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那個白發紫眸的男孩子身上收回視線,向著遠處的小村落走去。
紛亂無序中,這一份淡定從容很快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一個女孩走過來拉住了他的胳膊:“帥哥,小心啊,這種地方彆亂走啊!”
時城停下腳步,低頭看向自己胳膊上的那隻雪白柔軟的手。
他搖了搖頭:“不是亂走,我實在是受不了這裡的味道了。”
他這一句話說完,眾人才回過神似的看向四周。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他們現在正處在一個豬圈裡。
遲來的腥臊臭味瞬間撲麵而來,他們一個接一個變了臉色,也顧不得勸時城了,互相推搡著向著不遠處的村落走去。
時城一邊走一邊打量著身邊的人。
洛問九在剛剛就和他對上視線了,兩人不動聲色的達成了一個共識:暫時不要相認。
而現在走在他身邊的是一開始拽住他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長得很漂亮,栗棕色的頭發和淺灰色的眼睛,皮膚白的和自己有一拚。
按理說,這樣的姑娘放在一群男人占大比的人群中,應該是備受關注和保護的。
但是時城卻在剛剛發現,周圍這群人看向女孩的眼神,好像全都是帶有十分戒備和忌憚的。
是很有名的危險人物嗎?
他不動聲色的落後了兩步,走在女孩的身後。
一道很小的生意忽然在耳邊響起。
“你也很害怕她,對吧?”
時城側目看去。
是一個黑色卷發的年輕帥哥。
他默然片刻,點了點頭。
卷毛咧嘴一笑,繼續低聲道:“沒事兒,畢竟是個熱衷於爆炸的變態,哥們怕她不是啥丟人的事。”
喜歡爆炸?
時城想趁機多打聽點東西,就看到洛問九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摻住了卷毛的胳膊:“你也認識那個叫齊浮的姐姐嗎?她真的炸了八百多人?”
卷毛應該也是個喜歡聊八卦的,碰到洛問九這種自來熟小孩一點也不生氣,還很好心的微微歪腰給他科普:“不止哦,你年齡很小應該沒趕上她火的那段時間吧?她為了追求爆炸美學,其實是炸死了一千三百二十一人。”
洛問九震驚的張大了嘴。
卷毛笑嘻嘻地拍拍他腦袋。
想要的消息剛好得到,時城卻並沒有感到開心。
來得太巧了,洛問九就好像是……故意來給他送消息一樣。
好在,這孩子目前來看應該不會對他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
時城暫時也不打算深究,收起心緒,把注意力放在了找顯示屏上。
他剛看到一個冒著炊煙的稻草屋,就聽到有人說:“找到了!”
眾人的視線瞬間聚集到剛剛出聲的人身上。
那人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溪:“在河對岸!”
這些小村落是在山上的,往下走一走,就可以在村落邊緣看到一條河。
從這裡看過去,河對岸有很多的巨型花苞,花苞一張一合,隱隱約約地露出裡麵黑色的小物件。
看上去是顯示屏沒錯。
顯然,有不少的犯人已經知道剛進副本找顯示屏這件事了。
就算是不知道的,在那人嚎了一嗓子後也該知道了。
他們趕忙向前跑去。
這條河的水流很湍急,想要遊過去是不可能的事。
唯一的過河方法,就隻剩下了一座獨木橋。
但就在他們準備挨個過河的時候,卻被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婆婆攔住了。
老婆婆除了眼眶裡沒有瞳孔,其餘的外形樣貌跟普通老人家沒什麼區彆。
她黑漆漆的兩個窟窿對著他們,傴僂瘦削的身子擋住了那座僅限一人通過的獨木橋。
“過橋,要付費的。”
婆婆那像被樹枝批過的、喑啞難聽的聲音傳進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耳朵。
“付費?怎麼付費?”有人提出了疑問,“我們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彆說是一分錢了,一個籽兒都沒有。
他們這群人隻有很少的一部分因為上一個副本得到了獎勵,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錢,何況大部分人都是一無所有的那種。
婆婆看著他們,歪了下腦袋,咧嘴露出個微笑。
原本是該和藹可親的表情,現在被她做出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好說,拿你們身上的東西來換就好了。”
“身上的東西?”卷毛喃喃自語一番。
“怎麼……有點熟悉。”洛問九也是一臉菜色。
“我操。”卷毛在他說完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黑著臉罵了一句。
“那個馬犟……你們還記得嗎?”人群中,有人弱弱的出了聲。
大家的神情頓時精彩萬分。
怎麼可能不記得。
他們或多或少都為了吃頓飯被坑過,之前在那場廝殺裡死掉的人就有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行動力不足才死的。
現在留下來的這些人,肢體還算是健全。
果然,老婆婆指了指身後的小草屋:“一個一個進去後自行付費,付了費就能過了。”
話音剛落,很多人就快步朝著那小草屋走去了。
門被打開,屋內的景象顯露在眾人麵前。
裡麵全是各種各樣的刑具,地上還有未乾涸的血跡,地上的那個大池子裡,也全都是斷肢殘骸。
大家的眼神瞬間變了,不由自主的退離了這草屋。
婆婆也不催,就像個站定的雕塑一樣,擋著身後的獨木橋。
詭異的安靜中,忽然有個人朝著那獨木橋跑了過去!
看樣子是想硬闖了。
沒有人阻攔他,就連老婆婆都沒有動靜,大家都無聲地看著這人作死的行為。
果不其然,硬闖是不可能成的。
那人在跑到獨木橋中間的時候,河上空狂風大作,河麵忽然發了瘋,水流急促得跟中了邪一樣,把獨木橋衝擊的幾乎要碎掉。
在這種情況下,甭說過河,就算是站也站不穩。
那人慌了,驚恐地打算往回跑。
但是違反了規則,這個副本是不會放過他的。
眾人眼睜睜目睹獨木橋發出巨大的斷裂聲,河中央的浪卷起一層樓的高度!
那人被卷進河裡,再也不見了蹤跡。
“……”
大家都愕然地看著那空無一人的木橋,斷裂處隨著河水的退散重新變得完好無缺。
目前看來,好像隻有按規矩交費這一種過河方式了。
但總有人不怕死。
很多人都沒注意到,有個人順著河沿下到水裡了,應該是打算遊過去。
時城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人在脖子沒過水麵後,表情變得痛苦萬分,想掙紮著浮上水麵呼救。
可水已經淹過他口鼻了,想呼救也沒有辦法,最後消失在河麵,再也沒有浮上來過。
“想要過河,要交費的。”婆婆再次啞著嗓子重申了一遍,“放心,這隻是抵押,在你們回來後是可以把你們的東西拿走的。”
聽完這話的眾人心情並沒有好很多。
手指什麼的切都切了,我再拿走有什麼用??還能再按回去嗎?
不過好在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猜到了,不管在副本受多嚴重的傷,哪怕是死了,在任務結束後都會恢複。
這就是跟休息站相比,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了。
時城下意識摸了一下左手腕。
草屋的門忽然發出哢噠一聲。
第一個人已經進去了。
時城四下看了一圈,發現那個叫齊浮的漂亮姑娘不見了。
果然是個狠人。
目光落在木門上,他饒有興致地眯起眼睛。
會選擇用什麼來抵押呢?
關注齊浮的不止他一個,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姑娘的一條胳膊都沒了。
齊浮的臉色並不好看,比起進去的時候還要多幾分菜色。
胳膊的傷口處被衣服胡亂的包紮了起來,她沉著臉,徑直朝著那獨木橋走去。
這一次,河麵沒再作妖,上麵的人走得格外順利。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那變態美女為什麼想不開,切一根手指還不夠,竟然直接切掉了整條胳膊嗎?
很快,就有第二個人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