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世子繼承爵位的時候都會沿用其父親的封號。不過裴清殊私心裡頭,其實很不想把這個字轉封給彆人,所以不由地停頓了一下。
不過最終他還是按照慣例,封了敬霄為安郡王。
這些年來,安王府所受到的非議已經夠多的了。他就不要再多此一舉,給彆人一些茶餘飯後關於安王府的談資了。
交待完安王府的事情之後,裴清殊繼續說起了關於榮貴太妃的處置:“貴太妃容氏,毒殺皇嗣,謀害後妃,勾結外賊,其罪當誅。念其子乃大齊忠良之故,免其一死。廢黜其貴妃封號,貶為庶人。打入冷宮,終生不可踏出寒香殿大門一步。”
裴清殊知道,對於榮貴太妃來說,她全部的希望都傾注在了自己唯一的兒子身上。
現在裴欽墨死了,榮貴太妃已然生無可戀。
活著,才是對她最大的折磨。
除了榮貴太妃之外,還有其餘一些人也需要處置。
“裴欽辰、向文昌等人,勾結匈奴,罪不可赦,皆於秋後處斬。原兵部侍郎容漾,破敵有功,特晉其為兵部尚書,兼輔國將軍銜。原兵部尚書禮親王,調至宗正寺,任寺丞……”
處置了內賊、給這次戰役的有功之臣一一進行了封賞之後,裴清殊還特意將承恩公長女左逍封為端儀縣主,以防旁人因為她曾經被俘的經曆而對她輕視。
陳起一一記下之後,見裴清殊似乎遺漏了最關鍵的一個人,不禁低聲問道:“皇上,那個呼韓邪……?”
“處以剮刑。”
陳起聽了,不由微微吃了一驚。
他知道裴清殊恨呼韓邪,卻沒想到裴清殊竟然這麼恨他。
雖說按照大齊律例,謀逆者皆可處以剮刑,不過淩遲一向被視為一項極為殘忍的懲罰。大齊這近幾十年來,除了延和年間的天道會行刺案之外,都很少真正施行過剮刑。
不過裴清殊堅持要這麼做的話,也沒有人能說出他的什麼不是來。畢竟這是按照律法行事,而且呼韓邪的確十分可恨。大齊不知道有多少受匈奴所擾的百姓,都恨不得親手將他千刀萬剮。
交待完這些事情之後,裴清殊便讓陳起先去起草聖旨。他自己則是打起精神來,去往慈安宮看望傅太後。
沒成想卻是吃了個閉門羹。
和他一起吃了閉門羹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傅太後的親生女兒令儀長公主。
裴清殊不由問道:“皇姐,你怎麼來了?”
“榮貴太妃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令儀一臉擔憂地說道:“我剛才問了玉盤姑姑,姑姑說母後從慎刑司回來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誰都不讓靠近……這可怎麼辦啊!”
裴清殊想起自己剛剛見到四哥屍體時的狀態,其實很能理解傅太後現在的心情。
“罷了,皇姐,我們再等一等,給母後一些獨處的時間吧。如果明日母後還是沒有解開心結,咱們再來勸她也不遲。”
令儀想了想,頷首道:“也隻能如此了。”
……
次日一早,裴清殊剛睜眼不久就聽福貴告訴他說,太上皇剛才來了。不過隻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走了,說是不讓人驚動裴清殊休息。
“奴才方才問太上皇可有事情要同皇上商量,可太上皇吞吞吐吐了半天都沒有說。皇上可要親自問一問太上皇?”
裴清殊搖搖頭:“不必了。”
太上皇來找他是為了什麼,裴清殊很清楚——無外乎是想保住裴欽辰的性命罷了。
不過太上皇自己也清楚,裴欽辰犯的是叛國通敵的大罪,讓他免受淩遲之苦,已是格外開恩,斷沒有再留下他這條命的道理了。
正因如此,太上皇才會在還沒有見到裴清殊的情況下就離開。
因為他,無話可說。
裴清殊心裡其實也能理解太上皇的感受,畢竟他現在也是一個父親。
如果將來皇子們長大之後,也做出像裴欽辰這等糊塗之舉,裴清殊生氣的同時,心裡肯定還是不舍的。
畢竟血濃於水,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好在太上皇隻是自己糾結了一會兒便回去了,沒有進來給裴清殊添麻煩,或是讓他為難。
對此,裴清殊心裡自然是感激的。
……
雖說裴清殊一時還沉浸在裴欽墨去世的悲傷之中,沒有徹底從他的死中擺脫出來,不過現在戰事剛平,昨日的論功行賞都還隻是一個開始而已。裴清殊一刻都沒有停歇,起身之後便立馬投身於朝政之中。
直到正午時分,慈安宮宮人來報,道是傅太後生了病,已經整整一日水米未進了。
裴清殊的心,一下子便揪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趕往慈安宮的路上,裴清殊忽然感覺心底很慌,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四哥,不能再沒有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