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彌喝交杯酒未醉, 聽到魔君的這句話, 心先醉倒。
他也湊在魔君耳邊小聲道:“原先我沒有心, 不知對你是何種感情,直到你給了我這顆心, 我才知道我愛你。想把它剖出來還給你,你肯定不要,那我隻能用這顆心愛你一輩子了。”
魔君不知是喝酒上了頭還是怎的, 麵色一紅,紅得不太明顯, 旁人沒有注意到, 舒星彌看在眼裡,覺得甚是可愛, 不由得微笑起來。
魔君最喜歡舒星彌笑起來的樣子,每次看到舒星彌的笑容,他的胸膛都像闖入了一群五色斑斕的蝴蝶,扇動著柔軟的翅膀,又像是被幼貓毛絨絨的腦袋蹭著, 很溫暖。
魔君和舒星彌親昵的動作映入月老眼中,使月老心生羨慕。
某人隻知道待在山洞裡,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見一麵。
一思及此,月老又仰頭喝了一杯, 他雖是愛神, 卻也捉摸不透一個“情”字。
他明示暗示要出來見麵, 但山洞裡的那位就是淡定得仿佛沒長心一樣。
說來, 月老不能完全操控他人的心智,並非是單純地用紅線綁住兩個人,他們就會兩情相悅。
紅線隻能增加緣分,增加兩人見麵的機會,或互相思念,或惹動情思,究竟命運如何,還要看兩人各自的造化。
月老曾經悄悄把紅線探入山洞裡,想把那神仙綁住,奈何紅線卻撲了個空,捆不住。那神仙的道行和修為都在月老之上,紅線對他無效。
越得不到越喜歡,連紅線都牽不住的人,就更令月老掛心了。
他就是這麼陷進去的。
魔君和舒星彌飲過交杯酒,又與眾賓客宴飲到夜深,便要被送入洞房,賓客也紛紛離去,不打攪他們二人的好事。
月老正要告辭,就被舒星彌叫住了:“你要到哪裡去?我們現在要去山洞問些問題,順路麼?”
舒星彌心思縝密,天兵天將中了月老的紅線,天庭耳目眾多,這件事一定早就被天帝知道了,月老恐怕已經成為天庭的頭號通緝犯,他一個人去哪裡都不安全。
“要不然就宿在魔殿,也比回月老祠好些。”魔君也是同樣的想法,月老剛才幫了魔界的大忙,這對天庭來說形同通敵,是大忌諱。
“我與你們同去。”月老自然明白,他正好也想去看一看心上人:“不過,你們這麼晚了還出去?”不洞房了嗎?
“有要緊事,不能耽擱。”舒星彌想早點把千芊救出來。
*
天庭中,天帝麵色鐵青。
“好個月老,不好生司掌人間姻緣,竟跑到魔界助紂為虐,還敗壞了數十萬天兵天將的士氣,他眼裡還有朕麼?”天帝垂著眼皮,拖著長音,大殿中縈繞著渾厚的回音。
雲霧低伏,金煌煌的大禦座底下有一紙團,正是月老的密奏,字字懇切,天帝隻看到第三段就忍無可忍地把紙揉皺,扔在地下。
“草擬通緝令,懸賞十座金山,務必將月老、月麟押回天庭,另外,速速將玉華真人及眾天兵召回!”天帝控製住自己想要拍桌的情緒。
“是,啟奏陛、陛下……”天官低著頭戰戰兢兢,嘴皮子都不利索了:“玉華真人及天兵下落不明,仍在尋找…一旦有了蹤跡——”
“下落不明?”天帝皺起眉頭,抬起了白皙尊貴的手指捏了捏眉心,輕輕歎了口氣。
一群完蛋玩意兒!
一個個都思凡思得厲害啊,小小一截紅線就撩撥成這樣!這還了得!
玉華真人個草包!沒用的東西!
天帝在內心瘋狂吐槽,臉上還要做出苦大仇深的表情。
“陛下,臣以為最好先依照月老所說,修改天條,畢竟法不責眾,若眼下不懲罰天兵,則日後天條形同虛設,但若懲罰天兵,恐怕會引起嘩變,還望陛下三思……”大臣深深施禮。
其餘臣子也紛紛跪地,成為回音:“望陛下三思……”
除了修改天條,似乎彆無他法了。
一旦免去了禁止神仙思凡的天條,以後就再不可能恢複,這就如同一道河流被大壩堵了幾千年,一旦大壩被衝毀,河流就會滔滔不絕;這就如同一隻野獸打開了腳鐐,它嘗到了自由的美味,便再不願被鐐銬所束縛了。
天庭中壓抑已久的思凡之風終於以這種形式爆發了,不是一兩個神仙的問題,而是整個軍團。
天帝沉默許久,權衡了一下利弊,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時候如果硬是把所有天兵天將都罰入死牢,萬一魔界和妖界聯手攻打天庭,天庭恐怕要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