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 遊戲策劃者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靈媒沒有再出現,她似乎因為太過饑餓而暈倒在森林裡了。
舒星彌和彰臨還在附近找到了一套額外的組帶,他們從圖書館地下二層出來, 去診所縫好了滑翔傘。
彰臨背下了地圖,他們隻要從山頂向北起飛,大約要飛二百六十公裡,就可以到達G市。
兩人爬上山頂, 天已微亮, 金色的太陽似乎被雲朵裹上了一層稀奶油, 隱在雲後,冉冉欲升。
山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雜木林, 沒有人在那裡種樹,是樹木自生自長的,而今遍染秋霜白露。
“說起來, 在這裡待了九天,從來也沒爬上來過呢。”彰臨深呼吸了一口清寒的空氣。
“想看日出?”
“恩。”
“那就在空中看吧。準備好了嗎?”舒星彌仔細檢查了好幾遍,兩人的肩帶、胸帶、腰帶、腿帶都係得很結實。
“好了。”
“預備——跑!”
兩人一齊向北麵的山崖快速跑去,步伐一致,身後的傘布漸漸隨風飄起,仿佛是婚紗的長長衣擺,又像是一隻橢圓形的翅膀,越來越高, 越老越飽滿, 灌飽了風。
舒星彌跑到山崖儘頭的那一刻, 慌張和驚懼像濃霧一般籠罩在他的心頭,但事到如今已經退無可退了,他牙一咬心一橫直接跳了下去。
彰臨在雙腳騰空的瞬間叫出了聲,緊緊閉上了眼睛。
空氣穩穩當當地托住了滑翔傘。
在極致緊張之後,他們終於嘗到了片刻的寧靜。
彰臨試著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微風吹起舒星彌的頭發,發絲略過眉梢,他的眉目浴在淺淡的秋日晨光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彰臨想,如果風之神有孩子,應該就長老師這個樣子吧。
彰臨一手抓著繩帶,另一手攬著舒星彌的胳膊:“老師,你看,那邊有雲彩,我們要是撞上去了,我能吃一口雲彩嗎?”
被陽光浸泡過的雲朵看上去綿綿軟軟的,也許入口即化。
“你真可愛。”舒星彌輕輕把頭靠在彰臨頭上。
“哈哈哈哈嗝…咳咳……”
“彆張嘴笑,會嗆風的。”
這傻孩子,吃了一嘴的風。
“哦,”彰臨閉著嘴,笑不露齒,“老師,我覺得天空中真好啊,隻有你和我兩個人,沒有任何人打擾。”
“空中啊。”舒星彌望著前方白茫茫的雲群,“恩,暫時遠離塵囂也挺好的,你現在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我覺得這個地方特彆適合作詩。”
“作詩啊,”彰臨想了想:“我長這麼大還沒作過什麼詩呢,我一直不知道詩裡到底要寫些什麼。”
“把你心裡最想表達的東西真誠地表達出來就行了。”舒星彌笑了:“就是這麼簡單。”
“那我試試,”彰臨清了清嗓子,對著遠方扯著脖子大喊:“我喜歡老師——”
“……”舒星彌高興之餘還有一丟丟的難為情,啊,即使是在空中,被人突然告白也有點害羞。
“恩,就這樣吧,我的第一首詩。”
“很棒,我已經背下來了。”舒星彌調笑道:“下次再作了什麼詩,記得分享給我啊。”
“一定會的,”彰臨開心地微微晃了晃腿,“對了,你手機號碼多少?等我們到家了,我給你打電話。”
“我手機原本隨身帶的,可能在被綁架的時候給人收走了,要買新的電話卡,我把我家座機號碼告訴你吧。”
他們交換了座機號碼,又告訴對方自己的住址和工作地點,唯恐失聯。
半個小時之後,舒星彌發覺風向似乎有些不對,越來越難前行了,好像遇到了亂流。
他使勁拉著操縱繩,卻無法把滑翔傘導向正軌。
簡直就是寸步難行,還被狂風吹得一直在後退。
“好大的西北風啊,”舒星彌皺眉道:“我們該不會是要被吹回薄荷島了吧…”
彰臨配合著舒星彌拉拽操縱繩,有些艱難地說:“但願不會,按照地圖上的標示,薄荷島以南二百裡至四百裡是一片汪洋大海!”
“不——!”舒星彌絕望地大喊。
真的操蛋。
都到這一步了,蒼天怎麼就不肯行行好網開一麵呢?
“按照這個風向,我們要重新降落在薄荷島都不太可能,很有可能會與薄荷島擦肩而過,”彰臨回憶了一下地圖:“現在隻能找個地方暫時降落了。”
“操縱繩已經起不到多大作用了,風太——咳咳——太大了。我根本看不清下麵是什麼情況。”
腳下全是白蒙蒙的雲和霧,再加上風吹得他們幾乎睜不開眼睛,在這種情況下連迫降都很難。
兩個人被風硬拖著一路向南,身體呈水平狀平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