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純妃已經在冷宮裡頭呆了二十多年, 怕是連父皇都記不清她是誰了。所以當她失蹤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當成一回事, 甚至都沒有報到朕這裡。直到朕的人發現了那個留在裴欽辰暗室裡的銀鎖,朕讓人去查才發現,純妃果然不見了。”
榮貴太妃是個聰明人,哪裡還不清楚,裴清殊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索性不再偽裝自己, 冷笑著說道:“既然皇上都已經知道了,為何還不捅到太後那裡去?八成是還沒有找到純妃的下落吧?”
“這個不急。”裴清殊慢條斯理地說:“裴欽辰賣了你, 供出純妃的所在,不過早晚的事情而已, 用不著朕的人多費力氣。光是與裴欽辰勾結,謀害朕的貴妃和公主這一條, 就足夠治你的罪。”
“皇上又在口是心非了。”榮貴太妃冷哼一聲, 頗有幾分傲慢地說道:“你當本宮看不出來嗎?你不去主動追查純妃的下落, 無非是不想把當年的事情捅露出來,傷你母後的心罷了。”
裴清殊被榮貴太妃的態度所激怒了:“你也知道你會傷了母後的心?你和母後從小一起長大, 你是她最好的姐妹。這麼多年來, 她一直對你真心真意, 甚至掏心掏肺,你怎麼能……怎麼能狠下心害了她的孩子!”
“我能有什麼辦法?妹妹她如果有了親生兒子,還會全心全意地幫我和我的墨兒嗎?”榮貴太妃突然大喊大叫起來, 完全不複往日裡端莊賢淑的樣子, “後來我不是又給她出主意, 補償給她了一個兒子嗎?喏,就是皇上你咯!”
“你那也叫補償?你彆以為朕當年年紀小,就什麼都不知道!當年朕的生母儷妃被打入冷宮之後,父皇最寵愛的定妃與你不睦,皇後又寵信全貴妃葉氏,你為了壯大自己這一方的實力,才會讓淑母妃收養朕的,不是嗎!”
榮貴太妃聽了,忽然冷靜下來,用一種複雜的神情看向裴清殊:“你……你那個時候才幾歲,你怎麼可能知道?”
“不管怎麼說,朕說的是事實,這總沒錯吧。”裴清殊冷冷地看著她說:“你就彆再給自己找借口了!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自己!”
“我……是啊,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榮貴太妃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麵仿佛沾滿了血跡。
那是她最好的姐妹傅太後,和傅太後當年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鮮血。
裴清殊厭惡地看了她一眼之後,轉過身走了。
回到乾元殿之後,他對管理庫房的福貴吩咐道:“去朕的私庫,把當年榮貴太妃送的東西都找出來,然後拿出宮去當了。”
“當了?”福貴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裴清殊重複道:“對,當了。折來的銀子送去慎刑司,給榮貴太妃吃用。”
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欠這位榮娘娘什麼了!
……
雍定六年七月十四,前線再次傳來捷報——輔國大將軍容漾不但沒有像某些人預期當中的那樣被匈奴人打得屁滾尿流,反倒連連主動出擊,數次破敵。
不過好消息並沒有持續太久。匈奴人見燕京久攻不破,便派出一隊人馬調轉方向,連夜偷襲了燕京附近的獲鹿城。
燒殺搶掠,無惡不為。平民慘死,物資被奪,使得大齊損失慘重。
事發之後,大齊舉朝震驚。
容漾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打了負責監視敵軍異動的副將五十軍棍。
這副將乃是當年教授裴清殊武藝的師傅邵康樂,身手雖然不錯,腦子卻不夠靈光。在戰場上判斷失誤,被敵人的小伎倆蒙騙過去已經不是第一回了。
按照軍法處置完邵康樂之後,容漾就把人給換了。
眾將聽說之後,都為邵康樂求了幾句情,說他畢竟是聖上的老師。容漾卻沒有聽,堅持提拔了一個年輕的小將上來。
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裴清殊的另一位師長盧維的兒子,同時也是十四的伴讀,年僅十九歲的盧邵。
剛開始所有人都覺得,盧邵年紀輕,資曆和能力都不足以擔任如此重要的位置。
容漾卻堅持己見,相信盧邵的能力,說是”英雄出少年”。
事實證明,容漾的決定沒有錯。之前大齊雖然能靠著火器逼退敵軍,但在彈藥不足、隻能靠人力正麵迎敵的時候,大齊的騎兵還是不如匈奴鐵騎勇猛,可以說是損傷慘重。
不過自打盧邵被提拔上來之後,他不知用的什麼法子,激得神樞營的騎兵鬥誌昂揚。等到了戰場上,他們都跟發了瘋似的,其戰鬥力竟完全不輸匈奴騎兵。
見識過盧邵的能力之後,便沒有人再說他的閒話了。
……
匈奴主賬裡,呼韓邪眉頭緊鎖,眼睛死死盯著鋪在麵前的地圖。
副將急切地勸告他說:“右賢王殿下,沒時間再考慮了!咱們現在必須分散兵力,像在草原上的時候一樣東竄西跳,那些齊國人才不會占到什麼便宜!若是像現在這樣,大軍都聚在一起,我們是打不過齊人的火炮的!”
“火炮,那該死的火炮……”呼韓邪捏緊拳頭,問向一旁的隨從:“安王的圖紙還沒畫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