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看到兒子的神情,放心了。
這才是一國之君該有的樣子。
舒星彌閉上眼睛。
“美人多如許,良機不可失。”
國君的語氣裡沒有任何眷戀。
“對,太對了,為了雄圖霸業,犧牲一個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明白。”舒星彌自嘲地笑了。
“朕真的沒有想到,你會行此荒謬之舉。你我二人夫妻情分已儘,不過,一夜夫妻百日恩,朕會留你一個全屍。”
國君吩咐自己的親隨侍衛:“取鴆酒來。”
“是,陛下。”
太後徹底放心了。
國君才十七歲,就能有這番覺悟,這般狠心,難得。
“陛下。”舒星彌喚道。
“你還有何話說?”
舒星彌走到桌案旁,將自己畫了一早上的畫拿起,遞給國君:“陛下之前問我會不會畫麻雀,說來慚愧,我不會,我最喜歡畫燕子,今早畫了紫燕成雙圖,贈予陛下,願陛下再得佳人,如畫中紫燕一般恩愛成雙,白頭到老。”
國君收了畫,一言不發。
不多時,鴆酒已經備好,舒星彌端起酒杯,酒液無色無味,明澈乾淨,如同溪水。
他看了看國君的背影。
國君背著身子,靜靜等待舒星彌最後的言語、告彆。
等了半晌,也沒聽到他的聲音。
“皇後歿了。”宮人通報道。
國君倏然轉身。
*
半夢半醒間,有車輪聲,馬蹄聲,還有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蟲鳴。
舒星彌漸漸恢複意識,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一輛簡素的馬車裡,身上的衣裳也被人換過了,現在穿的是最尋常不過的麻布長衫。
尋著香味望去,馬車裡還放著幾大袋胡餅,還有水囊、點心之類。
他掀開窗簾,明月高懸,夜色靜好,隻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要往哪裡去。
他又撥開前麵的車簾,車夫聽見響動,微微側頭,月光灑在他的眼眸中。
“陛下……?”
“醒了?幫我拿張餅,餓死了。”阿紈笑道。
“給。”舒星彌遞了張芝麻最多的胡餅給阿紈,自己也拿了一張啃著。
雖然有點涼了,但還是很好吃,芝麻、雞蛋、清油酥油,香而不膩。
“你不好奇自己喝了毒酒還活著?”阿紈問。
舒星彌咽乾淨食物,又喝了口水,道:“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要我去死,那酒一定沒毒的。”
之前,舒星彌聽到國君說了一句“朕真的沒有想到,你會行此荒謬之舉”,就立刻反應過來了,他在演戲騙太後,之前自己向他坦白假孕時,他假裝生氣也是說了這句話。他想提醒自己,他說的一切都是反話。
他在太後麵前表現得越無情,越不在乎皇後,太後就越容易放鬆警惕。
國君下旨賜死皇後,執行命令的是國君的親信,他們早已被國君囑咐過了,假賜死真相救,這是國君為了假孕事發特意計劃好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謝謝你這麼相信我。”阿紈的眼睛裡裝滿了心疼和內疚:“我去晚了,對不起。”
“不許自責。”
“是。”
“我想回母國。”
阿紈笑了:“正往桂國走呢,放心,我們有一夜的時間,這匹馬是曦國最快的。”
舒星彌往前幾步,坐在阿紈的身邊,抱著他的胳膊。
“這樣我不能專心趕馬了。”阿紈紅了臉。
“那我回去坐啦。”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