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們走吧。”
祖爺的聲音有些疲憊, 這麼多人堵在山道上殺得你死我活,他即使沒出手, 也看累了, 情緒緊張過度之後,如同虛脫了一般, 汗珠順著額角流下。
“什麼?”少閣主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如刀一般射向了舒星彌,又低頭看了看祖爺:“就這麼讓他們走了?不行!怎能就這麼算了!”
祖爺抬頭瞥了兒子一眼:“拾春閣誰做主?”
少閣主扭頭,閉口不言, 一臉憤恨, 麵色猙獰,恨不得化成野獸把舒星彌、寒息和林怒一同撕碎。
“多謝祖爺開恩。”
寒息深施一禮,肩上的血珠落在地上摔成血印子。
“謝祖爺不殺之恩。”
舒星彌附和道,此時此刻, 所有拾春閣的人都視他為叛徒, 恨不能一人一刀將他活剮了。
祖爺向拾春閣的兄弟們使了個眼神, 他們隻得緩緩讓出一條退路來。
寒息總算帶著舒星彌和林怒下了山,坐船離開了閒雲島。
寒息劃船,舒星彌坐船頭, 林怒坐船尾, 舒星彌抬頭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穹, 漫天都是團團的雲朵, 仿佛是有人在天上種滿了棉花, 平日用墨汁澆灌, 才結出這樣黑茫茫的棉花。
他現在的情緒也冷靜下來了,其實寒息把他帶走反而是在保護他,如果寒息沒有把自己當成人質擄走,自己回拾春閣之後,必定會麵臨嚴刑拷問,畢竟自己有背叛的嫌疑,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少閣主也說了,他要是敢回去,剁碎了喂狗,可見其他兄弟們的想法也差不多。
舒星彌望著黑漆漆的湖麵,無限孤寂湧上心坎,當初他加入拾春閣的時候,以為自己終於有了一個家,現在卻是又無家可歸了。
不過,他並不後悔。
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寒息被人圍攻而不去幫忙,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現在的後果,他也願意承受。
舒星彌雖是冷靜,林怒卻看到舒星彌就氣不打一處來,雖然此人在最後關頭幫了自己一把,但他顯然是為了寒息而來的,舒星彌和哥哥林慈是一夥的,將自己誘入圈套,恐怕也有他的功勞。
一思及此,林怒的臉色就又暗了幾分,他抬頭望向寒息,自己明明是命令他把舒星彌殺掉的,但他卻沒能做到……是真的能力有限,還是有什麼彆的隱情?
“現在我們去哪裡?”舒星彌問寒息。
“聽堂主的,”寒息搖著船槳,“堂主可知道哪裡可以暫時棲身嗎?”
“我在泉洲有個好友……”林怒的聲音有些空洞,像是被船槳打散的水花一般,如同鬼魂的低語:“也許可以去那裡暫避。”
說到“好友”二字,他又想起了畢炊,現在想來,畢炊竟然背叛了自己,和兄長林慈串通一氣,騙了自己三千兩銀子!
怎麼會是這樣?
林怒閉目沉思,平日自己一直把畢炊當朋友看待,他怎能如此無情無義,掉頭就咬自己一口呢?
難道這是自己當年毒害哥哥的報應麼?
但自己是有苦衷的呀!
林怒自幼缺乏安全感,他的兄長很優秀,他一直以為父母生下自己,就是作為兄長的替補,萬一兄長有什麼不測,自己才能派上用場。
他就這樣惴惴不安地活了二十多年。
他一直認為一旦兄長繼承了堂主之位,自己就毫無用處了,因此他必須不計一切代價得到堂主之位,就算是用最下作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他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他想超過兄長,成為獨當一麵的堂主!
老天真的讓他坐上堂主之位,他卻守不住這個位子,林怒也把目光拋向寂靜的湖麵,怔怔地望著眼前的流水,得到了想要的又怎麼樣?如今落得這般田地,他還是輸給了哥哥。
林怒真想跳下湖去一死了之,但實在不甘心。
“我和你們一起去泉洲。”舒星彌對寒息說。
“好。”寒息答允。
“好什麼好?”林怒一聽不樂意了,衝舒星彌喝道:“本堂主答應了麼?你隻是人質,我們脫離了危險,就放你回拾春閣去了,怎麼,你還要跟著我們?你是何居心?難道還想謀害本堂主不成?”
“他不會傷害堂主的。”寒息認真道。
“哎,我說花五,你怎麼回事?”林怒皺著眉頭。
“剛才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我和堂主此時已經成為階下囚了,”寒息平靜道:“如果他有意加害我們的話,為什麼還要救我們呢?”
林怒一時啞口無言,他看著舒星彌,心裡還是有幾分忌憚,畢竟舒星彌的身手實在了得,不得不防。
“你究竟為什麼救我們?有何目的?”林怒盤問舒星彌。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他,與堂主沒有關係。”舒星彌看了一眼寒息。