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已經把上半張照片上的指紋提取了嗎?”張晉秋若有所思地問偵探。
“是的, 已經記錄下來了。”
“那這樣吧,你把上半張照片還給我們, 我們提供下半張照片, 你再去提取另一半指紋,然後合成一枚完整的指紋進行鑒定。”
張晉秋這樣做是為了防止有人得到整個照片。
舒星彌知道, 張晉秋是在保護自己。
說來, 上司實在不必為下屬做到這個份兒上的,張晉秋顯然是把舒星彌的事當成他自己的事在處理。
“好的, 有另一半照片就太好了,我們檢測出指紋匹配者後,會第一時間與您聯係。”
偵探那戴著白棉線手套的手從皮包裡掏出一半照片,是裝在塑封袋裡的,他把照片放在桌上,張晉秋回屋去拿另一半照片, 又將照片遞給偵探,轉而撥通了小曹的電話:“上次交代你查的IP地址有眉目了麼?”
偵探看了看張晉秋, 又看了看舒星彌,心想,嘖嘖, 這家男主人對包養來的小鮮肉還挺上心,張羅這張羅那的。
你問怎麼看出是包養關係?
首先, 從兩人的眼神來看, 男主人明顯對小鮮肉有支配權, 小鮮肉十分服從, 端茶遞水,看著男主人的眼神又尊敬又感恩,如果是在公司,很可能是上下級,但在男主人的豪宅裡,更有可能是情人;
其次,男主人和小鮮肉一定不是親屬,他們的互動並沒有親密、熟悉到兄弟的份兒上,有一定程度的陌生感和疏離感;據偵探推測,這小鮮肉被包養沒超過一個月,兩人的同居生活應該還在適應期。
“宏橋西路的藍蜘蛛網吧。”張晉秋雙指輕輕點了點明淨的玻璃茶幾,偵探連忙咬下筆帽,把這個地址寫在記事本上。
舒星彌聽到這個地址,隻覺得有點熟悉,他用手機搜索了一下這個地址,放大地圖看了看,眉頭一皺,心想,不會吧?
應該隻是個巧合。
“想起什麼了嗎?”張晉秋坐在舒星彌身邊。
“沒什麼,隻是這個地址恰好在我堂哥家附近。可能是碰巧的。”
舒星彌對偵探說:“麻煩你幫我調查一下7月2日晚上8點06分至10點20分,有什麼可疑的人出現在了藍蜘蛛網吧,調看網吧的監控應該可以找到,這個人給我發了很多騷擾短信,還打過一個電話,他很可能就是那個偷窺狂。”
“好的。”
送走了偵探,舒星彌的手機蹦出一條備忘提醒,他走到張晉秋麵前:“張總,明天我能請假嗎?就上午。有些私事。”
“準假。”張晉秋稍微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還是派兩個保鏢跟你去。”
“我自己去就行。”舒星彌有自信能對付得了那個偷窺狂。
“公司明天應該有車,你什麼時候出發,我告訴他們一聲。”
“謝謝張總。”
次日,舒星彌去糕點店裡買了個蛋糕,坐出租車去了池息監獄。
他能感覺到,其實方元鈞一直惦念著和母親見麵,究竟為什麼母親會殺死父親?……這個疑團始終鯁在他的心頭,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難以置信,想不通,也無法接受。
是哪裡搞錯了吧?為什麼母親要親手撕裂這個家庭?為什麼要用這麼激烈的方式?
方元鈞就是懷揣著這個疑問,一天一天長大的。
這個疑問在方元鈞的腦內編織了無數的故事,像一片海洋那樣浩瀚,每聯想到一種可能,就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就是一根線頭,可真相卻始終是大海撈針。
“有什麼事嗎?”獄警麵無表情。
“我是來探監的,”舒星彌遞上自己的身份證和關係證明:“何玫女士是我的母親,今天是她的生日。”
獄警垂下眼皮略掃了一眼,把證件還了回去:“行,我去問問,你在這兒等等。”
“好的,謝謝。”
過了十分鐘,獄警回到了接待室:“她拒絕探訪,你回去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
十幾年了,母親從未見過方元鈞一麵,每次都是拒見。
“那麻煩您把這個給她吧。”舒星彌把蛋糕盒和一封信往前推了推:“謝謝。”
從監獄出來後,天上烏雲滾滾,水泥色的雲朵搖搖欲墮,空氣悶熱,已經有豆大的雨滴砸在發間。
夏天的雨就是這樣說來就來,相當任性,不會和任何人打招呼。
舒星彌被張晉秋的司機接上,平安送到公司,身上一滴雨都沒有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