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安靜地立了一會兒,當真啞著聲音開口了:“去找,紅色的土。”
時城沉吟片刻:“紅色的……是血?”
婆婆腐朽的脖子動了動,應該是點頭。
時城:“嬰兒血?”
婆婆不動了。
時城又嘗試著喊了兩聲,對方卻像是忽然失了魂一樣,一動不動。
他放棄了繼續喊人,起身,對著老婆婆頷首道了聲謝,朝著人群走去……
傅遇安這會兒很頭疼。
洛問九這小子發現的東西都太片麵了,表述還不清楚,聽得讓人著急。
在洛問九講到那個麵部燒傷的女人被抓走的時候,他終於大致明白了。
“好了好了,可以了,停!”得到了大致消息,傅遇安伸出手在洛問九麵前虛空一抓,及時止住了這孩子的傾訴欲。
在看到周圍人都是一臉懵逼的時候,他歎了口氣。
這會兒終於能明白,為什麼時城喜歡單獨行動了。
清了清嗓子,他說:“總的來說呢,這個副本還是很簡單的。”
眾人:“???”
你在說什麼屁話?
“這是個類似於邪|教的背景。”傅遇安說,“扒人皮做衣服穿應該是跟他們自身罪孽有關,專門扒女人的皮,應該是因為這個罪孽和他們性彆相關。”
眾人愕然。
傅遇安想起這些人還不知道野人之前嘴裡念的詞,隻好再給他們重複了一次。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
因為之前時城懟人的事例還擺在眼前,這回沒人指責他私藏不說了。
“白毛去跟蹤的那個女人原先應該是我們之中的一個人,可能是得到了什麼線索和消息才選擇的單獨行動。”傅遇安說,“但是白毛說她去了地窖就沒上來,八成也是死了。”
他說得很輕鬆,就跟在討論剛剛打獵殺死了一隻兔子一樣。
齊浮不由得多看了這男人幾眼。
傅遇安拍了一下手:“那現在……”
“現在應該去那個地窖看看!”有人接過了他的話。
傅遇安抿了一下唇,沒說話。
他這動作落在眾人眼裡就相當於是默認。
大家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商量著怎麼闖進地窖。
“那女的死了,肯定是因為地窖裡有野人。”
“肯定的,我們找點武器殺下去就行。”
“就這麼……”
嗡嗡的討論聲讓傅遇安腦子也跟著一起嗡嗡響。
他頭也不轉,問:“你怎麼想?”
須子遙以為他是在問自己,愣了一下。
還沒來及開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不要命行為。”
他轉頭一看,驚訝地發現時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
“時哥你嚇死我了!”他後怕地拍拍胸口。
“還活著就行。”時城剛聽完洛問九的複述,還在想事情,聞言想都沒想順口回答。
須子遙:“……”
頭一次被他時哥這麼冷冰冰對待,還有點委屈。
傅遇安看到他的表情,心底嗤笑了一聲。
什麼抗壓能力,被懟一句就委屈上了?
他可是身經百戰都沒被打倒。
後退兩步湊到時城身邊,傅遇安笑笑:“分享一下線索?”
時城沒搭理他。
他還在想關於洛問九剛剛說的話。
女人是抱著一個罐子去的地窖下麵。
她真的是被殺死了嗎?
斟酌間,他抬頭看了一眼傅遇安。
傅遇安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打量,見他看過來,歪了下腦袋。
時城不知道怎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轉身對著齊浮說:“我們去一趟後麵的屋子找點東西,麻煩幫忙先穩住他們,彆讓他們找…楠楓…錯方法。”
齊浮懷疑他原本是想說“找死”。
雖然不知道具體為什麼,但她還是選擇了暫時相信,點點頭。
時城看了傅遇安一眼。
傅遇安意會,跟著他往無人的地方走去。
等來到黑漆漆一片宛若死地的牲畜圈後麵,時城才對他抬了抬下巴。
“有什麼隱藏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時城:係統,記著你今天讓我憋的氣^_^
感謝支持!麼麼大家~
第27章
傅遇安笑了一聲, 語氣欠揍地氣人:“你溫和點再問我一次,彆這麼凶。”
他這話說完,就做好了挨眼刀子的準備。
不料時城竟然表情沒什麼變化。
可能是剛剛就已經被氣麻了, 他從善如流地“哦”了一聲:“那勤勤懇懇活到現在的傅先生,請問,你有什麼消息?”
傅遇安笑容扭曲了短短一瞬。
這人誇人的姿勢, 好他媽的特彆。
拐彎抹角罵他活到現在不容易呢?
他兩條胳膊抱在一起, 換了個姿勢站著:“你先說。”
時城挑眉看了眼顯示屏上的時間, 沒再跟他繼續掰扯:“我懷疑她沒死。”
這個“她”說的自然是那個下了地窖的女人。
傅遇安問:“理由呢?”
“她抱著罐子下去的, 肯定不可能是為了白白送人頭。”時城說,“應該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線索和消息,有把握後才下去的。”
傅遇安鬆開了抱著的胳膊, 摸了一下耳垂, 沉吟片刻才說:“那就,過去看看吧?”
時城擰了下眉:“我們不知道她的把握是什麼。”
女人有把握的情況下去地窖, 都落了個生死不明的情況,他們沒把握下去的, 跟送人頭有什麼區彆?
這人怎麼跟那邊一群找死的一樣這麼莽撞了?
傅遇安卻是有些意外:“我以為, 你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
畢竟某人的膽大包天他也不是沒見識過。
時城的聲音不鹹不淡:“我是膽大,不是沒腦子。”
傅遇安:“說得也是。”
頓了頓,又說:“之前單獨行動的那個矮胖男的死了。”
時城微微一怔。
這是他沒想到的。
他原本還以為, 那個男的也是個有什麼大本事的人。
“怎麼死的?”他問。
傅遇安:“我不知道, 我隻是在河裡發現了他的屍體。”
時城捏了捏自己的指關節。
低頭思忖一會兒,他抬起頭:“走吧。”
傅遇安:“去哪兒?”
“地窖。”時城說。
傅遇安樂了:“不是不莽撞有腦子?”
“這是考慮後的結果。”時城說著,就抬腳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在經過傅遇安的時候, 他停了下來。
傅遇安側目看著他。
雖然現在周圍很黑, 但他們倆現在的距離太近了, 近到他完全可以看清楚這人的臉。
時城比他要矮一點點,風吹過來的時候,這人額前的碎發還能掃到自己的眼睛。
傅遇安往旁邊退了兩步。
他不太喜歡跟彆人有近距離接觸。
時城沒有在意他的動作,隻說:“我暫時,不好奇你知道他死了的原因。”
傅遇安看著他的眼睛,不著痕跡的彎了下眼睛。
時城:“但這不代表我以後不好奇。”
“哦?”傅遇安含笑問,“尊貴的SVIP先生終於要對我產生好奇心了嗎?”
時城毫不避諱:“我對你的好奇心一直都有。”
傅遇安咬了咬後槽牙。
這人怎麼該含蓄的時候這麼坦誠呢?
恍然間,他突然發現,時城的眼睛在黑暗中好像更紅一點。
如果說平時時城的眼睛是黑色中非常隱約透露著暗紅,那麼在黑暗裡,那雙眼就徹徹底底是暗紅色了。
時城似有所感的偏過頭,沒有讓這人繼續打量下去。
“傅遇安,”他說,“而南邊過來的大風我比你想的要了解你。”
傅遇安愣住了。
他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這人發現什麼了?
“所以我可以暫時不介意你的利用。”
時城笑了一下,最後看他一眼,抬腳離開了這裡。
而留在原地的傅遇安卻遲遲未動。
他臉上向來漫不經心的笑容和懶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漠然。
稍稍偏頭,盯著時城離開的那處虛無看了好久。
半晌,他闔上了眼睛。
時城回來的時候,齊浮正在跟一個男人吵架。
“齊浮,我因為你名氣大之前才這麼讓著你,你彆真把自己當個角啊!”那男人指著齊浮的鼻子罵,“他媽的一個娘們在這嘰嘰歪歪這麼多,不會真被那個男的勾了魂吧?”
齊浮冷著臉看他,握緊的拳頭不住顫抖。
放他媽的狗屁被男人勾了魂!那帥哥是很帥,但是她現在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好嗎?!
這男的嘴巴真他媽不乾淨!
就在她打算用武力招呼對方一頓的時候,手腕卻被冰冷的手指壓住了。
齊浮嚇了一跳,轉頭看去。
是時城。
時城見她冷靜下來後就撤回了左手,對著那個挑事的男人說:“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男人盯著他的視線有點怵,硬著頭皮道:“我就是……”
“我對你的想法不感興趣。”時城打斷了他的話,轉而看著齊浮,“走吧。”
齊浮有點懵:“啊?”
時城指了指那邊蹲在地上的須子遙和洛問九:“去找點線索。”
那一大一小兩個娃這會兒正跟蘑菇一樣蹲在地上,一黑一白兩個腦袋齊齊抬起頭看向這邊吃瓜,特彆喜慶。
齊浮點點頭,對著那男人冷哼一聲,抬腳跟上了時城。
男人看著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口。
眼神毒蛇一般在那個瘦高黑發的人背影黏了片刻,他陰毒地悶嗤一聲,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小隊。
時城環顧了一下周圍,問洛問九:“傅……憫還沒回來?”
差點口誤把那人名字叫出來了。
雖然不知道那人為什麼不用真名,但既然都選擇了不計較暫時被利用的事情,他就不會先去深究。
洛問九搖搖頭:“沒看見傅哥。”
齊浮:“那個男人叫傅憫?”
“嗯嗯。”須子遙豎了個大拇指,“我傅哥超級牛逼!”
時城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這小子怎麼忽然這麼親近傅遇安了?
齊浮卻沒關心傅遇安,她看向身邊的人,狀似不經意道:“那帥哥你叫什麼啊?”
說來也是很無語,全世界都覺得他倆聯手了,但其實她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道。
“時城。”
“好聽,帥哥的名字就是好聽。”
齊浮嘴上誇著,心裡卻拉響了警鐘。
她沒聽過這人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後期進來的哪個狠人物。
“走吧,不耽誤時間了。”時城又看了眼顯示屏,“去地窖。”
齊浮愕然:“不是說現在去是作死?”
“他們去是作死。”時城說,“我們不一樣。”
齊浮:“……”
三人互相看了看,須子遙糾結地摸摸頭:“時哥,那我們現在就走?不等傅哥了?”
“不等,他自己會有辦法。”時城說,“小九。”
洛問九應道:“在呢哥。”
“之前紅色的土在哪裡找的?帶我們去一趟。”
“好的哥。”洛問九深知他哥的能力,並不多問,回憶起來後就走在前麵帶路。
時城跟上之前,轉頭對著剩下的一群人說:“你們隨意。”
他不介意有人能跟著自己躺贏,也不介意他們自己作死。
選對隊伍有時候也是需要判斷力的。
被留下來的眾人麵麵相覷,緊接著,陸陸續續有人跟了上去。
隻有最開始的那個男人盯著時城的背影,緊了緊自己身上臃腫的衣服。
沒人知道,這薄薄一件囚服下麵穿著一張人皮衣。
他才不會相信這些人。
命抓在自己手裡才有安全感。
洛問九帶他們去的是地方出乎了很多人意料。
竟然是村口。
之所以大家都清楚這是村口,就是因為這裡有一扇大門,而且附近剛好是河流的儘頭。
這附近地上的紅土幾乎成了常態,腳下全都是鬆軟的泥土。
時城眸色微冷。
他看著這一地鮮紅,難得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他忍下空空的胃部泛起的惡心:“小九。”
“怎麼了哥?”
“去找罐子,裝點土。”
已經知道了這紅土是什麼的洛問九:“……”
哥,你彆這樣,我還是個孩子。
他憋著一口氣,看到時城無動於衷,隻好認命去找罐子。
但這附近哪裡有罐子?
這他媽不是為難人嗎?!
他繞了一圈,垂著腦袋回來了:“哥,沒有罐子。”
時城還在看地上的土:“屋裡也沒有?”
洛問九覺得他哥最近越來越幽默了:“屋都上著鎖!”
“怕什麼,裡麵又沒人,踹開就是。”時城答得理直氣壯。
洛問九:“……”
這股土匪氣息怎麼會在他哥這麼仙的人身上出現?!
他來不及深究,就見他哥徑直朝著一間屋子走去。
“Duang”
一聲巨響,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時城淡定地收回腿,長腿一邁,進了剛破開門的屋子。
眾人:“……”
操。
野人在白天是不會出現的。
這是時城確定的情況。
他們會在夜裡一齊去河邊舉行那詭異的儀式,然後回到屋裡睡覺,再出來驅逐外來者。
而一旦被殺,下一次出現就是等到晚上。
這就像是一個副本,白天的時間就是boss刷新的時間。
在這個期間內要是老老實實啥也不碰,那未免也太傻逼了。
時城走到廚房,找到了一個齊浮曾經看到過的同款罐子。
他掀開蓋子,裡麵果然是一灘肉泥。
因為這肉泥已經明確了物種,時城看見就擰緊了眉頭。
這是個人都不能坦然麵對。
他屏著一口氣,找了個乾淨點的布,把肉泥倒出來,迅速地重新包起來。
拎著空了的罐子扔給洛問九,留下了一句“去河邊洗洗”後,他拿著那個布包走到了一出偏僻的地方。
這裡似乎是個牲畜圈,不出意外,應該也是用來養人的。
時城在柵欄旁挖了個坑,把布包埋了下去。
看著那個小小的土包,他想了想,還放了一根草上去。
是個像樣的小墳了。
沉默片刻,時城起了身。
恰好這時,洛問九也已經裝好土了。
白發男孩一臉菜色的拿著那個罐子跑來,扔定時炸彈一樣丟給他,跑到了河邊瘋狂洗手。
齊浮好奇:“他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膈應到了。”時城說,“畢竟這土是用嬰兒血浸泡了不知道多少年才成的。”
齊浮霎時瞪大了眼睛:“什麼?!”
時城沒再重複,一直有些怠惰的眼神輕輕飄到了村口旁的大門那裡。
“那不是村口。”他說。
“那是屠宰場。”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的不負責小劇場:
傅遇安:意外發現老婆其他屬性了OvO坦誠!
時城:你最好彆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傅遇安:(小心翼翼藏起有顏色的廢料)好的/乖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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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時城讓洛問九抱著盛著土的罐子在前麵帶路。
這座村莊不是很大, 房屋也不多,但地窖和牲畜圈是真不少。
如果說剛開始眾人對此隻是感到奇怪,現在再看到這些, 就是悚然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都唯恐這地窖和牲畜圈裡忽然蹦出來一個沒有皮的人。
他們來到了洛問九之前看到那女人失蹤的地方。
這地窖裡裡外外都透露著血腥和陰森,大家躊躇不前。
有人起了小心思,一直在偷偷地瞥時城。
畢竟這男人剛剛都那麼莽, 這次開個門應該也不算是難事吧?
但時城這次並沒有一馬當先上前踹門。
他靠在身後不遠處的樹乾上, 半闔著眼睛, 似乎有些疲憊。
洛問九在原地糾結了一下。
須子遙小聲道:“小九, 你去喊一下你哥?”
看現在這情況,估計除了時城應該沒有人敢去開這個門了。
洛問九無奈道:“我哥不是吃虧的人。”
須子遙啞然。
他忘了他時哥的德行了。
既然決定是一起組隊行動了,剛剛時城帶著他們找到了紅色的土還幫他們簡單整理了一下線索和思路, 那這回就該他們回報點什麼了。
這麼一想, 這門要是他們打不開,時城很可能乾出自己開門自己進去的事兒。
齊浮歎了口氣:“我來吧。”
這句話剛說完, 她在眾人眼裡的形象一下子就變得高大了起來。
時城輕輕睜開了眼睛。
其實現在不去開門並不是在斤斤計較吃不吃虧的事情。
而是因為他現在幾乎快看不見了。
從剛剛把那包肉泥埋到地裡開始,他就覺得眼前暈乎乎的, 一開始這並不影響, 他也就沒有很在意。
但後來,原本黑暗裡也可以看得很遠的眼睛忽然像是近視了八百度一樣模糊不清。
直到現在,他已經連五米開外的須子遙的臉都看不見了。
時城不適應地捏了捏眉心, 有些厭倦地皺了下眉。
“時哥!”須子遙的聲音傳來, “門開了!可以進來了!”
時城抵著眉心的手微微一頓,用了兩秒辨彆聲音方向後,抬腳走了過去。
動作自然到沒有人看出來他現在已經看不見了。
在跟上大部隊後, 時城忽然低聲喚了一句:“齊浮。”
“哎。”齊浮慢了兩步走在他身邊, “怎麼了?”
“前麵有台階?”
“是啊, 通往地下。”齊浮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了?”
“沒事。”時城搖了搖頭,扭過頭“看”著她的眼睛,“看一下這台階是不是真的而已。”
齊浮微微一愣:“你懷疑這裡有問題?”
“隻是懷疑。”時城寬慰道,“畢竟這村子不能用科學解釋,有讓人產生幻覺的巫術存在也說不定。”
他聲音不大,但卻傳到了每一個豎著耳朵偷聽的人的心裡。
大家頓時緊張起來。
偏偏時城還不怕事大地補充了一句:“現在看來沒什麼,應該是我多心了。”
這說還不如不說。
很快就有人提議:“以防萬一,不然我們等會兒把看到的都說出來吧?大家互相確定一下總歸更安全點。”
眾人紛紛讚同了這個方法。
齊浮問時城:“你覺得呢?”
時城聳了下肩:“可以。”
看起來很無所謂的樣子。
隻有他自己知道,現在的心情非常不錯。
嗯,挺好的,看不見的問題解決了。
解下來一段路,大家彙報的聲音一直都沒斷過。
“前麵是有一扇木門嗎?”
“是的我也看見了。木門上有個把手沒錯吧?”
“沒錯沒錯……”
時城有些頭疼地按了一下太陽穴。
他沒想到這些人這麼仔細,簡直是發現地上爬過一隻螞蟻都要說一聲。
還挺吵的。
好在效果不錯,失明了跟沒失明一樣,周圍被這麼詳細地描述出來,他腦子裡都快畫出地圖了。
嘰嘰喳喳一路,終於在一個驚呼聲響起後,時城的耳邊重歸於平靜。
他心下疑惑,但沒多說什麼,靜靜地站在原地。
不一會兒,就聽到有人問:“你們也看見了?”
“是死人?”
“我看到了……”
混亂的嗡嗡聲讓人聽得不明不白,時城鎮定地低聲道:“你們看到什麼了?”
齊浮咽了咽口水:“地上躺著一個被扒了皮的女人,周圍還有鐵籠子,籠子裡全是……”
她說不下去了。
洛問九補上了她的話:“全都是人皮衣,是嗎?”
齊浮點點頭,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幻覺。”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麵看到這樣的場景。
此前一直都是從時城或者彆人口中聽到的一些信息,所以毫無防備地麵對這麼惡心的一幕,不少人直接扶著牆開始吐了。
須子遙喉結動了動:“這女人……”
洛問九聲音也打著顫:“哥你看到了嗎?”
時城:“……”
真是好孩子。
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到這三個人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木然站了會兒,他說:“是那個臉上有燒傷的?”
“對!”洛問九唏噓道,“沒想到她臉上燒傷這麼嚴重,皮都沒了,還能從肉上看出痕跡。”
時城擰了下眉。
倒是出乎意料了。
他原本以為,那個女人沒有死。
沉思之後,在一片寂靜中,他提醒道:“都注意點。”
眾人都沒太在意這句話。
直到一個女孩發出了一聲尖叫:“啊!!!”
大家齊齊看去,發現那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臉上多了一道爪印!
那爪印很深,從姑娘的太陽穴蔓延到耳根,半張臉幾乎快要掉下來。
時城速度極快地朝著聲源處衝過去,一手攻擊,一手憑著感覺隨便一撈,也不管抓著的是哪裡,直接找了個方向丟到一旁。
被抓著脖子扔到鐵籠裡的女孩:“……”
她感激的心情非常複雜。
“把罐子裡的土灑在周圍圍成一個圈,然後人都進圈裡。”時城聽著耳邊不正常的風聲,丟掉了手裡剛剛折斷的胳膊,緊緊蹙著眉。
有人。
不。
不是人。
幾乎在一瞬間,那晚河邊的旗袍女人身影浮現在了他腦海裡。
時城暗暗操了一聲。
失策了,沒想到會發生失明的情況。
之前不是沒想過那個旗袍女人會出現,但因為對自己的水平有認知,所以他無所謂。
但現在失去了視覺,那女人的能力還這麼詭異,實在不是掌控範圍內的事情了。
很不爽啊。
時城抿了抿唇。
忽然,右耳邊擦過很輕很輕的發絲。
“哥小心!”
“時哥身後!”
來了!
時城飛快地在向左邊閃開,同時一把伸手朝那邊抓過去。
咯嘣。
又是一隻胳膊斷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人的身體格外的脆弱。
時城又躲過了一輪攻擊。
終於,冰涼惡心的發絲被抓在了掌心。
抓到了。
但下一秒,他就聽到了“粲粲”的笑聲。
時城冷了臉色,清晰地感受到了右掌心灼燒的疼痛。
他果斷換了隻手抓著。
被抓著的人還在笑。
半分鐘過去了。
被抓著的人笑聲小了點。
一分鐘過去了。
被抓著的人笑不出來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可置信的男聲:“這怎麼可能?!你都感覺不到疼的嗎??”
“我操!!”回答他的是須子遙的破音,“你他媽怎麼是個男的?!”
時城輕輕歪了歪頭,四周燈光昏暗,沒讓人看出他臉上的迷惑。
長發,男的?
這不是那個旗袍女人??
手裡抓著的那人被須子遙的聲音吸引,轉頭看過去。
陰毒的眼神讓須子遙嚇了一跳,往齊浮身後躲了躲。
這明明就是個女的。
如果不是這人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樣,那合該是個斷臂美人。
但目光順著往下看,須子遙頓了頓,臉色慘白的閉上了眼。
媽的。
想吐。
這女……男……算了不管男的女的,赤|裸的下身跟他媽的被刀紮了一樣,到處都是流膿和血水。
得虧他時哥下得去手,操!
被抓著頭發吊起來的人掙紮了一下。
嗯,一動不動。
他大怒:“你他媽是人嗎?!”
他的頭發明明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觸碰!
時城感受著眼前有了一點點光亮的視野,麵不改色:“我不是難道你是?”
彆問,問就是假手天下無敵。
“……”日!
時城扭過頭:“小九。”
洛問九打了個哆嗦。
時城:“把那土撿起來一點往這人身上撒。”
洛問九閉了閉眼。
有那麼一瞬間,他確實很真情實感的不想要這個哥了。
求救地看了眼齊浮,漂亮姐姐歎了口氣,主動彎腰撿起了紅土。
“我來。”她走上前。
時城沒什麼意見:“麻煩了。”
齊浮沒說話,深呼吸後,小心翼翼伸長胳膊,把土倒在了那人的臉上。
那人一開始還怨毒地看著時城,在看清靠近自己的物什是什麼東西後,瞳孔陡然緊縮!
“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烈淒涼的尖叫在這地窖中響起。
時城忍不住緊了緊手指。
太吵了。
尖叫聲越來越小。
除了時城,大家都親眼目睹著這家夥慢慢的萎縮,變成了黢黑的乾屍,癱倒在地上。
齊浮是除了時城外,最近距離觀賞這一奇景的。
她一臉麻木地立了好半天。
謝謝,真的已經快習慣了。
好歹之前也是個爆炸殺人犯,這樣的屍體見得還真不算少。
但……
她視線看向身邊那個男人。
這人也,太淡定了吧?
齊浮皺眉,總覺得時城的視線有點不聚焦。
是為了裝逼故意盯著某個彆的地方發呆呢?
而時城這會兒正在適應逐漸恢複的視力。
他現在不是很有心情想管目前這個任務了。
因為就在剛剛,他耳邊忽然出現了係統的聲音。
【針對編號0001使用道具“看不見的世界”時間已到。】
時城閉了閉眼睛,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很、好。
太、棒、了。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個大聰明乾得這事兒。
那個指著齊浮罵的男人,腦袋瓜子真好用,放著副本任務boss不管,把道具放他身上還挺積極的。
也不知道是對他實力的認可還是對副本任務的輕視。
但不管是那種,這人都死定了。
時城好久沒有被人坑過了,就連傅遇安都沒坑到他。
這還是第一次。
他看著自己有些輕微燒痕的右手,低聲笑了一下。
齊浮和湊上來查看乾屍的須子遙洛問九齊齊打了個冷戰。
總感覺,他們時大佬心情好像不太好。
可能有人要完。
而不遠處,正坐在河邊擺弄手裡小紐扣的傅遇安百無聊賴的把一個小石頭扔進了河裡。
他看著麵露驚恐的男人,痞裡痞氣地笑了一聲。
“放寬心。”他很好心地安慰說,“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男人的眼神滿滿都是不相信。
“真的。”傅遇安歎口氣,“你得留給那人親手報複,我要是先他一步對你出手,遭殃的就是我了。”
想到他口中的“那人”,男人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你、你們之前認識?”
“嗯?”傅遇安眯了眯眼。
男人警惕地往後挪了挪,說:“對他這麼好,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彆的任務和交易?!”
“嗯……”傅遇安摸摸下巴,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
他看著湍急而深不見底的河,散漫地輕哼了一聲。
“這麼不願意吃虧,現在卻心甘情願讓我利用,鬼知道以後會用跟我討什麼無厘頭的報酬。”他咕噥一句,又撿起了地上一塊圓滾滾很漂亮的小石頭,手腕一動,朝著河麵扔了過去。
水麵很急,但小石頭還是倔強地打了兩個水漂,而後才不情不願晃晃悠悠沉到了河底。
“暫時先還他一點利息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的不負責小劇場:
傅遇安:嘿嘿!暗戳戳給老婆送線索!求誇誇OvO
時城:我該怎麼樣才能從這人手裡白|嫖到更多信息/沉思jpg
來晚啦!
關注了幾天大家出沒評論區的時間……親愛的們我發現你們都是夜貓子啊!
雖然熬夜很快樂,但平時也要注意休息作息時間嗷,畢竟早睡早起身體好~
(來自一個天天淩晨四五點睡的禿頭作者的關心和貼貼!愛大家~|( ̄3 ̄)|
第29章
“哥這人是男的女的?”洛問九壯著膽子湊過去, 戳戳時城的手臂。
時城頭也不抬:“男的。”
洛問九:“但是他的身體是女的啊。”
時城指了指那具乾屍:“看喉結。”
洛問九:“……”
這他媽都沒人形了,能看出來個寂寞?
齊浮看著那具屍體發了一會兒呆。
良久,她說:“這不是燒的。”
時城終於舍得把目光從另一具女屍身上收回了。
“嗯?”
“我見過很多火燒的乾屍。”齊浮說這句話的時候, 眼裡閃過一絲懷念,“這一具不屬於我見過的任何一種。”
“他身上沒有火灼燒的痕跡,不是我能解釋的正常的死亡。”
齊浮是學醫的高材生, 她不能解釋的死亡, 估計絕大多數人也解釋不出來。
在這種詭異的地方, 很多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一些邪門歪道。
“這、這不會是被什麼魔法換了靈魂什麼的吧?”有人不確定地問。
時城短促地笑了一聲。
那人頓時漲紅了臉。
好在這回, SVIP學乖了,沒再言語人身攻擊對方:“沒這麼玄。”
他應了一句,走過去蹲在了那具乾屍旁邊:“穿了個比較完美的人皮外衣而已。”
手指碰了碰乾屍下麵的地, 摸到了黏糊糊的一層透明物質。
這應該是人皮被燒掉的痕跡。
身後的眾人呼出一口氣。
還好還好, 暫時不存在什麼非自然的力……
“不過也不排除有彆的摸不透的東西。”時城倏然開口。
眾人:“……”
求求你了,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
齊浮追問:“具體是什麼, 有線索嗎?”
“啊……”時城眯了眯眼睛,“應該是類似於, 死後的怨念可以殺人吧。”
他搓了搓指尖的紅土:“比如被殺害的嬰兒的血, 就可以殺死穿著人皮的男人。”
再比如他剛剛抓住的頭發,男人碰不得,為什麼?不就是因為外麵罪惡滔天的野人殺死了妻女嗎?
這些頭發, 說不定就是被他們殺死的妻女的。
須子遙“嘶”了一聲:“不過這人是不是和那些野人不太一樣?”
畢竟那些野人隻能穿人皮衣, 但是這人幾乎整個人都在皮裡了。
“肯定不一樣。”時城起身,把摸過紅土的手指在地上蹭了蹭。
繃著臉走到旁邊躺著的那具女屍前,他擰了下眉。
殺死這女人的應該就是那個穿著人皮的男人。
竟然不是旗袍女人嗎?
不知道為什麼, 時城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原本的猜想一下子被推翻, 好像線索就此走到了死胡同。
他斂住了思緒。
不能再想了, 越想越會鑽牛角尖。
這種時候還是換個思路乾點彆的事情,然後再回來想想更容易想出結果。
垂著眼睛思考片刻,從不吃虧的0001決定先解決一下私人恩怨。
他撕下衣角的一片布料,抓起了一把沒用完的紅土。
“哥?”洛問九看不明白他的操作,“這土是還有用嗎?”
“嗯。”時城點點頭,“先帶著再說吧,彆的不說,起碼對野人應該也是有傷害的。”
保命要緊,眾人聞言也都顧不得膈應了,紛紛撕下自己的衣服去撿這些紅土。
他們沒在這詭異的地窖耽誤太久,草草地再看了一圈就陸陸續續出去了。
時城回來的時候,看到先前那一撥沒有選擇跟著他行動的那一波人正在河邊折騰陷阱。
讓洛問九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些人是在布置陷阱,為了晚上殺死那個旗袍女人做準備。
他們準備的也算是齊全,可以說把周圍已有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用上了,也是真的挺用心。
可惜沒啥用。
那女人要是能被這麼簡單的殺死,那這個任務做起來還有什麼意義?
時城不再去關注這邊腦血栓五十年才會乾的事。
他四下尋找著某個人的身影。
這會兒人不多天也不黑,但時城硬是找了好半天,才在一個堪稱視覺盲區的角落找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人特意挑了這麼個隱蔽的地方坐著。
八成是坑了他以後做賊心虛。
時城輕嗤了一聲。
活動了一下手腕,捏住包裹著紅土的布,他悄無聲息地借著周圍人和植物的遮擋溜了過去。
出現在這人身後的時候,這人還對此一無察覺。
男人這會兒正在想著怎麼樣才能不被報複打擊得過完這一局。
忽然,冰冷的觸感貼上了他的後頸。
“!!”
他兩眼霎時睜大,瞳孔緊縮,死死看著前方。
滋啦滋啦——
皮膚灼燒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顯得尤為刺耳。
男人張了張嘴,喉結顫了顫,眼見著就要喊出聲。
“閉嘴。”
時城冷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不想手動讓你噤聲。”
聽到他的聲音,男人瞬間目眐心駭!
他果然知道了!那人沒騙他……
周遭陰冷的空氣中,他清楚地感受著後頸被腐蝕的劇痛,還不能喊出來。
身後那人從剛剛出聲開始,那種可怕的存在感就沒有消失過。
時城靜靜地看著眼前潰爛的皮膚,眼裡閃過一抹憎惡。
這人還是穿了那人皮衣。
原本隻是猜一猜,要是沒穿,那這一點土無關痛癢。
現在看來也是活該。
他索性把所有的土都順著手邊的領口倒了進去。
男人喉嚨瞬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到底是什麼東西?!
時城擔心他忍不住叫出來壞事,乾脆單手鎖住了他的脖子。
“忍著彆叫。”他沉了沉聲音,“問你點事。”
男人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會配合,額頭滿是疼出來的虛汗。
“道具可以對有編號的獄友使用?”時城鬆開了掐著他的手,“不想死就老老實實回答,彆耍花招。”
男人大喘著氣,身後的皮膚估計已經被那詭異的土燒得不成人樣了,但此時他確實不敢動。
這人剛剛抓著自己,自己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真打起來,自己未必是這人的對手。
他顫聲答道:“可以,但是使用功效會根據情況降低。”
時城:“怎麼個酌情?”
“使用對象危險級彆越高,功效越低。”
時城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對我用的那個降到多少了?”
男人抖了一下:“1%……”
這是最低的功效。
也因此,男人在使用完以後才會感到一陣後怕。
這降低的數額實在太大。很難想象被使用對象有多可怕。
時城愉悅地挑了下眉:“挺好的。”
男人:……
好在哪裡?!
“第二個問題,”時城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你是怎麼知道道具可以對身邊的犯人使用的?”
“問、問係統的。”男人把兜裡的顯示屏掏出來遞給他,“給一個叫54188的號碼發消息,問題在允許的範圍內,就可以得到回答。”
時城看著那幾條聊天記錄,表情有些古怪:“54188?”
哪個係統會這麼欠給自己取名“我是你爸爸”?
這確定不是詐騙電話嗎?
想了想,他動動手指,在屏幕上戳了起來。
男人:“……”雖然但是,您能不能不要用我的顯示屏?
他剛想出聲把自己的顯示屏要回來,就看到時城不耐煩的餘光掃向了他。
“……”
算了算了,又不要話費,你用就用吧,也不是什麼大事!
而時土匪戳著屏幕,刪刪減減好一會兒才發出去一條消息。
【使用對象沒有任何反應,是係統出錯了嗎?】
那邊幾乎秒回。
【不可能!】
時城:“?”
這什麼係統這麼高端人性化,還用語氣類的標點符號?
他皺著眉,剛想再打點什麼,就見到這三個字的對話框忽然消失了。
時城:“……”
得,這他媽要是真係統就有鬼了。
顯示屏被隨意的關上還給了這人,他抿了抿唇。
其實看之前這人和係統的對話,對方應該是真的係統沒問題。
但是這一條“不可能”,絕對是人為發送的。
會是誰?
幫他的,還是害他的?
他垂了垂眼睛,沒讓男人看出自己的心不在焉。
“最後一個問題,”他說,“你在對我用道具的時候,知道在使用後我會得到消息嗎?”
“不知道。”這次男人想都沒想直接答道,“我忘記問了。”
時城“哦”了一聲:“好的,謝謝配合。”
看著他從容起身,男人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終於……
這個念頭還沒想完,他就被劈頭蓋臉的撒了一頭土。
男人微怔。
下一秒,劇烈的灼燒腐蝕蓋上了他整張臉整個軀體。
“啊啊啊啊啊!!”
尖銳的叫聲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大家不敢貿然上前,都伸著脖子在往這邊看。
這人再也忍不住了,捂著眼睛尖叫著躺在地上,掙紮著亂晃,四肢扭曲著摩擦著地麵,企圖能蹭掉身上的土。
但是來不及了。
這些土就像是有生命一樣,一旦沾上了他的身體,不管怎麼蹭都蹭不下來。
時城冷眼看著這人拚了命的扒開衣服,露出了裡麵的人皮衣。
他輕笑一聲,收回了視線。
都說了,他從來不吃虧。
而且……
這人還對他撒謊。
想起問最後一個問題時,這人那篤定又堅決的語氣和表情,時城用指關節抵了抵太陽穴。
回答前幾句的時候都吞吞吐吐唯唯諾諾,怎麼一到最後一個問題就這麼又底氣篤定?
那句“不知道”應該是真的。
但是“忘記問”,這句話的真實性就有待考證了。
他閉了閉眼睛,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胃部。
有點餓了。
不再關注地上那人的下場,他頂著眾人警惕戒備的目光走了出去,默默找了個牆角蹲下。
太餓了。
不想動。
原本以為他要翻了天的眾人:“……”
這是什麼操作?
而跟他親近一點的齊浮三人就沒那麼拘束了。
避開地上打滾的那個人,洛問九湊到他身邊:“哥,那人惹你了嗎?”
“嗯。”時城側著腦袋,單邊的臉趴在膝蓋上,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不用管了,活不久了。”
殺死那人的不是他,是那人自己。
要是不穿那個人皮衣,什麼事都沒有。
“時哥……”須子遙忽然出聲,“我們現在就等晚上了嗎?”
時城剛想點頭,視線掃到他袖口的時候猛然頓住。
須子遙不解,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時哥?”
“是,等晚上。”時城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等晚上殺一次再看。”
齊浮擰眉:“真的要殺死那個旗袍女人?她真的就是莉莉婭?”
“應該。”時城說,“方法都是試出來的。”
齊浮嘴角抽了抽:“那我們乾什麼?他們都設置好陷阱了,我們就這麼看著?”
“怎麼可能?”時城摸摸眼尾,“指望他們殺死,我們也就要餓死了。”
其實原本,他是隻打算看戲的。
但是現在真的很餓,他拖不下去了。
洛問九擔心地摸了摸他額頭:“哥你不舒服嗎?”
“有一點,不礙事。”時城按了一把胃部,站起身,“走吧。”
“乾什麼去?”
“去偽裝一把野人。”時城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快黑了。”
天快黑了,那群人該出來了。
“身上多多少少都備點那土,關鍵時候灑在身上,能擋點攻擊。”
雖然那土有點惡心,但在性命攸關的時刻,這一點點小膈應也顧不得了。
三人聞言,都黑著臉把土藏了一點在身上。
時城懶懶地靠在牆上看著他們準備。
他是死活都不會用皮膚接觸這種惡心的東西的,就連剛剛去整那個男人也是用的左手。
想到這,他又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那邊已經焦黑的乾屍。
一樣的死狀,和地窖那個穿著人皮的男人一樣。
他“嘖”了一聲。
左手攥住了還沾著紅土的衣角。
這個副本任務背景差不多已經明了了。
現在就看殺死“莉莉婭”的方法是什麼了。
還有……
時城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眼須子遙的袖口。
還有,54188到底是誰搞出來的?回複他的那個人是誰?
以及,傅遇安的金屬紐扣,怎麼會出現在須子遙這裡?
他總覺得,傅遇安有很多消息還沒有告訴他。
比如那個莫名其妙死掉的矮胖男人,比如莫名其妙死掉的麵部燒傷女人,又比如,那個被他殺死的披著女人皮的男人。
傅遇安應該有很多都知道,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卻沒有任何的行動。
甚至還在已知的情況下像個旁觀者一樣任由其發展。
但時城知道,那人雖然不靠譜,但不可能什麼事情都沒乾。
隻是他不知道,這人到底在這個副本裡,扮演著什麼角色。
傅遇安……
傅憫。
時城在心裡念叨著這兩個名字,輕輕闔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的不負責小劇場:
傅遇安:今天的我雖然沒有戲份,但是老婆想我了,這就很高興=v=
時城:想你有多狗嗎?
傅遇安:QwQ
嗚嗚嗚抱歉今天又是陰間時間更新了……明天不會了!明天就陽間起來!
親愛的們早點休息呀~晚安|( ̄3 ̄)|
第30章
距離晚上野人的出現還有一個小時。
時城軟著骨頭靠在牆上, 乏味無趣地揉著眉心閉目養神。
“喲?我們尊貴的超會這是怎麼了?”一道欠揍的人聲忽然在耳邊響起。
時城悄無聲息地睜開眼。
傅遇安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他麵前的,見他睜眼,笑了笑:“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是啊。”時城也笑, “原本就心情不好,現在看見某些人,心情就更不好了。”
“某些人”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他伸出手。
時城擰了下眉, 但是沒有閃開。
那隻手輕輕拂過了他的肩膀, 掃走了一片落葉。
“你站在這好一會兒了, 都快生根了。”傅遇安撚著那一片乾枯的葉子, 放到眼前打量片刻,“脾氣好點,不然花都開不出來。”
“……”
能不能開出花時城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很想把這人腦門開出花來。
“不勞你操心。”他假情假意對這人彎彎眼睛, 張開手伸到他麵前。
傅遇安:“?”
“我的葉子。”他收了收手指,指指對方手裡捏著的那片葉子。
傅遇安:“……怎麼就變成你的了?”
“掉我肩膀上的。”時城說得坦蕩, 好像真的一樣。
傅遇安深吸一口氣,把葉子放在了他掌心。
時城挑了下眉, 忽然握緊拳頭。
枯葉原本就脆弱, 被這麼一握,頓時碎得四分五裂。
傅遇安微怔。
時城勾了勾唇角,笑意不達眼底, 轉身就走。
這是警告。
他現在願意被利用, 但是不代表願意被坑。
不管傅遇安在這個副本裡做了什麼,都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有對他不利的事情。
在他身後,傅遇安低著頭, 看著眼地上的碎葉。
唉, 好不容易幫個忙, 看樣子還被誤會了。
他歎了口氣。
隨性地把左手抄在口袋裡,右手摩挲著腰間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的金屬紐扣,傅遇安倏然笑了一聲。
脾氣真大,他想。
那邊離開的時城已經蹲在一間房子外等著野人出來了。
他百無聊賴地揪著手上剛剛捏碎、殘留在掌心的葉子碎片。
一點點清理乾淨,認真程度堪比他纏繃帶了。
終於,在最後一點殘渣被捏掉後,身邊的木門發出了“咯吱”一聲。
時城呼了口氣。
終於出來了。
眾人也發現了這個動靜,瞬間屏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引起這些野人的注意。
如果刺殺不成功,淩晨還有一場架要打,現在可不能發生什麼消耗體力的意外。
但時城動了,他在蹲的這扇門徹底開啟之前,一個閃身把快要出來的野人踹回去,連帶著自己也鑽進了房子裡。
“哢噠”。
門重新合上了。
包括野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齊齊看向那個重新關上門的房子。
野人:“……”
眾人:“……”
大哥,你這麼勇的嗎?
傅遇安看著緊閉的木門,手掩上了唇角。
某些人對待NPC比對自己還暴力。
木屋裡。
時城一腳把野人踹趴在地上後,就迅速的卸掉了對方的下巴和四肢,不讓這人發出一點同類相吸的聲音。
他看著對方空洞的眼眶盯著自己,半點不覺得害怕,甚至還頗為有興趣地伸出了左手。
野人:“?”
他沒有眼珠,但卻能精準表達出他的迷惑。
時城的手指伸進了他空洞的眼眶裡。
野人:“……”日。
眼眶裡什麼也沒有,空空的,時城有點失望地收回了手。
原本還以為這眼裡有什麼貓膩,現在看來應該就隻是簡單的設定。
他沒再多耽誤時間,冰冷的手指輕輕搭在了這對方的後頸。
下一秒,野人的身子和頭直接被硬生生拽斷分離開!
時城側著身子,完美地避開了濺出來的血跡。
手裡的頭顱表情還是驚恐茫然地,臉上兩個黑漆漆的洞直勾勾對著他,讓人毛骨悚然。
這野人長得實在是磕磣。
時城嫌棄地丟掉了這個腦袋,俯身扒下了這人的衣服。
人皮衣手感很細膩,但摸起來總是有種滑滑的黏膩感,尤其是在知道了它的製作程序和原料後,更是有種惡寒在裡麵。
時城垂了垂眼睛,指節微動,把人皮衣整齊地疊了起來。
這衣服如果除去毛的話,應該還蠻輕薄的。
他規規整整疊了一個四方形的豆腐塊。
捧著這人皮出去的時候,外麵其他的野人已經走遠了。
時城加快腳步,沒顧得上周圍人投過來各種各樣的目光,朝著河邊走去。
齊浮想了想,跟了上去。
時城見有人跟上來,落後半步搖了搖頭。
齊浮懂他意思。
不用幫忙。
她猶豫著比口型:[你一個人真的行嗎?]
時城點點頭。
齊浮:[但是我……]
還沒說完,她就感覺肩膀被點了一下。
轉頭看去,點她的人正是那個叫傅憫的男人。
男人隨便指了一個地方。
齊浮:“?”
男人比劃著手勢:[走,我來。]
齊浮擰了下眉,下意識去看時城。
她幫忙是為了還一點之前的人情,自認還算是靠譜,但是這個男人……
齊浮不相信他。
自然,她也不相信這人會這麼好心幫時城。
不料時城點了點頭。
齊浮愣怔片刻。
但時城的態度還算篤定,她也不好說什麼,左右看看,妥協地離開了。
成功留下來的傅遇安看了時城一眼,翹起唇角。
[需要我做什麼嗎?]
時城掃了他一眼。
[跟上。]
傅遇安挑了下眉,抬腳緊跟著。
他抱大腿的姿勢已經非常嫻熟了。
野人們沒有察覺到有兩個突然加入的人。
他們看不見,這兩人隱藏氣息的能耐屬實不錯,大搖大擺在人群裡走著都沒被發現。
終於,他們在河邊停下了腳步。
又是和那晚一樣的流程,隻是這次時城離得近,親眼看到了水麵咕咚咕咚的動靜。
旗袍女人出現了。
女人長得很美,身材卻扁平,根本沒能撐得起旗袍的風韻。
她扭著腰,活像從水裡爬出來的厲鬼。
時城眯了眯眼睛。
明明是從河裡爬上來的,但這女人……身上一點水都沒沾。
野人很高,高到可以完全把中間的時城和傅遇安擋住。
女人沒有發現他們,踏著步子走了過來。
周圍躲在暗處觀察的眾人也都繃緊了神經。
他們在看自己的陷阱。
還有五米。
三米。
一米……
“好!”
不知道哪裡傳出了一聲激動地叫喊。
野人和女人都停下了動作,齊齊往聲源處看去。
那是個舉著手揮拳頭的男人。
這會兒被萬眾矚目地盯著,他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滑稽的笑容在看到女人腳下一動不動的陷阱的時候,逐漸扭曲變形,化成了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他們做的陷阱一點用都沒有!?
後怕和恐懼一瞬間湧上心頭,男人瞬間冷汗冒了一身。
野人是看不見他,但是那個女人有眼睛!
他驚恐地後退兩步,轉頭一看,才發現他周圍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男人喉結滾了滾,手腳發麻。
完了。他想,他要死了。
果然,就在這個念頭剛生出來,那女人忽然向這邊衝了過來!
“!”恐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是發不出聲音的,男人根本就叫不出來,隻能憑借本能向一旁閃去。
女人的臉飛速貼近,依舊是那麼明豔,但表情卻僵硬無比,木然的眼神不太像是活人。
她動作很迅速,男人幾乎看不清她移動的動作,就聽到呼呼的風聲從耳邊刮過……
唰——
躲過去了!
他背對著身後的動靜,麵上大喜,剛想回頭看看情況,卻感到一陣陰冷的風再次從後背傳來……
他顧不得再回頭看,屏住呼吸,撒開腳步就往前跑!
救命!
他張著嘴無聲呢喃著這兩個字,想喊,卻怕引來更多的野人。
而且就算喊了又怎樣?根本就沒有人會救他!
真的要死了……
在頸肩被尖銳的東西刺穿的時候,男人頭皮發麻,渾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啊啊啊———!”
一陣尖銳的叫喊忽然從身後傳出!
男人心中一震,求生的本能讓他猛地睜開眼,下意識就立馬向前跑了兩步。
他喘著粗氣,等感覺距離拉開得差不多了才驀然回首。
鮮紅的血液映入眼裡的時候,他條件反射地捂住了胃部……
“嘔……”
周圍躲起來的有不少跟他一樣反應的人,紛紛扶著牆,壓抑著嘔了出來。
不能怪他們,實在是那一幕衝擊太大了!
女人被一張不知名的布包裹住,渾身都冒著血絲,嘶吼著抓撓自己的身體。
她的皮膚肉眼可見的開始成塊成塊往下掉,逐漸變得血肉模糊……
時城正在這女人麵前斯條慢裡地擦著手。
他眉心狠狠擰在一起,擦手的動作雖然優雅,但卻隱隱約約透著一股狠勁兒。
仿佛跟自己的那兩隻手有仇一樣。
“彆搓了。“傅遇安一邊甩著手上的水珠,一邊晃悠悠走了過來,“再搓就要禿嚕皮了。”
在他身後,是摞在河邊厚厚一堆的野人屍體。
那些屍體無一例外,全都屍首分離。
時城看都不看他,抿了下唇:“不勞您費心。”
他這次裝都懶得裝了,冷著臉就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傅遇安心下“哎呦”了一聲。
這看起來是真的很膈應那人血泡的紅土啊。
想起某人足足做了十來分鐘的心理建設,才決定自己拿著那裹著紅土的布去殺這個女人,傅遇安就有點想笑。
看不出來,還是個純良的“惡人”。
“實在忍不了就去河邊洗洗吧?”他舉了舉自己濕漉漉的雙手,“看,像我一樣,多乾淨。”
時城壓根不搭理他。
他忍下把手泡進殺毒液的衝動,強行穩住表情,看著麵前這個在地上低吼的“女人”:“你是男的吧?”
女人……不,應該說男人,聞言顫顫巍巍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時城指關節動了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人看向他的眼睛裡……帶著一股哀求。
他說不上來這感覺哪裡來的,但總覺得似曾相識,像是哪裡見過一樣。
他掩下懷疑和探究,對著遠處走來的齊浮他們抬了抬下巴:“辛苦你們,問一下話。”
齊浮加快了腳步,驚訝道:”他還沒死嗎?”
“土用的少,暫時死不了。”時城說,“但是也快了,所以你們問得要快一點了。”
齊浮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來。”
這美人狠起來也是不輸旁人的。
時城對她很放心。
“我先去那邊看一下,等會回來。”
說完,他把目光轉向某個還在擦指尖水滴的男人。
“傅……”
“咳咳、咳咳咳!!”那邊的須子遙忽然猛地咳嗽了起來。
時城收住話匣,望過去:“怎麼了?”
須子遙咳得兩眼淚汪汪,捂著嘴對他擺擺手:“時哥我沒事!口水嗆著了,小問題小問題。”
“……”
時城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忽地笑了一聲:“注意點。”
須子遙咳嗽的動作僵硬了一瞬間。
他有些心虛地瞟了眼他時哥。
索性,他時哥並沒有關注他。
隻是對著那個姓傅的男人招了招手:“跟我來一下。”
須子遙抿了抿唇,止住了咳嗽。
傅遇安跟著時城走到河邊的時候,剛剛擦乾淨手上的水漬。
時城罕見地非常有耐心地等他擦完,才指著那深到幾近黑色的河水問道:“你知道這河水是乾什麼用的嗎?”
傅遇安滿意地活動著自己重歸於乾淨的修長手指,隨口應道:“乾什麼用的?”
時城:“洗衣服用的。”
“……”傅遇安剛擦乾的手僵住了。
時城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臉色越來越差,恰到好處地又說了三個字:“人皮衣。”
傅遇安:“…………”
作者有話要說:
與正文無關的不負責小劇場:
傅遇安:老婆學我,去河裡洗洗手就乾淨了!OvO
時城:人皮衣(惡魔低語)
傅遇安:……我臟了QwQ(抱住自己)
咳……這更新時間,不就陽間了嗎?(才不會麵對昨晚九點沒來及發的事實!
在高鐵上努力趕完的!旁邊有個大哥看我拚命碼字還問我是不是在寫論文……勤奮感動了同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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