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芊的黑眼珠子倏然一亮, 在冒星星,語氣也突然興奮起來, 語速快得如同倒豆:“美人?在哪兒?我要看, 我想看,男的女的?神仙嗎?……”
魔君和舒星彌一臉一言難儘地望著千芊。
太出戲了,自己的兒子根本不是這樣的性格。
絕望之神一聽見“美人”兩個字, 整個人就像被戳到了什麼開關一樣,表情漸漸變態。
“我已經成親了,希望仙君了解。”魔君傳音回去,他看了舒星彌一眼。
識智仙君把實情原原本本對魔君說了一遍,魔君和舒星彌這才明白,魔君答允道:“好,那我把他們帶回魔界吧,正好我現在要回去。”
“我就知道陛下心善, ”識智仙君連忙誇讚道:“其實他們的家人也需要安頓,萬一天帝派人去妖界捉拿他們, 誤傷其家人就不好了。”
“仙君考慮周到,就依仙君所言吧, 在分界處把人交給我。”
“天帝什麼垃圾玩意兒!竟然把美人囚禁起來供他取樂,這還了得?”千芊一臉憤慨,對天帝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美人兒是用來疼的!美人兒是用來寵的!”他一拍大腿。
“天帝這麼肆意妄為, 是不是想上天?”舒星彌滿臉嫌棄。
“他已經上天了。”魔君實誠地說。
“那就讓他下地獄。”舒星彌轉頭望著千芊, 也就是絕望之神, 他說:“你需要獲得更多法力,天帝怎麼樣?能吃飽嗎?”
千芊的喉結上下動了動,仿佛一隻幼貓看到一大盤剁椒魚頭:“能吃到撐。”
“到時候就能從我兒子身體裡出來了對吧?”舒星彌說。
“有點舍不得出來了。”
“?”
“不出來的話,每天都能看見你。我發現你真是越看越好看。”絕望之神對舒星彌露出了青睞的笑容,天庭的男仙果然很水靈,雖然沒有妖魔那種狂野性感美,但是很清新,很自然,乾淨得像冬天的微風,還卷著幾片雪花。
舒星彌實在克製不住翻了個白眼:“……老子是你爹。”
魔君像把舒星彌拉到自己身邊,伸手把絕望之神推出十幾米的距離:“說話注意點,有夫之夫。”
“請你們放心,我雖然和天帝一樣好美色,但我是個有原則的神,我剛才的話是由衷的讚美……”
魔君使用了禁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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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閣之中,一個仙君解下一隻小荷包,然後對著那群美人吹了一口氣,刹那之間紅粉佳人都化為片片花瓣,飄飄散落在絲褥上,仙君又攤開手掌,輕薄的花瓣便都飛入他的掌中,他將花瓣放入荷包內,重新戴在腰間。
他又從腰間拿下一隻青瓷小扁壺,隻有杏核那麼大,扭開翡翠壺蓋,從裡麵放出十幾隻透明的瞌睡蟲來,念動咒語,瞌睡蟲飛出簾外,悄無聲息地鑽到巡邏兵身邊,不一會兒,巡邏兵便靠著牆、樹、欄杆睡得流口水、打呼嚕了。
“我先把他們送到魔界,告辭。”那仙君一陣虹光離開了秘閣,往魔界方向去了。
而後,眾仙商議了一下如何起事,有人建議把魔君請來相助,對付天帝更有把握,其他人卻覺得不妥,萬一魔君推翻了天帝,要以此為由擔任天庭之主怎麼辦?誰也不能擔保魔君沒有這樣的心思,所以非但不能請他來,推翻天帝的事一個字也不能向他透露,免得他舉兵來犯。
神仙們在秘閣之中暗暗定下了埋伏天帝的計劃,並約定一旦天帝失權,將由仙丞和仙官代為處理天界事物。
“但是,天帝的修為和法力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無人知曉,我們真的能扳倒他嗎?”仙君說。
識智仙君搖了搖頭:“當初他是太子,所以繼承了天帝之位,但他從來沒有在彆人麵前顯露過他的真正實力……所以連我也不知道他的本領究竟如何。”
先帝在位時,其實神仙是允許成親的,隻不過太子登基之後便下了禁令,禁止神仙動凡心,有傳言說先帝是被太子所害,所以太子上位後為了不重蹈覆轍,才堅決不娶妻不生子,永保帝位。
“無論如何,必須動手了,現在天兵天將都不在他身邊,雖然天庭裡還留有一些兵將,我們可以應付,如果能策反過來更好,但若錯過這個時機,再想扳倒他就難了……”一個仙君說道。
“天帝不配主宰天界,天庭需要更賢明的君主。”
幾個仙君聽聞此言,更加堅定了決心,不成功則成仁。
他們在秘閣內布置了機關,又用幻術變出了二十幾個美人的樣子,打算等天帝來秘閣淫樂的時候,趁他不備將他擒住。
天帝每天都會來秘閣快活,這是那些妖精吐露的情報,今天夜裡應該有分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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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舒星彌正和魔君倚在高樓上判斷星象,突然發現天上下起了血雨,抱攏著月亮的雲朵是絳紫色的,淡紅的雨水伴著月光落在大地上,人間的花草承了這血雨,都紛紛病萎,受不了這樣重的戾氣。
轉瞬之間,天空電閃雷鳴,並不是雷公電母的功勞,隻有修為極高的神仙混戰時才會出現這種奇景。
雷鳴聲震耳欲聾,連魔君都被轟隆隆的巨響攪得心神不寧,舒星彌抬頭望著風雲變幻的天空,眉頭微皺:“天庭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魔君說。
“魔君陛下……咳咳……”
識智仙君用僅剩的一絲法力千裡傳音給魔君,話還沒說完,就又挨了一記重擊,頓時鮮血從嘴角流下,他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昏昧的秘閣之中,白玉欄杆、白玉石階皆染殷虹,中央的仙池中所有錦鯉都翻了肚皮,死不瞑目,二十幾個白衣神仙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如同暴雨過後的遍地殘枝,白衣皆成血衣,五色簾帳儘毀,金盞銀盤儘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