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殊哭笑不得地說:“那怎麼沒見你瘦,反而還圓潤了一些呢?”
十四露出一個心虛的表情:“因為……因為鍛煉身體太累了,人家餓嘛。所以晚上就多吃了那麼一點點……”
“你啊。”裴清殊寵溺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雖說男子的容貌不是最重要的,但你也不能曬得太黑了。前些日子朕不是讓人教了你一套公孫夫人研究出來的拳法麼?你可以多在室內練習一下,等傍晚或者天氣不那麼熱的時候再到外頭去。”
“好!”見裴清殊當了皇帝,還這麼關心自己,小十四不由露出了欣喜的微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這畫麵……裴清殊真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的親生弟弟。
讓人把小十四送回長華殿之後,裴清殊讓抬轎子的小太監加快速度,準時趕回了紫宸殿。
要是擱在以前做皇子的時候,為了不遲到,裴清殊可能會自己下來快走幾步。不過現在就不行了,自打當上太子之後,裴清殊就很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力求維持一國之君應有的莊重和體麵。
紫宸殿是裴清殊接見朝臣的地方,隸屬於乾元殿,不過空間較為獨立,隔音也非常好,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之類的問題。
今天裴清殊議事的重點,還是稅製改革的事情。
不過今日來的不止是內閣的人,戶部尚書龍啟章、侍郎賈昂,還有裴清殊的心腹公孫明也都來了。
公孫明是欽天監監正,按說他的職務和稅製改革的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公孫明是裴清殊的伴讀,更是幫助他登上帝位最重要的謀士之一。所以他出現在這裡,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和舉行內閣會議時一樣,今天還是魏青鬆第一個發表意見:“得了皇上的吩咐之後,這幾日我們在過去的一些奏章之中,挑選了一些和稅務有關的折子整理了一下。許多地方官員,都曾反映過稅難收的問題。”
魏青鬆說著,身體轉向宋池,讓大家看到宋池身前的幾摞奏折。
“這些是哭窮,向申請朝廷減稅免稅的。這些是聲稱地方財政支出太大,實在拿不出錢上繳朝廷的……這些是以本地士紳太多為借口,繳納稅額不足的……總之,地方申請減免賦稅的理由花樣百出。”
魏青鬆越說,麵色就越凝重:“而這些折子,太上皇大多都批準了。”
雖說魏青鬆才當上內閣首輔不久,但他之前是次輔,在內閣做了很多年,這些事情他自然再清楚不過。
隻是以前他頭頂上壓著一個和太上皇政見基本一致的嶽安,魏青鬆說什麼都沒用。
其實對於太上皇和嶽安這種凡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都不願意得罪的態度,魏青鬆早就看不過眼了。
裴清殊聽了也覺得……太上皇的心,也真是太大了!稅收這麼大的事情,也是說妥協就能妥協的麼?
不過客觀來說,這倒也不能全怪太上皇一個人。因為在太上皇登基之前的幾十年裡,大齊都沒怎麼爆發過戰爭,財政支出並不算大,國庫一直都是能順利地支撐起朝廷每一年的開銷的。
因此,在太上皇之前的那些皇帝,也沒有怎麼嚴查過稅收這一塊的問題。甚至從傳統觀念來看,國家收稅應當越少越好,這樣可以“藏富於民”,也可以讓老百姓惦念著皇帝的好。
如果裴清殊不是從後世而來之人,知道大齊再過十幾年就有可能會滅亡的話,可能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著急地去做什麼改革了吧。
說白了,他們這些皇帝也都隻是平凡人,隻不過運氣好,有一個打得下江山的老祖宗罷了。
鐘嫻妃說的沒錯,裴清殊現在確實沒有那個納左三姑娘為妃的打算。
雖說左三姑娘看起來不像是有什麼權力欲的樣子,他也不相信左氏女就一定有能力“竊國”,但在裴清殊看來,大齊的內憂外患已經足夠多了,他沒必要再在自己的後宮裡埋下什麼隱患。
況且說句老實話,現在就是他想納了人家,左三姑娘還不一定樂意入宮呢。
在公孫明的父親公孫先生去世之後,華文書社的創始人公孫夫人就變得越發深居簡出,幾乎將書社裡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左三姑娘打理了。
裴清殊看得出來,左三姑娘一個人也生活得挺開心的。
她出身於承恩公府,是大齊最頂級世家的貴女。吃穿不愁,還在經營華文書社,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沒有丈夫,沒有孩子,固然算是京城世家貴女當中的一個異類。但人活在這世界上,有什麼比自己開心更重要呢?
隻要她的家人支持她,她的選擇又沒有傷害到其他人就好了。
說到公孫家,按說公孫先生去世,公孫明理應丁憂。不過裴清殊剛剛登基,不管是欽天監這邊,還是裴清殊身邊,都實在離不開公孫明。所以裴清殊便在和公孫明本人商議過後,下旨對其“奪情”,即命公孫明素服辦公,不著官服,不參加各種宴飲,繼續在朝中做事。
公孫明比裴清殊還大幾天,今年同樣是二十歲。不過裴清殊都已經兒女雙全了,公孫明還是光棍一個。
原本裴清殊還以為,公孫明輔佐了他這麼多年,現在大事已定,公孫明應該考慮一下成家的事情了,沒想到公孫先生就這麼走了。現在公孫明要守孝,短時間內自然是不可能再考慮婚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