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告訴舒星彌和彰臨,他們分局會把案情和證據資料向G市總局彙報, 而後總局再和C市總局溝通, 屆時他們仍需要向C市警局提供一些信息。
警長把名片給了兩人, 又詢問了兩人的座機號,並要求他們留下電郵地址, 方便交流。
“電郵?”彰臨一臉茫然:“我平時的工作不用電郵。”
“Q|Q郵箱就行。”
警員驚了, 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人不用電郵?
“我沒有Q|Q。”彰臨說。
警員一臉“你在逗我”。
舒星彌在紙上寫下自己的電郵:“留我的就行了,找我和找他是一樣的。”
“對對, 你找到他就相當於找到我了。”
警員細琢磨了一下這兩句話,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太單純。
現在的小年輕們,嘖嘖。
過了幾個小時,已經是深夜, 彰臨和舒星彌的家屬都到了, 彰臨的媽媽抱著他哭得滿臉通紅,鼻涕一把淚一把, 脖子直抽抽,他的父親比較鎮定,但也紅了眼圈, 問他餓不餓,還掏出一小袋涼掉的包子和一大壺自家煮的酸梨汁,直冒熱氣, 把警員們都饞壞了。
彰臨說是舒星彌一直在保護他, 否則就回不來了, 舒星彌頓時就收到了來自彰臨父母的十幾聲感謝。
相較而言, 舒星彌的父母是最冷靜的,隻是為他披上一件衣服,象征性地關心了幾句,然後對警員表示感謝,極力克製著臉上的表情。
兩家人是一起走出警局的,彰臨和父母上了一輛出租車,彰臨上車前對舒星彌揮了揮手:“要打電話給我——”
“好。”舒星彌揮了揮手,而後坐上了一輛嶄新的豪車,淺銀色的車身在黑夜裡有些惹眼,像是一抹月光的遺痕。
車內,是一家三口為數不多的“團聚”。
父母問了舒星彌關於這次綁架案的事,說的都是關心的話語,關心的語氣,但終究還是有那麼一點彆扭。
三個人之間,還是有隔閡,這使任何情感都變得克製了,“優雅”了,淡泊了。
父愛如山,母愛如海,到了他們倆這裡,就變成了海市蜃樓,山海隔霧,虛虛實實。
“你回自己家還是?”父親點上一根煙,按下車窗。
話一出口,就不對了。
太久沒和兒子交流,說錯話也是正常的。
母親衝父親使了個眼神,帶著些許的責備和嚴厲,父親彆過了頭,吐出一行白煙。
“回自己家。”舒星彌說。
除了回自己家,他也回不了誰的家了。
雙親離婚後,母親再嫁,父親再娶,他變成了前妻的兒子,前夫的兒子,任何人不想提起的對象。
路上停車去餐館吃了頓飯,淩晨時車子到了舒星彌家樓下,司機留在車內,父親和母親下車,同時從包裡掏出一樣東西。
他們對視了一眼,仿佛是在說“不是吧你也買了這個?”
一看就是沒有提前溝通過。
聽警察說舒星彌的手機和錢包都丟了,他們就決定給他買個手機。
兩部新手機擺在舒星彌麵前,父親和母親都莫名有些緊張,不知道舒星彌會拿誰的,其實拿誰的也不太重要,但就是…稍微有點在意。
“想著你可能需要,就買了。”父親說。
舒星彌把兩個手機都收下了:“謝謝。”
正好多一個,可以送給彰臨。
“這兩天去把身份證、銀行|卡和電話卡補一下吧。”父母囑咐道:“注意安全。”
*
舒星彌上樓開燈,先給彰臨打了個電話,沒有接通,他語音留言說自己已經到家了,這才從陽台上摘下幾件乾淨衣褲,進浴室洗澡。
浴室升騰起了白色水霧,被熱水淋灑著,疲憊瞬間沿著血液奔走,舒星彌不禁又想起了和彰臨一起洗澡的時候,一想到這裡,胸口一片溫熱。
“鈴鈴鈴——”
客廳的電話響了。
舒星彌還沒洗完,但他還是關了水,圍了一條毛巾出去接電話。
就想聽聽他的聲音。
“我到家了。”彰臨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聽得出來他是笑著的,“你吃過飯了嗎?”
“恩,你呢?”舒星彌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茶幾上的水珠,是從自己頭發上滴下來的,透明的茶幾映出了他的臉龐。
“我家馬上開飯啦,玉米粥和煎餅,還有小鹹菜,說起來已經是早飯了,我總以為是晚飯,嘿嘿,能吃到家裡的飯真好,對了,幸好便利店的老板還沒有招到新員工,我還可以去原來的地方上班,沒有失業真是太好了…不過這個月要被扣掉十天的薪水……”
聽著彰臨的滔滔不絕,舒星彌不禁唇角上揚。
“啊啾——”舒星彌用紙巾捂著鼻子。
“怎麼了?你感冒了嗎?”彰臨的聲音頓時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