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寧還沒跟沉王說有人中傷她的事,幾個小廝丫鬟便被壓到隨寧麵前時,臉上充滿恐懼。
那時隨寧正倚在羅漢榻小幾上繡嬰孩肚兜。
她抬起頭,看小廝戰戰兢兢跪在地上,腦袋壓得低。
管事說這幾個人在暗地裡非議王妃和腹中胎兒,問隨寧要怎麼處置。
隨寧有孕至今豐腴不少,美人骨肉勻稱,身上湖藍衫襯著她的肌膚白皙。倘若太子在她身邊,是該背著手圍著她轉一圈,笑著說胖了好看。
隨寧總是會時不時想起他,又讓自己不準想他。他會有一個出身高貴太子妃,生下幾個活潑可愛的孩子,而她隻能是表妹。
她慢慢放下手裡針線,纖白手指輕撐著頭,開口道:“我不曾招惹過諸位,幾位在背後詆毀我名聲,是意欲為何?”
這幾個額頭都緊緊貼在地上,身體微微顫抖,沒人敢說話。
日光明淨,溫暖透亮,隨寧輕笑了一下。
王府裡沉王寵隨寧,他們這群人卻還敢私下議論紛紛,便是仗著她有孕之後什麼也不想做,脾氣太好。
“太妃娘娘祭拜佛祖為我和孩子祈福,下個月才回來,她不在府裡,大小事我說了算……”她掃過他們一眼,“既然都不願意說,那便重打五十大板,發賣了吧。”
重打五十大板後發賣,相當於是要人死在外頭。
有人慌了,嚇得跪著慌亂上前道:“奴婢也是在外麵聽人說的,是有人說王妃這一胎懷得太及時,就像是早早有了孩子,故意等著、等著說到王爺頭上。”
房裡有片刻的寂靜,一股不合時宜的寒意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隨寧笑了一下,拿起桌上倒扣茶杯,慢慢倒了一杯茶,道:“原來我如此神通廣大,不僅能騙過英明神武的王爺,還能把懷孕時間掐得如此準。”
下人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她喝著茶開口問:“在哪裡聽的?”
“在王府外的麵攤上聽見的,”下人舌頭都有些打結,但說話語速快,生怕自己說慢了就會被發賣,“奴婢隻是跟身邊人說了這件事,沒想到事情會傳開,奴婢知錯,奴婢知錯,奴婢再也不會犯了,王妃恕罪。”
頭磕碰在地上的聲音悶,幾個小廝丫鬟一同求饒,紛紛說是從對方那裡聽到的。
隨寧視線掃過他們,在想從外麵傳進王府的話,是真有人覺得她這胎奇怪,還是借機針對她和她後麵的太子?
一旁管事道:“王妃請放心,其餘的事府裡會派侍衛查,一有結果,就會立即來告訴王妃。”
沉王現在多數時候歇在書房,偶爾會回來一趟,也不常陪她歇息,但前天隨寧隻是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看一眼她,便歇了下來。
王爺都對她偏愛,看得見,也沒人敢亂讓大夫看她身子。
隨寧放下茶杯,掃過這群人,淡道:“我原本是不想管府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傳如此大逆
不道之事,倘若傳到王爺太妃耳中,這讓我如何做人?若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想拿捏我,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管事道:“王爺知道王妃脾氣軟,這才叫我們來處理這些事,讓王妃多慮了。”
他問隨寧當眾打這群下人五十大板,送到莊子上,可否合她心意。
隨寧看著他,沒從他眼裡看出敷衍,才慢慢應一聲好,等著他們的結果。
這幫丫鬟小廝哭天喊地,求著饒命,被拖了下去。
隨寧要繼續去繡著肚兜,但她拿起來後,不知道心裡想了些什麼,又慢慢放下,改去給沉王做衣服,博他的歡心。
她生在隨府,自幼無父無母又要被欺負,為了能少挨一點打,少挨一點罵,便讓她對人的情緒越發敏感。
什麼時候能招惹,什麼時候不該露麵討嫌,她心裡有把秤,會權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