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城心尖微微一動,隨後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視線。
這人……比自己想象的要敏銳。
不過剛剛那短暫的對視似乎是錯覺,他收回視線後,那人也沒有開口說話,讓時城一度認為是自己的判斷出錯了。
但他很快又堅定了那個判斷。
有時候比起理智分析,他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重新回到一樓,時城越過那一堆睡死過去的人,走到大門口動了動門把手。
傅遇安也抄著口袋走過去,見他這樣,了然道:“鎖了。”
時城這回沒嗆他:“嗯。”
“正常。”傅遇安沒被嗆竟然還覺得有點懷念,“把你鎖起來就是為了讓你找線索。”
時城抬眼看他,似乎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為什麼是找線索?不是攔著我?”
他難得問問題,傅遇安非常感動,好心解釋道:“既然是做任務,總該有個提示,你看這不就是給你圈考點範圍了嗎?”
“這樣嗎?”時城看向緊閉的大門,退遠了些,“但我想找的東西不在這裡。”
傅遇安想說“你現在竟然是有目的的尋找嗎”,但話還沒說出來,他就聽到了巨大一聲轟響。
“哐當——”
門,應聲而倒。
傅遇安:“……”
原來人家不是不理解這意思,是壓根不想理解。
就好像是高考試卷給圈了考點範圍,但考生要走競賽的路子上大學一樣。
時城淡定地收回腿,擺擺手,揮散開門倒塌後四起的塵煙。
“我出去看看,你要一起嗎?”他好心問道。
傅遇安歎了口氣,沒回答,跟了上去。
這意思就是“要”了。
時城眼裡多了點欣慰,抬腳邁出門,精準鎖定了一個方向,摸黑走去。
耳邊的風聲不斷,時不時還會傳來一些“嘶嘶嘶”的聲音,聽的人毛骨悚然。
這座城市晚上沒有月亮。
走著走著,時城忽熱聽到一直沉默跟在身後的人開口了。
“你看得見?”
用的是問句,但語氣卻很篤定。
時城收回看向夜空的目光,並沒有選擇隱瞞,淡淡“嗯”了一聲。
傅遇安追問:“為什麼?”
時城眉眼壓了壓,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第一次見麵,說這些不太好吧?”
傅遇安:“……看不出來,你還挺記仇。”
“現在知道了也不晚。”時城頭也不回,閒聊一樣漫不經心道,“這次彆忘了。”
傅遇安剛想為自己辯解一下,就感覺跟這人的距離忽然拉進,他迅速停了下來,避免撞上去。
時城的聲音近在耳邊:“到了。”
傅遇安下意識抬起手摸索了一圈,在觸及一個冰涼的大物體後,挑了下眉:“車?”
“嗯。”時城說,“往右走兩步,然後往前一步,打開後車廂。”
傅遇安照做,但還是問:“既然你能看見,為什麼要我做?”
時城相當自然地走過去,語氣理所應當:“臟。”
“……”他心情複雜地開口,“你是不是特彆討厭我?”
時城很乾脆地說了個“不是”,又猶豫片刻,最後改成了:“算不上討厭。”
那就奇了怪了。傅遇安心想。
自己這張臉長得應該也不算是討人厭的那種類型啊。
後車廂被打開,傅遇安鬆開手站遠了些,拍了拍手上的灰。
“然後?”
“然後,你就可以把你顯示屏打開調亮點照明了。”時城說。
傅遇安手一頓:“那剛剛是不可以亮燈?”
時城:“剛剛也可以。”
傅遇安:“?”
時城:“就是逗逗你。”
傅遇安:“……”
坦白說,時城這張臉長得跟“逗”這個字是真的不沾邊,何況還是“逗”彆人。
傅遇安已經沒脾氣了,無言地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調亮了自己的顯示屏。
其實他還想問“為什麼你不用自己的顯示屏”的,但轉念想到這人在黑暗中也可以視物,便又覺得沒什麼問的必要了。
左右……目前來看,他們兩人應該還算是和平,這人也不至於害自己。
茫茫夜色中忽然閃出了一束光,傅遇安看著麵前的大箱子愣了一下。
時城抬抬下巴:“幫個忙吧。”
傅遇安沒動。
時城疑惑地歪了下腦袋:“怎麼了?”
傅遇安看向他:“真的要打開?”
時城反問:“你害怕?”
“……不是。”傅遇安無奈,“打開後,我們的任務進度可能就要被強製推進了。”
“那不是挺好?”
“你也真是膽子大。”傅遇安笑了一下,沒再多說什麼,在車裡找了一根細點的東西就開始撬鎖。
誠然,推進任務進度是很好,但這也是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好。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麵對的是什麼,比起停滯不前,大多數人還是更害怕麵對一無所知的恐懼。
“哢噠”一聲,古老的鐵鎖被打開。
傅遇安輕鬆的單手打開了箱子。
——箱子裡,是一個不人不鬼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