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來看了看舒星彌那複雜的表情, 內心更加肯定了, 這事兒是真的……要不然為什麼他一臉“居然被發現了”的神色?
“我隻是進去吃了碗蛋羹而已……”舒星彌試圖解釋。
媽耶, 宮裡人腦洞都這麼大的嗎?進屋一下就腦補出這麼多事情……褲子上有血明顯是因為淨身,太子在他們眼中是這麼狂野的形象嗎?那明明是一個標準的佛係少年啊, 前一秒還在堆雪人後一秒怎麼可能進屋日人?
真令人摸不著頭腦。
福來托腮連連點頭, 眼神透露著一絲絲恐懼, 像一隻從洞裡探出頭的鼴鼠:“恩,恩, 哥哥你對外這樣說就可以了, 千萬彆承認,否則被皇後娘娘和陛下知道,不得了的,他們會把你趕出宮去的,我聽說他們最忌諱有宮女和太監與太子糾纏不清了, 你要小心點, 偷偷的啊。”
舒星彌無奈地笑笑,揉了揉福來的頭:“我是真的沒有, 放心吧,這件事他們賴不著我的。”
“對了, 下次有這種好事叫我一起啊, ”福來的笑容單純而樸實:“估計一次能得不少賞錢呢, 我弟弟明年就可以交上私塾的束脩了, 我希望他多念點書, 考上個大官, 彆像我似的伺候人。”
舒星彌的心裡好像突然被狠狠抓了一把似的。
“你拜個好師父,讓他帶帶你,日後一步一步升職,副首領、首領、副總管、總管……月俸會越來越多的,不愁錢花。”舒星彌鼓勵道。
綜合考量了一下眾位師父候選人,舒星彌決定拜禦前副總管太監鶴英為師,他要阻止未來會發生的戰事,就必須知曉軍情,最穩的就是有皇上身邊的人提供情報,那麼鶴英就是最好的人選,雖然和太子感情深到一定程度也能從他那裡得知一些軍情,但感情發展很難掌握快慢,更何況他和太子的關係八字還沒一撇呢。
作出決定之後,雖然舒星彌臥病在床,卻已經和鶴英建立了師徒關係,隻差一個儀式而已,鶴英幾乎隔三差五就會探望舒星彌一次,給他帶些小點心,兩人師徒相稱,相處和睦。
鶴英是在皇上跟前做事的,壽來也是,隻不過壽來是最底層無品級小太監,做什麼都排最後頭,唯有做苦活兒排在最前頭,他原本也想拜鶴英為師的,奈何人家沒看上他,隻得勉強拜了一個副首領太監為師,表麵殷勤而已。
舒星彌是鶴英徒弟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壽來耳朵裡。
“哎壽來,你說人家也拜師,你也拜師,怎麼人家就拜了個禦前副總管,你拜了個副首領呢?”小太監揣著手,用上臂撞了下壽來。
壽來嘴角一牽,不鹹不淡地笑了,語氣不屑道:“是,我是不如他,不如他會賣屁股啊,真是個骨頭輕的,就見了殿下一麵也能被弄得抬進禦醫署,學不來學不來。”末了又補了句:“以後他最好彆有事求我。”
“估計求不著你啦,”小太監說:“他有事兒不會找他師父呀?”
“話可彆說死了,”壽來直直地望著小太監:“沙子小不小?一顆沙子落在眼睛裡頭,可也能讓眼睛難受好一會兒呢。”
*
一日,舒星彌正在床上看書,是師父給他帶來的《掌故集》,師父希望他能多學些知識,知識淵博些,與主人說話的時候便能多說幾句,漸漸就會被注意到了,肚子裡的墨水淺了可不行。
中宮的小宮女秋露前來探病。
“是皇後娘娘派我來的,”秋露笑著放下四顆用手帕裹著的香噴噴的橘子:“這個給你和福來吃。”
“哇……”福來拿起一顆開始剝皮,“謝謝秋露姐姐。”
“多謝,替我謝謝娘娘。”舒星彌也拿了一顆。
“你們的傷勢好些了嗎?”秋露雙手十指絞弄著手絹,是小女兒的嬌羞,目露關切。
她從舒星彌來中宮的第一天就惦記上了,長得這麼俊秀,以後一定很搶手,宮女和太監可以結成對食,她就想和舒星彌做個伴兒,雖然舒星彌下麵沒有了,但她也並沒準備和他相伴終老,到了二十五歲之後,宮女可以選擇離開皇宮,到那時她再出宮嫁個“真正的男人”,在那之前,就和太監湊合湊合,也好打發寂寞。
“好多了,一能走動我立刻就回中宮做事。”舒星彌說。
“我也是,”福來吃著橘子,傻笑道:“這橘子好甜啊。”
“娘娘送的,能不甜嗎?”秋露笑著將手背到身後,其實是她自己從果園偷摘的。
“對了,宮裡有沒有賣針線和香料?我想做個香囊。”
舒星彌想起自己平時要喂兔子喂小狗,身上難免會有動物的氣味,他想自己做個香囊遮一遮,他做桂國皇子時就精通製作香囊的手藝,這一點倒是不用麻煩彆人。
“香囊?”秋露眨了眨眼,心裡一沉,不會是這小太監心裡有人了吧?香囊可是定情信物的一種,她若無其事地問:“你要送誰呀?”
“我自己用的。”
秋露鬆了一口氣,嚇死了,沒想到這小太監還挺騷情的,還戴香囊呢,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那我賣給你吧,五個銅板一隻,怎麼樣?”
“好便宜啊,”舒星彌一愣,五個銅板也就是一塊燒餅的價格,“那我買了。”
“我也買。”福來撂下橘子皮,“姐姐,也幫我捎一個吧,好不好?”
秋露臉都綠了,仍然保持著笑容,一口答應:“行啊,你們喜歡繡什麼圖案?我回去告訴繡娘。”
“也不拘什麼圖案,”舒星彌低頭正好看見自己太監服上繡著的小紫燕,他指了指紫燕:“要不就繡這個吧。”
“我也一樣。”福來笑得乖巧:“辛苦姐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