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那些人都不是來吃麵的,全坐在大堂裡,三五成群的議論紛紛。
女孩兒也沒理他們,帶著我穿過大堂就往裡屋的方向走。
但沒進去,而是在拽著我在門外停了下來。
我往屋裡一看,裡麵有兩個女人,此時一個在桌前坐著,另一個在床上趴著。
坐著的那個,留著一頭清爽的中短發,身穿風衣,打扮十分乾練。
她雙手抱懷,此時正在發愁,我仔細盯著她一看,竟然認識。
準確的說,在碼頭這一帶做工的,很少有人不認識她。
這女人叫白明媚,是城裡大富商白家的千金小姐。
聽說這片碼頭就是她家的產業,隻是她爹業務繁多疏於管理,就交給她來管。
碼頭上的熟人,都溺稱她一聲‘媚娘’。
我又看向床上的女人,不看還好,一看,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女人赤裸著上身趴在床上,雙手雙腳被綁縛著,嘴也被一團抹布堵住。
她五官精致,身材線條也很美。
修長的雙腿,細細的腰身,尤其腰背上、胳膊上,以及褲腿裡露出的小腿和腳背上,各點綴著幾處小巧的紋身圖案,更顯得彆有幾番風味。
可如此嬌豔欲滴一個美人,此時後背上,卻密密麻麻覆蓋著一層墨綠色的絨毛,一直從肩胛骨延伸到腰窩處,就跟人肉發黴長了毛似的……
我正發愣時,媚娘發現了愣在門外的我。
“你是誰?”她問。
沒等我答話,哪吒頭女孩兒在旁輕聲道:“你就說你是來救人的!”
“我是來救人的!”
我學著她的語氣,脫口而出。
媚娘一驚,忙站起身又問:“你能救她!快進來!”
我猶豫了,急忙問女孩兒說:“我怎麼救?”
女孩兒卻一撇嘴,答道:“話是你說的,我管你怎麼救!”
她說著在我背後一搡,我跌跌撞撞就進了屋。
見媚娘滿眼期待的盯著我,我也隻能故作鎮定,走到床邊假模假樣的觀察起床上的女人來。
就正觀察時,我提在手裡的燈籠,又發生了變化。
燭火的光竟逐漸變成了暗淡的灰色。
燈籠又變色了,看來這事我非幫不可。
我回頭看向媚娘,說道:“你放心,人我一定能救,可我總得先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媚娘一聽,這才請我坐下。
叫人送了兩杯茶進來後,她這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向我款款道來。
躺在床上的女人名叫宋小玉,是個寡婦。
她的丈夫曾是碼頭上補船的撚匠,死於三年前的一場械鬥。
畢竟那時候碼頭上混跡著各種黑白兩道,各路勢力為了爭地盤搶生意,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
後來管事的白家為了撫恤家屬,就送給宋寡婦一間臨街的鋪麵,叫她隨便乾點小買賣謀生。
打那起,宋寡婦開了這家麵館,在碼頭上賣起了爛肉麵。
可附近的人都知道,麵館隻是個幌子,宋寡婦真正乾的是皮肉生意,也就是暗娼。
隻要夜裡有人來吃麵,她都笑問對方要不要‘加肉’。
回答‘加’,她就把人領進屋去,隨便給人糟蹋。
以至於碼頭上的人都說,宋寡婦的肉,比她家爛肉麵的肉還爛。
曾有附近住的嬸子勸過她,說她總乾這種事不好,家裡邪氣重,容易招臟東西。
可她非但不聽,還跟人家炫耀新買的銀鐲子,氣的嬸子再也沒搭理過她。
終於有一天,不聽勸的宋寡婦惹來了一場邪禍。
事出在三天前的半夜。
碼頭打更人李三腿巡夜時從麵館經過,麵館裡一陣詭異的響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咚——咚——咚——
那聲音就像沉重的肉,反複摔打在案板上。
李三腿好奇,就湊近窗戶去看,這一看,嚇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