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質是不折不扣的冷血怪物,但也不是沒有對我好過。”沈暮洵說,“在我窮困潦倒的時候他也願意和我在一起。他不在乎身份,地位,金錢和名譽。他會給人很多愛,多到讓人以為會永遠再一起。我曾經真的很喜歡他,我說我會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向他告白,全世界都會聽到,他一定會覺得非常風光。畢竟他是那樣一個喜歡被愛著的人。”
【說的話最多的一次,洵子哥你真的很愛。。】
【……啊可真當你來到光芒最亮的地方,成為現象級的歌星,卻寫了39首歌罵江聲。那到底是你的恨,還是你在遺憾中無法言明的愛?沈暮洵,你還搞得清楚嗎】
【沈粉心情複雜。也許就是恨比愛綿長吧。如果這不是我蒸煮,我會覺得這樣的難釋懷真的很好嗑。可偏偏他是,看他痛苦很難開心】
【哎,人世間最壞的就是渣男搞純愛……】
【建議剛入坑我們洵聲而來的姐妹去超話搜一下之前前的物料,看完你就懂為什麼沈暮洵這麼多年了還放不下】
他把這些話說出口,沒有看向江聲,就像他口中提到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半晌後,沈暮洵才在一片奇怪的注視和死寂中輕輕嗤笑。
“後來什麼都沒有了。”
聲音有些沙啞。
“但沒關係,我也不在乎。”
“要是真的不在乎,你也不會來這裡了。”
坐在地上的少年支著腿打哈欠,一張俊俏的臉帶著笑,咧著嘴露出虎牙,“人對於愛總抱有期待,覺得有挽救的地步。遺忘從忘記缺點開始,遺忘總讓人覺得有可乘之機。”
沈暮洵轉頭盯著他。
嚴導視線當即轉向楚熄,“小楚老師呢?”
楚熄說,“我還沒有初戀。”
沈暮洵嗤笑:“那你在這裡多嘴什麼?”
導演眨眨眼,看向江聲。
江聲很無語,“彆看我了!”這個真沒談過!
的確沒有。
隻是差點。
很小就走丟,流失在外從底層爬起的楚熄,不擇手段就是他的代名詞。江聲聽說他的養母是個癮君子,單身帶他蝸居在群租房,過得很辛苦。
他道德感很低,低到做錯事也覺得很理所當然,不過嘴上還是會道歉就是了,油嘴滑舌,很討人喜歡。
江聲有段時間覺得和他很處的來。
江聲從小到大的環境注定他身上有地位階級帶來的的傲慢。
他的行為沒有目的,隻是因為“想這樣做”而已。
想談戀愛所以談,想分手所以分,想找人看日出所以淩晨三點奪命連環call,想窮遊世界所以半夜爬起來騎行。雖然他常常半途而廢,但的確非常隨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
楚熄和他最合得來的地方,就是能理解他一切突然的想法。當他說“想”的時候,他們總是可以一拍即合。
他們是心意相通的密友,腦電波可以接到一塊兒去。
比起弟弟楚熄,哥哥楚漆的態度就更直白。
他理解不了江聲。他是因為喜歡所以包容,因為喜歡所以一直在放低自己的下限,因為喜歡所以無條件的寵愛。
江聲說往東,他就不往西。從小到大整整十七年,他一直是妥協的一方,順從的一方,壓著暴躁一邊罵人一邊給他收拾殘局的那一方。
嚴導正準備跳過楚熄去問楚漆,就聽少年開口。
“不過單方麵的初戀還是有的。”他說著,語調很有些輕快。
楚熄墨綠的眸子有些發亮,像是某種隱在黑暗中的璀璨珠寶,“我回到楚家的時候,楚家為我辦了個煙灰。”
“在那個宴會江聲演奏鋼琴,他說那是自創曲,他為它取名為《安妮》。”
沈暮洵猛地抬起頭。
江聲低著腦袋,心裡咯噔了一下。
“那首曲子浪漫又輕快,像兩個人在他的鋼琴裡麵指著鼻子吵架。”
楚熄微微眯起眼睛。
“他和他的演奏,不像是上流社會的人和上流社會的歌,讓我覺得有些自在。我是格格不入的人,《安妮》也是格格不入的歌曲。我當時煩死楚家的條條框框,簡直都要覺得《安妮》是寫給我的歌了。怎麼會有素未謀麵卻和我天生契合的人?簡直像是命運的安排。”
江聲往左看,看到臉色有些陰沉的竹馬。
往右看,看到臉色更陰沉的朱砂痣。
他往前看,看到一臉興致勃勃如什麼豺狼虎豹的導演。
江聲:“……”
這就是傳說中的四麵楚歌嗎?
還真是,因為背後的醫療包廂還有個蕭意,哈哈!
他真的不知道該看哪裡了,最後和身邊的顧清暉一樣低下頭,滿臉靜穆地盯著茶水杯一言不發。
這個水,還真是好水啊。
這個杯,還真是好杯啊。
楚熄一無所知,他表情歡快,眼眸彎彎。
“第二次見到他,在我的請求下,他單獨為我彈——”
“單獨。”
沈暮洵驀地打斷他。
“真是浪漫。看樣子你已經把《安妮》當成你們的定情曲了。”
“你要是真有那麼喜歡,怎麼不去了解一下背後的故事,去問問他《安妮》是為誰作的歌?”
導演瞪大眼睛,再看向江聲。
江聲:“…………”
啊啊啊啊彆看我了!
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救命,怎麼辦啊,嗚嗚,好崩潰。這不是他應該麵對的事情。
【……不是!!所以楚熄單方麵定情的曲子,其實是江聲寫給沈暮洵的定情曲?】
【媽呀淺淺代入一下,有點尷尬哈,頭皮發麻了】
江聲看到楚熄的眼神似笑非笑地轉到他身上,“你怎麼知道我沒問過呢。他當時說的是……”
江聲直覺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再繼續下去一定非常危險。
他猛地站起來,“我去接水!”
沈暮洵卻在他竄起來的瞬間伸手拉住他,他的手心有些發燙,手指卻是冰涼的。
他力度緊了緊,把江聲拉退幾步。
江聲回頭看,沈暮洵漆黑的眸子認真地凝視他,細看之下,他瞳孔有些隱約的顫抖,聲音也有些沙啞,“你對他說的是什麼?”
彆問了,彆問了!
問就是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