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沉王的那一句愛吧,讓隨寧直到入睡都還處在恍惚中。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回答不出也可以岔開話題,隨寧向他撒嬌素來點到為止,也不會有追根究底,為什麼會有一句模棱兩可的愛吧?
隨寧猜不透,但能得到沉王的喜歡,於隨寧而言,自是好的。
沉王出手狠狠懲治傳閒言碎語的小廝丫鬟,便代表他覺得那些謠言都為無稽之談。
他嚴厲,說一不二,一旦動手立規矩,誰都不敢在規矩上冒險,王府裡其他人瞬間閉緊嘴巴,惶惶不安,生怕哪天火就燒到自己頭上。
但隨寧還在沉王是否信任和沉王是否寵愛裡夾縫生存,為隨寧祈福的鄭太妃就回來了。
那時是清寂下午,天氣越發寒冷,沉王有事不在府裡,隨寧懷孕六個多月,非常嗜睡。
王府裡目前屬她榮寵最盛,身邊侍奉的下人一大堆,各司其職。她剛剛午休醒來沒多久,一覺醒來坐在床榻上時隻覺身子多無力,丫鬟便抱來了狐裘,扶她出門去走走。
她慢慢走在王府竹林裡散心,便有小廝匆匆忙忙趕過來,對她道:“王妃,鄭太妃回來了,身邊好像還帶著大夫。”
隨寧眼皮微跳,緩緩道:“母親不是說下個月回嗎?”
小廝跑得急,上次不接下氣,正要說些什麼,隨寧就見鄭太妃被丫鬟簇擁著過來,先開口道了一句退下。
隨寧長發未挽,如瀑披在後背上。
高大竹林裡竹葉濃綠青翠,如山水墨畫,陽光仿佛透不進來,又多添幾分蕭瑟冷意。
她露著笑,被扶著走上前去向鄭太妃請安,餘光掃過鄭太妃身邊那個沒見過的大夫,也沒多問,隻輕福身道:“母親怎回得比預期要早,可是有什麼急事?”
沉王性子難測,難以想象的是他母親鄭太妃倒是憨厚老實。
她能帶一個大夫來便是她心中也開始懷疑隨寧這一胎來得不明不白,但她到這時候了也沒對隨寧發脾氣,隻先上前拉著隨寧的手,也不得不說是好性子。
她道:“想著你在府裡沒人陪,我便回來了,你身子可
好?”
隨寧笑道:“有大夫幫我養著,我好多了。”
鄭太妃與她走向竹林涼亭,道:“正好我這裡新請有一位王太醫,從前替宮裡的娘娘接過生,正是妙醫聖手,王太醫對女子有孕一事最是擅長,你的大夫雖出也出自宮裡,但術業有專攻,他還是比不了王太醫,讓王太醫給你看看。”
隨寧睨一眼,笑著道:“倒也好,我也想知道彆的大夫會說什麼,隻是外頭陰寒,我想先回去一趟。”
她的藥沒帶身上。
鄭太妃拉住她的手,開口道:“診個脈而已,就一會兒L。”
隨寧笑意慢慢淡下來,問:“母親是怎麼了?是聽到了府裡的閒言碎語對我有懷疑嗎?”
鄭太妃倒沒想到她直接把事情說開,頓了片刻,歎道:“我沒懷疑你,我隻是在外祈福時有和尚說我孫輩福氣淡,我實在怕你出什麼事。”
有沒有這個和尚,難說,但看她今天這架勢,是一定要隨寧坐下來讓這個王太醫看看。
隨寧少見地心臟跳得快速,就像要跳出來一樣,讓她隻能強製壓著呼吸,讓自己保持平靜不露端倪。
她被慢慢扶著坐到了涼亭裡,心裡強烈的波動讓身體有些發軟,她隻能微微轉過頭,道:“去請孫大夫過來,看看和王太醫比醫術如何。”
鄭太妃看她氣定神閒,沒有一絲的膽怯害怕,心裡也有了些遲疑,但王太醫是她特地請來的,不會有東宮有交集,可信。
隻有診過這一次,她這顆心才能放下來。
隨寧慢慢伸著手,讓這個王太醫給她把脈。
冰冷的天讓人猶如處在冰窟裡,隨寧沒料到鄭太妃會在這時候回來,隻屏住呼吸,期盼王太醫什麼都不要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