡帶來的技能,關鍵還是這套出自修真界的功法,《萬物生》。

江雲渡破解了陣法,相當於把剩下的最後一卷殘篇送到他手邊,結果卻隻能遠觀,不可褻玩。

按升級錄像裡的時間線,人魔仙大戰四千年後,帝君準備入輪回,而封印會在輪回的一千年後被毀。

大戰五千年後,也就是現如今的當下。

被封印的魔族一旦放出,會對人間造成多大的影響,難以預料。

而天機已經道破如今會發生的事,可這道封印,究竟毀在絕塵天的手裡,還是他?

“對了,那個啟元帝君,修真界有記載嗎?”

江雲渡道:“三界互無來往,人間並無仙界記載,自聖號推斷,應與啟元帝星有關。”

沈蒼說:“那就算了。”

知名知姓的啟元帝君都找不到記錄,他這個無名無姓的“帝君”,恐怕更沒有痕跡。

江雲渡抬眸看向空中。

日光遮掩群星,肉眼難辨啟元帝星方位。

他曾偶然看過一方玉簡。

啟元帝君無故黯滅,距今已有千年。

若沈蒼所言屬實,下界輪回,也許並非“帝君”一人。

江雲渡收回視線,看回沈蒼。

沈蒼正點選倉庫裡的洞虛丹,注意到他的視線,轉眼看他:“怎麼?”

江雲渡道:“有兩人曾言,帝君下界乃九死一生。”

沈蒼笑了笑:“說說而已,隻有你當真,你修為比我高,有你在,我會有什麼九死一生,何況我是不是帝君轉世還不確定,彆多想。”

江雲渡看著他。

此事容不得絲毫大意,也容不得不去多想。

若沈蒼果真為帝君轉世,絕塵天一切反常順理成章。

五千年前,仙界兩位仙君一同出手鎮壓魔族,絕塵天一場慘敗,對仇人自然刻骨不忘,下令追殺、前來三番交手,既是尋仇,也是懼怕。

轉世是真,天機怎會有假。

這樣簡單的道理,沈蒼不會猜不到。

沈蒼沒注意到身旁的視線。

他已經衝到84級,隨手拉過江雲渡,在身旁坐下。

“我要再來一次,”他說,“很快就好。”

江雲渡道:“嗯。”

聽到他的聲音,沈蒼選擇使用洞虛丹。

經驗丹流入經驗條,金光閃過,升入85級。

沈蒼按住前額的混沌,準備好接收下一段信息,未成想,混沌化為刺痛,眼前的鏡花水月化為飛速閃過的畫麵。

一幕一幕,像硬生生灌入腦海,不給他留任何緩衝的餘地。

這和前幾次大相徑庭。

來得太快,畫中的情景根本看不清。

沈蒼眉心緊蹙,握在扶手的力道驀然收緊。

“沈蒼?”

江雲渡立刻抬手按在他緊繃的手臂,“怎麼回事?”

沈蒼反手握在他的手腕,還沒用力,刺痛漸漸減退,悄然無痕:“我沒事。”

江雲渡沉聲道:“究竟如何?”

沈蒼按了按鼻梁,再睜眼看他。

眼前的臉沒有變化,玄色衣冠卻陡然華貴繁複,他微蹙起眉,不過眨眼功夫,又恢複如初。

“沈蒼?

沈蒼上下打量著他,轉而道:“沒什麼,可能是錯覺。”

江雲渡還沒開口。

馮桓的身影從殿外飛來。

“主子,特使,”馮桓拱手說,“段燁已帶人前往臨永山脈,是否將他攔下?”

江雲渡道:“不必。”

馮桓會意,快步退出。

沈蒼把剩餘的洞虛丹使用完畢,正好停在86級整。

聽到馮桓的話,他看向江雲渡:“不論段燁說的是真是假,我們必須走一趟。”

輪回鏡耗了將近三天,絕塵天還是沒有消息,再等下去,黃花菜也涼了。

江雲渡道:“你留在碧雲天——”

“免了。”沈蒼打斷他,“我沒有瞞你,你也知道我現在是洞虛中期,不是你的累贅,而是你的幫手。”

江雲渡沉眸看他:“沈蒼,你知道我的意思。”

“九死一生?”沈蒼輕笑,“你什麼時候這麼迷信?”

江雲渡道:“若與你有關,我一定會信。”

沈蒼無奈:“好,我答應你,這次出去,如果真的遇到危險,我一切都聽你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保證竭儘全力留住我這條命。”

江雲渡深深看他:“我不信你。”

“……”沈蒼說,“為什麼不信?”

江雲渡隻道:“赤月林。”

沈蒼說:“那是因為我有把握活下去。”

江雲渡又道:“若非定金印,你已命喪清連宗。”

沈蒼沉默一秒,對他說:“做人不能翻舊賬。”

江雲渡起身:“臨永山脈,你無需出手。”

沈蒼隨他站起:“你也提起定金印,有它在,你還擔心什麼?”

江雲渡蹙眉。

“好了。”沈蒼說,“我們沒時間浪費,段燁的消息來源不怎麼可靠,絕塵天在不在臨永山脈,還要去確認。”

江雲渡不為所動。

沈蒼看他一眼,抬手撫在他臉側,拇指拂過他眉間未消的痕跡,輕吻過他薄唇,笑說:“你擔心我,卻猜不到我也會擔心你嗎。”

江雲渡眸光微閃,就近和他對視。

“走吧。”沈蒼收手轉身,走向門外,“時間不等人。”

他話沒說完,如劍凜冽的風聲從身側疾馳而過。

沈蒼看向轉瞬已在天際的身影,唇邊笑意愈濃:“你以為我追不上你?”

馮桓回到殿前,見江雲渡離去,正打算退下,自去集合弟子,前往臨永山脈。

聽到這句話,他看向門口——

主子沒和沈蒼一齊動身?

念頭剛起。

門口人影漸漸消散。

馮桓驚怔住。

沈蒼就在眼前離開,他卻絲毫沒能發覺,這樣的身法,從前隻有主子能做到。

他忙看向天邊。

兩點身影僅憑肉身踏空而行,一前一後,不分高下。

這一點,從前也隻有主子才能做到。

短短時間便與主子同等修為?

不可能吧?

馮桓木著臉:“……”

這位莫非也有化身?

都是堂堂大能,何必你來我往、輪番折騰他們這等普通人……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5 章 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碧雲天外。

臨永山脈方向。

“總殿使, 一枚小小的避魔丹,果真能在魔陣暢行無阻?”

段燁徑直向前,聽到這句話, 轉眼看向身旁。

這雙不點笑意的眼裡閃過流炎般的金紅火色, 顯得狠厲。

發問的護法心頭一跳:“屬下失言。”

段燁轉回身前。

離開碧雲主殿, 他便率眾出宗, 隻為先行探路, 為江雲渡確定絕塵天所在。

此行凶險, 他最清楚。

但,他不得不做。

“老宗主人在何處?”

護法往左右看了看:“老宗主信中說, 就在這附近。”

段燁稍有不耐。

已到關頭, 仍如此懈怠。

“人呢?”

護法滯住:“這……”

段燁揮手:“罷了,你留下等老宗主消息, 告訴他, 我先行一步——”

“燁兒。”一道聲音由遠及近, 打斷了他的話,“何以如此著急。”

段燁皺眉。

不遠處, 段鴻峰飛速接近,到他身前, 還沒停下就藍の風問:“你已向江雲渡說明絕塵天下落?”

段燁冷冷看他:“此番是你唯一機會, 若想江雲渡念你舊情,你便不該輕慢。”

被親生兒子教訓,段鴻峰臉皮抽跳一瞬。

自五百年前, 被段燁親眼看到那一幕, 段燁與他、與江雲渡都漸行漸遠, 今日若不是他以這個借口騙段燁前來, 段燁哪裡肯幫他。

隻是事已至此, 他也不必再虛與委蛇。

“燁兒,你與江雲渡一向不合,難道不是同為父一樣,視江雲渡為眼中釘?”

段燁指間霎時有焰光閃爍:“你說什麼?”

周圍四個護法看兩人的眼神也透出幾分古怪。

段鴻峰又說:“碧雲天宗主,如無意外,本該是你的,江雲渡從為父手中奪去,也是奪了你的位置!”

說到心中恨事,他語氣裡滾著真情實意的憎怨,沒有保留。

段燁臉色冷了下去:“你耍我?”

他此行是為幫段鴻峰找出絕塵天下落,段鴻峰以此謝罪,日後才好在宗中行走。

段鴻峰此前向他求請,與此刻的胡言亂語也有雲泥之彆。

四護法互相對視一眼,緩緩向後退離。

這對父子之間的齟齬,他們無從乾涉,可五百年前那一場宗主之位的秘辛,事關宗主,諒他們渾身是膽,也不敢細聽。

段鴻峰注意到他們的動作,餘光不屑。

“諸位,今日既來,便不必再回了。”

四護法一驚,當即四散而飛!

段鴻峰抬手掐訣,絲縷陰邪森冷的黑氣彙聚身前,漆黑如匕,無聲飛射時化為四股,分彆從四人背後沒入,悄無聲息,一擊斃命。

“魔氣?”段燁冷眼如刀,看向段鴻峰的眼神帶著淡淡殺意,“你與魔族暗中勾結?”

對上他眼中的無情,段鴻峰先是一怒,繼而笑道:“燁兒,經過這五百年,你怎麼還如此天真?修真界本就弱肉強食,江雲渡奪走我的宗主之位,不過倚仗他修為略高於我,而魔族現世,正是我們的大好時機!”

段燁看著他將四人血肉化為冥生丹,收為己用,也冷笑道:“陋習難改。”

段鴻峰表情不由難看一分:“絕塵天意在仙界,仙君自會將其斬殺,我利用魔族苟延殘喘之時提升修為,報仇雪恨,有何不可!”

段燁隻問:“絕塵天不在臨永山脈?”

段鴻峰又笑了:“他在。”

段燁緩緩握拳。

看到他拳中金紅火舌高漲,段鴻峰掐訣引出魔煞鎖鏈,將他牢牢禁錮。

“彆費力氣了,你瞧,利用魔族,我已踏過鴻溝,進境洞虛,”段鴻峰說,“隻待江雲渡身死,修真界群龍無首,天下便儘在你我父子手中。”

段燁是他唯一的骨血,這麼多年為那逆子賣命是迫不得已。

修行之途,時間最不值錢,江雲渡若身死道消,他有無數機會勸段燁自然回心轉意。

段燁掙脫不開,臉上劃過一抹狠色:“絕塵天不是江雲渡的對手。”

“那是以前。”終於對他全盤托出,段鴻峰麵帶輕鬆,“這三日魔族銷聲匿跡,你以為是怕了江雲渡?非也,絕塵天是在等。”

段燁眉間的紅痣亮得如火:“等什麼?”

“等什麼?”段鴻峰“哈哈”大笑,“當然是等你的消息。”

說完,他轉身麵對臨永山脈的方向。

“算算時間,江雲渡應該到了。”

段燁運轉功法,渾身流轉的金紅光芒卻被鎖鏈吸儘。

段鴻峰搖了搖頭,忽又眼神一轉。

他拉起被鎖住的段燁,也飛向臨永山脈。

“你不肯死心,我就帶你去看看熱鬨,看江雲渡死到臨頭,下場是何等淒慘。這等好戲,我們怎能錯過!”

與此同時。

臨永山脈。

按照江雲渡破解後的陣法方位,沈蒼在係統地圖上做過標注,一路西行。

他們沿途沒遇到半個喘氣的影子。

周圍魔霧四起,視野受限。

偌大一片山脈,連風聲都很克製。

整個修真界的叛徒隻有兩處可去,這裡足有二分之一,常理來說,不該半點人跡都沒有。

沈蒼握著江雲渡的手,免遭煞氣侵襲,隨口問他:“臨永山脈以前也這麼荒涼?”

之前聽朱婉婉介紹,這裡凶獸橫行,不至於走了這麼久,連一隻鳥都看不見。

江雲渡道:“此處鐘靈,是蠻荒凶獸彙聚之所。”

沈蒼說:“那看來是絕塵天把這裡清理過一遍。”

江雲渡手中力道收緊:“小心。”

沈蒼笑說:“放心。”

魔氣籠罩整座山脈,與其在陣外當個靶子,兩人一直從陣內飛向中心處。

80級洞虛期的神識表現在地圖上,範圍擴大,關鍵時刻應付起對手,更遊刃有餘。

雖然到處看不到人影,目前這個功能暫時用不上。

沈蒼打開功法頁麵。

最後一個箭頭下的黑框沒有任何變化麗加,還是隻閃著淡淡的金光。

這一卷殘篇,可能是封印的緣故,距離遠近,感應與否,都不會給他提示。

路上他已經想過,不去主動收取封印。

但他早有預感,絕塵天既然對兩處封印下手,一定已經找到解除封印的辦法,到時候魔族破封而出,功法能不能收集還是問題。

驀地。

沈蒼身形頓住。

江雲渡也微蹙起眉。

漆黑魔煞霧氣中,一抹白霧貼在山壁,藏在枯萎的藤蔓間,十分隱蔽。

絕塵天的本命魔氣。

有它在,他們的行蹤想必已經暴露。

沈蒼和江雲渡瞬息而上,離開魔陣範圍,浮空天際。

而正同時,一點微弱紅光穿透魔霧,直衝層雲!

大地震顫。

群山搖晃!

沈蒼心中微沉。

段燁的消息沒錯,絕塵天就在這裡。

這些異象無不表明,他也的確掌握解除封印的辦法。

但需要防備的並非這一點。

絕塵天選在發現他和江雲渡蹤跡的下一刻解除封印,這個時機絕不是巧合。

一個念頭間。

遠處,數不儘的微弱紅光亮起,在層雲之中彙聚堆疊,如同一道光柱,矗立天地之間。

這樣的場景,曾出現過一次。

沈蒼心底愈沉:“他不是釋放魔族。”

鬼岩被絕塵天煉化時,他和江雲渡都看到相似的光柱。

同樣的象征在這個時候出現。

絕塵天打開封印,是為了吸取群魔的力量,化為己用。

下一瞬。

一道濃黑光柱如龍蜿蜒,攀附血紅色的邊緣,團團環繞。

尖銳的怒號自黑光中爆炸,帶著最後一抹濃烈的執念,為隨即湧上的白光狠狠開道!

沈蒼不作猶豫,立刻飛身急退。

“走!”

黑光是千戟的氣息。

絕塵天吸納群魔,又有千戟保駕,還沒徹底煉化,暴漲的能量就撞斷山巔,向周圍蔓延。

這不是修真者能抵擋的實力。

如果他已經升到滿級,倒可以和江雲渡聯手試試深淺,現在最好還是避開這陣風頭。

江雲渡看他一眼,沒有拒絕,與他一同閃身遠走。

然而還沒離開山脈。

沈蒼看到地圖上一個紅點悄然從魔陣中跳出。

沾染魔氣的朵朵血蓮飛上半空,四散將兩人包圍,化為千道萬道虛影,悍不畏死衝上前來!

幻陣。

沈蒼看向陣外的紅點。

魔將幻蓮。

仿佛無窮儘的虛影從蓮花中飛出,將兩人徒勞包裹,卻擋不住兩人隨手一擊。

幻蓮來不及擦拭嘴角溢出的血跡,手中結印如影,趕在包圍炸散的瞬間,將指尖逼出的一線精血點入本命蓮花,臉上露出妖冶笑意。

“兩位便在此處稍等片刻吧。”

本命魔蓮驟然漲大!

血色的幻境自花蕊綻放,將三人囫圇吞沒。

不多時。

本命蓮花片片凋落,被江雲渡一劍穿胸,幻蓮吐出一口血塊,猛地倒飛出去!

她身受重傷,呼吸急促,麵色虛弱,臉上卻殘留著笑意。

“君上,末將、咳!幸不辱命……”

“你做得很好。”

沈蒼暗歎。

他很清楚,幻蓮的作用就是拖延時間,他和江雲渡動作已經夠快,可惜絕塵天這次煉化的速度也快得非同尋常。

絕塵天閃身到兩人身前。

他臉上也帶著笑容,笑容卻扭曲著,像整張臉並不完全受他控製,枯瘦而僵硬。

隻有那雙陰鷙漆黑的眼,將殺機鎖定在兩人身上,沒有半分鬆弛。

“沈蒼,江雲渡?”他的語氣是夙願得償的篤信,已經提前為勝利感慨,“帝君下界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沈蒼不動聲色:“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青霄帝君,啟元帝君,”絕塵天說著,右臂神經質地抖了抖,“拋卻仙身,墮入輪回,隻剩一具肉體凡胎,今日若死於我手,必讓你們命喪於此,也算報魔族五千年前險些一朝葬送的血仇。”

作者有話要說:

頂不住了,請一天假調整一下,明天不更,抱歉,愛你們-3-

——

第 116 章 竟然沒死……

聞言, 沈蒼目光掃過他不時痙攣的手臂,在他頻繁鼓脹的白衣下略一停頓。

“魔君不怕認錯人?”

絕塵天又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意:“放眼三界,任誰我都可能認錯, 唯獨兩位帝君, 縱使我眼盲心瞎, 也會認得。”

他把話說到這個地步, 可見對“兩位帝君”的熟悉程度。

眼下的情形也足以證明他的決心。

再者, 他現在自信得忘乎所以, 沒必要去騙他認為必死的人。

有這個親身經曆的當事人親口證實,升級自帶的影像十有八|九, 就是輪回轉世前的記憶回放。

原來是真的。

青霄帝君, 啟元帝君,原來之前在輪回鏡裡看到的確實是仙界, 他和江雲渡早在仙界就認識。

沈蒼看著麵前的係統麵板, 笑了一聲。

從江雲渡手裡看到那枚玉佩時起, 他就猜到這次“穿越”不會那麼簡單。

三世輪回還不夠,又來一場帝君轉世。

之前看到一些記憶碎片還算正常推理, 被絕塵天言之鑿鑿一口咬定,反而有些不真實。

畢竟這個世界對於他的歸屬感, 隻來自江雲渡一人。

魔君也好, 帝君也罷,對他而言最多是一個角色。

可惜這兩個角色天然對立,他作為其中之一, 需要仔細籌謀。

沈蒼說:“難道魔君不想知道我們下界的原因?”

絕塵天雙眼閃過一抹嗜血的紅芒:“原因?”

沈蒼說:“是啊。”

他沒去看江雲渡, 手上稍稍用力。

江雲渡也收緊力道, 顯然早已察覺絕塵天身上的異樣。

絕塵天向來身穿白衣, 這時候渾身湧動的黑氣就越明顯, 他皮下經脈紅得發黑,從現身到此刻,漸漸蔓延到頸下,黑紫血斑也開花似的朵朵擴散,說話的短短時間,連臉上都顯露痕跡,白衣下的症狀隻會更嚴重。

何況不止表麵的血痕,除臉以外,他身上裸露的部位,包括雙手,都像有大小不一的異物在翻滾,頂起肉身的皮囊,正奮力向外四散反抗,接連不斷,猶如密集交彙的海浪。

封印下魔族眾多,他連同千戟全部鯨吞,應該還沒徹底煉化。

周圍被他的殺機和本命魔氣封鎖,趁群魔在他體內亂舞,是離開的最好時機。

然而絕塵天還沒開口,幻蓮在三人腳下高喊:“帝君有意拖延,君上莫要輕信!”

“無妨。”絕塵天擺手,“我大功未成不假,卻也綽綽有餘。”

幻蓮聽著,欲言又止。

絕塵天滿懷惡意的眼神在沈蒼和江雲渡之間遊走:“拖延又如何,看帝君用儘心機在我手下逃命,不枉我此番忙碌。”

不愧是反派頭目,心理夠變態。

沈蒼說:“既然魔君不介意,不如聊聊五千年前?”

絕塵天臉上的笑容霎時消退。

他盯著沈蒼,愈發僵硬的臉透著刻骨的怨恨。

眼前兩人,使他空耗足足五千年之久,若非肉身被斬,他豈會至今如此虛弱,難回全盛十之一二,被帝君區區人間轉世逼得煉化群魔。

他寒聲道:“五千年前已是過去事,帝君既有閒情逸致,不如想一想,今日該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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